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族惯例,皇子年满十五便可出宫立府,入朝参政,去年,太子的最大威胁二皇子秦钊终于等来了立府参政权利,可以与太子真正地分庭抗争了,只是很可惜的是太子西北的战功,以及母族安陆侯府的丑闻如同两座大山一般将他死死压住。
西北收复失地,让太子秦霄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彻底坐稳了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可是却让他这个本该可以取而代之的二皇子俨然失色。
接着易家的恩怨,安陆侯府的丑闻,让他颜面尽失,更让他最大的仪仗荆皇后失宠于承平帝。
可霉运还没有完,就在不久之后,他的双胞妹妹也来凑热闹,竟然说喜欢上了那个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的易之云!
喜欢一个导致母后失宠,让安陆侯府陷入夺人夫婿的丑闻中的人?
她的脑子到底装了什么?!
秦钊很疼爱这个皇妹,毕竟双生之胎,是比亲兄妹还要亲的双胞兄妹,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千疼万疼的皇妹竟然狠狠地刷了他的脸面一把!
所以,当他接到宫里面传出的消息,第一次对这个没脑子的皇妹生出了恨意,“你说什么?!”
私自出宫?!
她竟然私自出宫?!
“……二皇子……已经查过了……公主是偷偷藏在运山泉水的水车里逃出宫的……皇后娘娘请二皇子尽快去找……太子殿下已经先行一步……皇后娘娘说一定要在太子之前找到公主……”
秦钊的相貌长得很不错,虽然少了太子秦霄的一份成熟稳重,但是却多了一份意气风发,而且论长相,秦霄更多的是像母亲,而秦钊则更多像承平帝,不过此刻脸色有些阴沉的可怕,“本殿知道了,你回去转告母后,本殿一定会将景阳完好无损地送回宫中!”
“奴才告退。”来传消息的是昭阳宫的大太监安生,荆皇后的心腹。
秦钊待人走了之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像是在酝酿着暴风雨一般,围场的事情太子虽然压下了,可是若是连这件事他都无法查到的话,还怎么跟太子争?原本是想等太后的寿辰过后再处理这件事,可是没想到她竟然——
“来人!”
便是再恼恨这个妹妹,却无法不管。
就算不念及兄妹之情,也得放着秦霄利用这件事算计他!
……
从皇宫到玉泉山要走大半天的路程,不过水车方才走出城门没多久便被拦下了,来人除了宫中侍卫之外,还有太子秦霄。
只是搜寻一通,却并未找到人,不过也并非没有线索。
“太子,在一个水桶内找到这枚玉佩!”一个侍卫将一枚白玉雕成的镂空凤纹玉佩奉上。
秦霄一手勒着马绳,一手拿着接过玉佩,翻看了会儿,一向温润的面容泛起了冷厉之色,“是景阳的随身玉佩!”
“太子……太子殿下……”负责运送山泉水的总管太监听闻当即扑通跪下,浑身颤抖,“太子殿下,奴才不知……不知……”
“一个大活人藏在水桶里面你们出宫来如今又不见了你们都没有发现?!”秦霄愠怒道,“你们的眼睛瞎了?!”
“太子殿下……奴才真的不知道公主在水桶里……奴才出发之前明明检查过所有的水桶的,当时公主并没有……”
“途中可在何处停留过!”秦霄没等对方说完便喝道。
那总管太监面色死灰,“在……在……出了宫门……到了中央大街……那时候前边有一辆马车坏了,车队停了一下……”
“留两个人将他们押回宫中等候处置!”秦霄下令,策马转身,“其他人随我来!”
