“啊?”毕晓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不是把第一人称说成了第二人称?是你有孩子了?”
欧阳翼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就是一瞬间的时间,马上就恢复正常,也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是看着毕晓晓说的话,让她错乱了。
沉默两秒后,他道:“刚刚的话我是对仇智驹说的。孩子一岁多,现在他还不肯负责。”
毕晓晓定了定神,朝站在几米开外的仇智驹看去,问欧阳翼,“谁生的?”
欧阳翼似乎有些犹豫,几秒后才答,“我的一个战友。”
战友。
仇智驹曾经说过,王婧曾经也参加过维和部队。
所以……
“你的战友叫王婧?”毕晓晓问。
欧阳翼诧异,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知道这个名字,“你认识她?”
“哦……”毕晓晓含糊一声,然后道,“知道她有个1岁多的儿子。”
说完,她盯着他的脸打量,直觉欧阳跟王婧那儿子还真是有点儿像。
不知道这是不是先入为主的主观意识在作怪。
不过……欧阳,怎么说呢?
暂且说成: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抛弃亲子的“渣男”。
而这“渣男”居然为了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去打另一个在他眼里是渣男的人。
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毕晓晓决定不要搀和了,毕竟孩子的妈都不想他知道实情,她又何必趟浑水呢。
更何况,那个王婧对她的态度非常不好。
她毕晓晓虽然面上是个得体的名媛,但这不代表她是个做面子工程的白莲花,并不十分喜欢做个多嘴的长舌妇。
于是,她松开拉着欧阳翼的手,后指指先前的卫生间方向道,“我去下卫生间。你也别打了,要想想怎么赔钱。”
两人打架撞翻了好几个桌子,碰碎了不少的杯子和酒。
不得小几万拿不下来。
欧阳翼点头,但看向仇智驹的眼色却是还要来打一场的意思。
仇智驹不以为意,眼睛钉在自己女人的背上,等女人去了卫生间,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对欧阳翼笑道,“欧阳翼,你在外面几年只学会了挥拳头?”
脸上泛起一丝调侃的邪气。
相比之下,欧阳翼更有正气,指责道,“仇智驹,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为你做过的事情负起责任来。”
负责任?
仇智驹咂摸着这三个字——
他活到现在,需要负责任的,唯有两类。
一类是工作,这是他的职责,做好它,保证国家机密不被泄露,追踪泄露机密的人。
另一类是人,他的养父母,还有……刚刚进了卫生间的毕晓晓。
但这两类都轮不到对于他还算是陌生人的欧阳翼来说三道四。
“呵,”仇智驹呵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欧阳翼,你在摆正自己三观的同时,再看看自己身上污点是不是洗干净了。”
欧阳翼想起曾经跟自己亲密作战过的战友,被眼前这个夹着无框眼镜的“斯文败类”丢弃就怒气冲喉,抓起身边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就砸向悠哉坐在那儿的仇智驹身上。
仇智驹微微歪头,就躲过了力道十足的玻璃杯。
玻璃杯应声而落,摔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欧阳翼直接提了椅子摔过去,“你他l妈不喜欢她就不要玩弄她的感情。”
仇智驹同样抓起一杯脖子的砸向欧阳翼。
玻璃杯和椅子相撞发出嘣的一声。
小小的玻璃杯自然改变不了椅子的方向,径直朝仇智驹这边飞了过来。
仇智驹可不想自己被砸成个傻子,赶紧从座位上起来。
围观的众人,越来越起劲,听他们的对话,十足的正义之士和抛弃女人的陈世美的对话。
当然,正义之士是欧阳翼,陈世美就是仇智驹。
围观群众看得热闹,会所的老板却是不想这“热闹”继续下去了,因为这俩太能砸东西了,而且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人,于是赶紧给能压得住场的贺铭打了电话。
………………
毕晓晓本以为自己从卫生间出来,那场毫无打架必要的架以及结束,但实际上……
她走过去看见满地狼藉,整个人都怔住了——
所以这两人,在她进卫生间上了个厕所,补了补淡妆,再跟生意行的熟人聊了几句的时间内,又打了一大架?