众人听令。
中央大街是京城最繁华最大的街道,从皇宫的大门一直通往京城南门,乃整个京城建筑群的中轴线,除了靠近皇宫城门的那段之外,中央大街两边街道商铺林立,一片繁华景象。
整条大街宽阔整洁,足足可以容纳八辆马车并行,从街头走到街尾,便是骑马也需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从以这条中轴线为中心,数条繁华有名的街道向外辐射,更被说那些小街小巷了,在中央大街上可以找到通往京城任何一处的通道。
也便是说要在这里找一人,如大海捞针。
当然,也不是真的不能捞出这枚针的,只是动静将会很大。
京都府尹黄道宏在得知秦霄到来的时候满心忐忑,京都府尹这个位置说重要其实算不上重要,虽然它掌管着京城的治安,可并无真正的实权,京都府尹衙门中不过几十个衙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严重治安事件,还得靠五成兵马司,便是衙门中处理的案件,严重者需上呈大理寺或刑部处理,可若说不重要,它却是最了解这座皇城官职!
所以,要在京城找一个人,去京都府尹衙门便没错,可前提是该怎么找!
景阳公主偷跑出宫,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宣扬出去的,所以,当太子要求他协助找寻偷跑出宫的景阳公主之时,黄道宏谨慎问道:“请问太子,此事可经皇上准许?”
“本殿还没来得及禀明父皇。”秦霄正色道,“只是景阳离宫已经有些时辰,若是不尽快找到,本殿担心她会出事!黄大人尽管放心,一切后果本殿一力承担!”
“既然如此,臣马上安排人手随殿下一同找寻!”黄道宏神色凝重地道。
秦霄颔首。
黄道宏随即安排人手,一刻钟后,秦霄领着衙门当值的衙役离开,而黄道宏先是回了办公处拟写了请罪的折子,随后便写了一封密信送往安陆侯府。
黄道宏,安陆侯府一派的人。
……
安陆侯府,大周开国功勋,亦是协助先帝登基的功臣,虽说一年前的易家父子事件让安陆侯府遭到了皇帝的训斥,但是百年勋贵,岂会如此轻易便倒下。
若是一个外嫁之女便可以损伤到根基,那荆氏一族早就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如今的低调不过是因为皇帝的态度而蛰伏。
如今的安陆侯是荆皇后的父亲,承平帝的岳父,亦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而在黄道宏将书信送往安陆侯府之时,他已然得到了景阳公主的消息。
“将消息送去给二皇子。”
“是。”
安陆侯吩咐完了之后,便召来了府中圈养的谋士,将此事道出,“各位认为此事背后可有太子的手臂?”
谋士纷纷表达意见,虽然所说的话不一,但是统合起来意见分了两边,一是认为此事必定是太子在背后用计,乃至景阳公主看上易之云也都是太子的阴谋,为的便是打击皇后,更甚至利用这件事分化皇后二皇子与安陆侯府的关系,还有人认为太子是试图将易之云安插进他们的阵营之中。
而另一边便是持相反意见,理由便是太子如此做太冒险,一个不好,易之云便会成为弃子,虽说易之云目前为止并不算是一个举足轻重之人,但是却是与太子有过过命交情的人,若是他出事,那跟随太子的人必定寒心,而没跟随的也会退避三舍,而便是如另一边谋士所说的,太子是故意为之,可是所得到的好处并不算多,相反还会在皇帝的心中落的一个算计手足冷血形象,划不来。
安陆侯听完两边说话,沉默良久,目光深沉地缓缓道:“太子,是本侯轻敌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躲在太后羽翼之下的小黄莺,却不想这小黄莺竟然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脱碳换股,成了展翅的雄鹰!
更让他失算的是皇上的态度!
“侯爷,如今太子风头正盛,不宜硬碰硬!”一个青衣谋士起身拱手道,“而且皇上的态度分明是偏向于太子,我们更加不能妄动!”
“李先生说的没错!”另一个陈姓谋士也起身,“侯爷,皇上春秋鼎盛,太子过于的锋芒毕露,未必能够长久!我们如今要走的就是避其锋芒,请侯爷提醒二皇子莫要过于的急躁!”
“侯爷,太子多年藏拙,其心机手段必定不浅,此事不管是太子谋划还是只是巧合,都不能继续下去!景阳公主再闹下去,皇上必定动怒!届时结果只有两个,一是皇上赐婚,成全公主,二便是公主彻底失宠于皇上。”第三个谋士开口。
“范兄错了。”那先前说话的青衣谋士摇头,“若是此时再闹下去,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皇上动怒,公主彻底失宠,皇后和二皇子被迁怒!”
“李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侯爷。”李先生转向安陆侯,“多年来太后一直不过寿辰,今年忽然回宫过寿必定不简单,小人查之太子曾经前去相国寺见过太后,之后太后便应了皇上过寿辰的请旨,再有之前太子妃请宫中教养嬷嬷去教易之云的妻子易柳氏宫中规矩,若是小人没有推断错,太子是想让太后庇佑易之云的妻子!也便是说,太后绝对不会允许皇上赐死易柳氏!”
安陆侯沉了沉眼眸,“不管如何,景阳公主不能再闹下去!”
“其实……”范先生没有反驳李先生的话,却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太子最大的仪仗始终是太后,若是我们能够拉拢太后,那就等于击毁了太子背后的靠山!”
“范先生所言极是,只是要操作起来却是极为艰难。”李先生沉声道,“皇后娘娘多年来对太后孝顺有加,可是却始终无法获得太后喜爱,小人相信并非皇后娘娘不好,而是太后心里偏着太子!”
“倒不是真的没办法。”李先生开口,“若是我们能够找到失踪的永安长公主,那太后便是不会因此而舍弃太子,也必定对我们……”
“李先生此言差矣!”一直沉默的陈先生摇头道,“别说永安长公主失踪多年,连皇上都没有找到,我们要找到的机会少之又少,更重要的是……”看向安陆侯,“侯爷可还记得当年皇后娘娘差一点与后位失之交臂一事。”
安陆侯颔首,“本侯自然记得!”
“当年皇后派易晟前去找寻长公主的下落,太后得知之后非但没有高兴还因此震怒,这说明太后已经认定了我们找长公主不过是想利用长公主!如今太后为太子归来,我们若是再用长公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安陆侯神色微沉,“易晟!”
陈先生见状,“其实出了这事对我们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经过这件事,摸到了皇上的心思,而且,经过了这事,而且,为了二皇子将来,安陆侯府也需要自污一下!”
安陆侯自然明白,否则当日事发之后他就不会庇护易晟!易家父子的事情安陆侯府完全可以置身之外,只需要说一句不知情牺牲一个女儿便可以撇的干干净净,但是如今的环境不允许安陆侯府这样做,所以,即便对易晟厌恶至极,安陆侯仍是要保下他,哪怕往后他只是一枚废棋!“此事本侯有分寸了,诸位先生先行退下吧。”
众人起身告退。
安陆侯随后也起身离开了书房前往后院,而此时,安陆侯夫人也接到了来自内务府的消息,荆皇后不见她,还传来了一句绝情的话。
“呜呜……娘,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安陆侯夫人还没反应,一旁的一个妇人便叫嚣起来了。
她便是易晟的妻子荆氏。
自从易之云状告易晟之后,原本在京城中算不上是头等贵妇,夫君的官职也不高,但是借着安陆侯府跟荆皇后的名头也无人敢怠慢的贵妇,一日一日地憔悴,一年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如今更是有些歇斯底里。
“什么叫做我荆浩雪的事情跟她没关系?!我是她的嫡亲姐姐!怎么?!当了皇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安陆侯夫人看着越发往市井泼妇方向走去的长女,头疼的难受,“你给我闭嘴!”
“娘!”
“这事你能怪皇后娘娘吗?!”安陆侯夫人瞪着她,“你自己想想这一年来皇后娘娘为了你跟那易晟的事情受了多少的委屈?到了现在她还被皇上冷落,你还好意思埋怨?!”
“娘——”荆氏气极了,“这事能怪我吗?!要怪就怪那个小贱种!”