而那两个罪魁祸首,现在居然还对峙着。
她观察了会儿,觉得比较起来,可能此时仇智驹稍微好说话点儿,便准备绕过欧阳翼去仇智驹那边拉走他。
但还没走过去,她就见她铭哥换了一身跟之前聚会时不一样衣服过来了,猜想肯定是那什么了,有心想打趣几句,不禁出声叫他,“铭哥。”
但贺铭没给她打趣的机会,朝分别站在吧台两端的两个男人抬抬下巴,道,“怎么回事?谁先动手的。”
“啊?”毕晓晓顿了顿道,“同时吧……是他们出手太快我没看清。”她的确没看清谁先动的手。
贺铭没再跟她说话,抬脚走向自己的好友,说了几句提醒对方身份的话。
欧阳翼这时好似也觉出自己冲动了些,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抬手的动作颇有点儿男子气,“挥拳快了点儿。”
毕晓晓眨眨眼睛,低声问他,“欧阳,你见过王婧的儿子吗?”虽然她不打算戳破,但适当的提点还是有必要的。
欧阳翼擦嘴角血迹的动作一顿,摇头道,“没有。”
他刚回来没几天,也是刚刚和王婧打了一通电话,听见对话那边有小孩子叫她妈妈,他顺口问了一句谁是孩子的爸爸、叫什么,对方回答说是仇智驹。
他问仇智驹是不是带着无框眼睛,身高跟自己差不多高。
对方说是。
于是,他就确定这人就是那个正在打电话的仇智驹。
因为他从其他战友那边听说了王婧做了单亲妈妈,所以就顺嘴问了一句“是不是仇智驹不愿意负责”的话。
王婧回答称,她自己可以养大孩子。
那一刻他怒火中烧,挂了电话,就朝仇智驹挥了一拳。
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居然是个反应敏捷的,被打了一拳,迅速就回赠一脚,快狠准。
行,居然要打架,那就打起来。
反正他心中有一团莫名的火在燃烧,正好打架能帮着把火发出来。
男人间的打架交手,不需要说太多话。
而且,仇智驹在他心里已经被定性为渣男了,而他不屑于跟渣男对话。
所以,第一回合中,他与仇智驹打起来就没讲过一句话。
此刻,他听见毕晓晓问他有没有见过王婧的儿子,不知为何,心头突然爬起了无尽的好奇,特别的想要去见见这位曾经出生入死过的战友的儿子。
毕晓晓看着他,整个人显得沉静,道,“我觉得你应该见见。到时,你会发现很多秘密。”
“什么秘密?”
“这要王婧自己告诉你,其他人说的,未必如她的意。”毕晓晓觉得自己现在上演的是狗血剧里面“你想知道,我偏不说”的戏码,无聊透顶,但又没办法……谁让她不是个嚼舌根的长舌妇?
与此同时,贺铭和仇智驹之间的气氛比毕晓晓这边要紧张了很多。他们也在谈秘密,而这秘密摊开是有条件的——
也不知道欧阳翼再毕晓晓不在现场的那段时间用什么话刺激了仇智驹,让后者提出要她五年不谈恋爱不结婚的条件。
这个条件,是贺铭将毕晓晓叫过去当着她的面说的。
当时,她听了,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就感觉心向下坠落,一直向下,一直向下,好像没个着落点。
又空又没安全感。
她不知道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爱她的仇智驹,为什么会提这么个条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高兴了。
她听不到仇智驹后来跟贺铭说了什么,只是任他抓住她的手腕拨开围观的人群,一直往外走,走到马路边,上了那辆黑色的悍马,然后一直穿行到了滨江路别墅区,进了那空了有些时日的仇智驹的别墅。
男人绕到副驾驶位置,拉开了车门,再替她解开了安全带,俯身打横抱着她进了别墅。
“晓晓。”
她听见他在喊他,还听见他问道,“在想什么,嗯?”