“若不是当年你做事不够干净,如今会落得如此地步?!”安陆侯夫人也怒了,当初要是将人都给弄没了,不就没这事情了?“还有,你丈夫早在十年前就找到了人,可你却一无所知,浩雪,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能怪谁?!就算要怪谁也只能怪你自己,怪易晟这条白眼狼,怎么也怪不到皇后娘娘身上去!”
“怎么不能怪她!?”荆氏怒道,双目圆睁,“当年要跟高家定亲的人本来是她的,若不是她使了手段,根本就轮不到我!”
“你——”安陆侯夫人有些气急败坏,“你是长女,当年高家看中的人本来就是你,什么叫做皇后娘娘使了手段?!你是长女,皇后娘娘是次女,你没定亲怎么可能轮到皇后娘娘?!还有,当年高家的那门亲事你不满意吗?!”
“一个短命鬼!”荆氏怒喝,眼睛发红。
安陆侯夫人咬牙,“是!高家少爷是个短命鬼,可是他是意外身亡的,难道我跟你爹会预测未来之事?!高家少爷死后,高家想要你守望门寡,老侯爷也同意了,可我跟你爹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荆浩雪你捂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我跟你爹对不起你了吗?!”
“凭什么她荆浩玥就能当皇后我就只能去偷别人的丈夫!?”荆氏面色泛起了癫狂之色,“凭什么?!”
“你——”安陆侯夫人气的浑身颤抖,抬手想打她耳光子,可是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又舍不得下手,“当时你不是也很满意易晟吗?!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显摆说易晟将你当菩萨一样供着吗?!现在出事了,你不去想办法解决,却在这里怨天尤人,恨自己的亲妹妹?!浩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荆氏咆哮道,泪水涌了出来,明明已经年纪不小了,可是此时却像是一个要不着便哭的孩子。
安陆侯夫人见状,心顿时软了,“浩雪,娘现在不是在帮你吗?皇后娘娘终究是我的女儿你的亲妹妹,她岂会真的不管?她只是没消气罢了,你且再等等……”
“我还有等到什么时候?!”荆氏大叫道,“娘,我等了一年了!一年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娘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有多痛苦!所有人都笑话我,所有人都鄙视我,都拿谴责的眼光看我!还有那个云氏——她竟然也爬到了我的头上!娘,她凭什么?!这个贱人凭什么?!还有那个野种——娘,就算我可以等,可是旭哥儿不能等啊!娘,他今年十六了,去年他考了举人功名,我正打算给他说亲的,可是因为这件事……娘,我可以就这样了,可是旭哥儿不可以啊!他是我的命根,我不能看着他被那个野种一辈子骑在头上!娘,你让我怎么等下去!”
“等不了就滚!”这时候一道沉喝传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安陆侯,沉着脸,目光愠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帮扶只是情分,不帮谁也说不得一句不是!”
“爹,你怎么可以……”
“本侯可以!”安陆侯起步上前。
荆氏迎向了父亲的双眸,顿时焉了。
“侯爷!”安陆侯夫人当即上前,“浩雪只是……”
“你闭嘴!”安陆侯怒道,继续盯着女儿,“这里是荆家,不是易家,你要撒泼要发威回易家去!”
“爹……”荆氏面色发白,摇摇欲坠。
安陆侯冷笑,“就凭你给荆家带来的耻辱,本侯就可以不认你这个女儿!”
“爹!”荆氏大惊,“当年是你将我嫁给……”
“若不是你跟易晟私相授受,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寒门子弟?”安陆侯毫不留情地揭破了女儿的遮丑衣,“我荆家的女儿就算死了未婚夫也一样可以高嫁,是你自己不检点,本侯当时没有将你家法处置已经是念及了父女之情!”
“你……”荆氏脚步踉跄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安陆侯却并未心软,仍是冷声无情地道:“马上给我回易家去,如果你再上蹿下跳给本侯麻烦,丢荆家的脸,休怪本侯真的不念父女之情!”
荆氏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陆侯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儿,“侯爷……浩雪……”
“来人!”安陆侯直接开口。
很快便进来了几个婆子。
“送大姑奶奶回去!”安陆侯下令道。
随后,荆氏在混混噩噩之下被送走。
而安陆侯夫人却只能看着,便是再心疼也只能看着,待女儿走了之后,她的心绪却并未能够平复,看着眼前沉着脸的丈夫,想着刚刚他说的事情,手心几乎冒汗,“侯爷……”
当年的事情他都知道?
“皇后娘娘不见你?”安陆侯负手看着她,问道。
安陆侯夫人吸了口气,苦笑:“是,皇后娘娘恐怕是记恨我们了……”
“今天景阳公主出事了。”安陆侯道,“皇后娘娘恐怕只是心情不好,你改日再递牌子就是。”
安陆侯夫人一怔,忙道:“景阳公主出事了?出什么事?”
“偷偷出宫!”安陆侯眼底划过冷凝,“去找易之云去了。”
“什么?!”安陆侯夫人几乎站不稳,一把攥住安陆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难道公主真的……”
安陆侯目光深沉地扫了她一眼。
安陆侯夫人松开了丈夫的手,“冤孽……这是什么样的冤孽……”
“见了皇后娘娘之后跟她说,景阳公主若是再这样下去,不仅会毁了自己,也会连累二皇子!”安陆侯继续道,“让她今早给景阳公主定下亲事!”
安陆侯夫人看着丈夫,“我……我会的……我明日再递牌子……不,过两日便是太后的寿辰了……我就跟她说……”
安陆侯颔首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侯爷!”安陆侯夫人忙叫住她。
安陆侯转身。
“浩雪的事情……”安陆侯夫人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她……始终是我们的女儿……”
“我自有分寸!”安陆侯道,到底还是给了发妻一丝颜面,随后转身离去。
安陆侯夫人松了口气,可想着眼前的事情,又愁上心头。
……
秦钊接到安陆侯府的消息很快便在离易府两条街找到了人,看着换了粗布衣服的景阳公主,秦钊的脸色好了一些,好在还知道换下衣服,只是她这身粗布衣裳哪里来的?谁帮她偷出宫?是太子?还是后宫哪个妃嫔?!
“二皇兄……”
秦钊收起了思绪,冷着脸,“景阳,跟我回宫!”
“不!”景阳公主昂着小脸,“我要去找易之云!”
“你找他做什么?!”秦钊猛然怒喝道。
景阳公主被吓了一吓,可还是握着拳头坚持,“我要去问问她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他的那个村姑妻子!”
“你——”秦钊气疯了,更是后悔莫及,他跟母后不该这样疼她,将她宠的这般的天真无邪!“那易之云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堂堂皇后嫡出的公主为了他去跟一介村妇正高下?!景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母后还要脸!”
景阳公主脸色一白,“你——”
“马上跟我回去!”秦钊喝道。
景阳公主也被激起了怒火,“我不回去!你凭什么让我跟你回去?!连母后……”
“你还记得母后?!”秦钊喝道,“易之云将母后害的多惨?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景阳,你是不是嫌母后的心还伤的不够要拿刀亲手扎一刀?!”
“我……”
“你不见了母后有多着急你知不知道?!”秦钊继续怒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母后才肯罢休!”
“我就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景阳公主也吼了出声,“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什么糟糠之妻不可弃?既然都成了糟糠了为什么不可以弃!再说了那个村妇还是童养媳,算什么结发妻子?!大不了我补偿她,她只要肯下趟要什么我都补偿她!我……本宫就不信本宫……”
“景阳!”一声沉喝打断了景阳公主的怒吼。
秦钊心骤然一沉,眼底闪过了阴霾,握了握拳头方才转身,“太子皇兄。”
“太子皇兄,你来的正好,你快帮我带路,我今日一定要……”
“景阳,皇祖母今日回宫你可知道?”秦霄没有下马,神色也没有太大的起伏,淡淡地道。
景阳公主面色一僵。
“太子皇兄没见过易柳氏,不过却听说在易统领从军期间,易柳氏撑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更是侍奉婆母,尽心尽力,孝顺至极。”秦霄继续道。
景阳公主虽然天真,可也不是愚笨,岂会听不出这话的意思。
“景阳,我们先回宫,皇祖母还等着我们去给她请安了。”秦钊上前,“景阳,别闹了,再闹下去,你是不是想让母后跟皇兄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我……”景阳公主红了眼睛,她不过是想问清楚他而已,在围场的时候她就想问清楚!她有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错?!那易柳氏到底有什么好?孝顺?她也可以孝顺,她也可以养家糊口,她的俸禄,她的嫁妆足以养他母亲十辈子!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看她一眼?!她连他间接害了母后都可以不在乎,她还不够真心吗?!