毕晓晓看着他,忽然觉得前端时间的点滴相处蓦地变得非常的遥远,怔怔的问道,“你为什么跟铭哥说要我五年不谈恋爱、不结婚?”
仇智驹微微发怔,薄唇挨近她的脸蛋,想要去亲她,但因为她的一个歪头动作,落了空,不过下一秒,他依旧将薄唇贴在了对方的脸上,静了会儿后才出声道,“欧阳翼说,让我对你死心。我……最近都在执行紧急任务,没有时间配你,而他以后会常驻在申城。我担心你会喜欢上他,就……”向贺铭提出了那个看似脑残的条件。
毕晓晓盯着他,哼笑了一声,讽刺道,“欧阳的话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仇智驹的长指掰着她的下巴道,让其面对着他,“任何想要靠近你的男人,都会有影响。”
毕晓晓迎上他的视线,“为什么是五年?”
“我……想在那个时候退居二线……”仇智驹将女人紧紧的搂到怀里抱着,“到时,你的安全才能有所保障。”
“你凭什么觉得退居二线的生活就安全?”
仇智驹的身体僵了僵,看着怀里面带讽刺的女人,一时竟无话可说。
毕晓晓推他,“松开,我要回家。”
仇智驹丢掉了无框眼镜,盯着她的眼睛道,“今晚就在这儿住。”
那双眼睛如深潭,叫人一望进去就难以自拔。
毕晓晓喉间哽了哽,一时间心头不是滋味。
仇智驹不需要她同意,抱着她就往楼上走,自顾自的道,“我昨晚回来的,看见好几个月前,你过来过。”
毕晓晓抿唇——
几个月前,她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房间,没看到一句离别的话。
那之后,她是怎么想的来着?
哦,是忘了他。
但不幸……
不但没成功忘记,还被他吃了,还要等上无尽的岁月。
“乖别生气了。”仇智驹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几下,声音温柔而富有安抚性,“虽然对外,你是单身没恋爱,但我是你的,随时供你享用。”
毕晓晓,“……”
她瞪着他,“我不要,我要回家。”
“嗯,让你回家。”仇智驹抬脚踢开了房门,将人抱进去,再走进浴室,道,“洗完澡就回去。”
洗完澡还能回去吗?
不过,事实上,这次他没闹她,只安安静静的一起泡澡,然后将那只骨折过的脚抬起来给她看,薄唇在她耳边低喃,“我的脚已经好了,得亏我的晓晓的悉心照料。”
毕晓晓瞥了一眼,小脸上仍没笑意,“仇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我之后五年不恋爱,不结婚,我周围的人会怎么看我?”
仇智驹收敛了笑意。
女人没期望能听到什么话,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望着天花板,娓娓道来,“不用等五年,只要我过了25岁,我的爸妈,甚至我的叔叔阿姨们,舅舅舅妈们,会不间断的给我介绍各种青年才俊,其中,肯定会比你长得帅,也肯定有丰厚家底的,也会有对我特别特别好的……”
这样的例子,每天都在上流社会圈中发生。
她见过太多了,也看到过很多女人因为熟人圈的介绍而步入婚姻的。
对于女人来说,岁数到了,爱情……变得可有可无。
也许,不光女人,男人也是如此。
仇智驹单手将人抱到自己腿上,道,“我长得帅,家底不算薄,对你……一定比其他男人要好。就连性,也会给你最美妙的。”
毕晓晓抿唇,“……”
这人是不是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会让你爸妈接受我,也不会给他们给你介绍破烂才俊的机会。”
她掀开眼皮看他,一脸诚挚的道,“你已经进入我爸妈的否决名单了。”
仇智驹的手在女人光洁的腿上轻轻地抚着,似在深思什么。
毕晓晓话说完,不见他回应,便扭头去看他,“怎么怕我爸妈了?”
“嗤,”男人嗤笑一声,“我在想怎么能讨岳父岳母的欢心。”
岳父岳母……
他都要她等五年了,这两称呼还是且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