秦钊放缓了语气,“景阳,我们先回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景阳公主抿着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秦钊趁胜追击,忙让人将马车驶来,将人送上了马车,方才转身对秦霄道,“今日之事多谢太子,臣弟还送景阳回宫,改日再好好谢过太子。”
“正好我也要进宫见皇祖母,一起吧。”秦霄点头。
秦钊双手一握,面上不显,“也好。”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
易之云是在傍晚的时候方才接到了景阳公主出宫的的确是来找他的消息,脸黑如锅底,他就不知道那景阳公主脑子到底是怎么生的,他这般身世,做的事情,她竟然还喜欢他?!
“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家小姑娘这样死心塌地呢?”柳桥似笑非笑地道。
易之云冷笑:“她脑子有问题,别管她!”
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若是换做正常的女子,怎么会喜欢上害过自己母亲的人?
“还有,我什么也没对她做过,就连见面也一只手也数的来!你可别冤枉我!”
柳桥挑挑眉,然后盯着他看。
易之云被她看的浑身发麻,“有话就说!”
“你看。”柳桥却笑着,伸手捧着他的脸,“都是这张脸惹的祸啊。”
易之云一愣。
“你说你长什么样不好非得长的这样好看?”柳桥继续笑道,“小女儿家家的自然爱俊俏了。”说完,捏起了他的脸颊,“祸端!”
易之云顿时松了口气,瞪着她,“你一天不戏弄我就浑身不舒服是不?”
“有点!”柳桥笑道。
易之云仍了手里的信猛然用力扣住了她的腰,“没良心的臭丫头!”
“臭吗?臭吗?”
“我闻闻!”易之云笑道,随后便往她山上凑。
柳桥被他这般弄得浑身发痒,忙抽身,“抄经书,易之云,要诚心,还得静心!”
“佛在心中就成!”易之云再度出手,他就不信这臭丫头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狠心。
柳桥心里大叫不好,想着要不要继续追究他招蜂引蝶一事,好让他继续修身养性,不过这一次不需要了,因为云氏来了。
没有通报,也没有声响,就这样推门进来了,看到两人闹成一团,有些衣裳不整。
柳桥一见她的脸色便知道自己又撞到窗口上了。
倒是易之云像是没事一般,松开了她,向云氏走去,“娘怎么来了。”
柳桥扶额,这男人的智商还真的不能过高的期待,他就没看见她娘的脸沉的要滴出水了?估计看见了也不能想到原因。
云氏脸色很难看,心里更是难受。
“娘。”易之云岂会没看到,不过的确没想到云氏这般反应的原因,只当她还是在气他或者柳桥,“你来找我有事吗?”
云氏看着眼前的儿子,眼底渐渐地涌现了如水般微凉的哀伤,“没有……”然后转身往外。
“娘!”易之云皱眉追了上去拦住她,“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
“我想见柔儿!”云氏抬头却道。
易之云面色一僵。
“我想见她!”云氏侧身看了一眼柳桥,“只是你的妻子吩咐了门房不许让柔儿进来,更不允许我派人去接她!”
易之云心里思绪翻滚,双手握紧,“娘,是我让阿桥这样做的!”
“是吗?”云氏没有动怒,可那神色却比动怒更加有杀伤力,“那看来我来错了。”说完,转身起步离开。
“娘——”易之云再度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娘,这时候我们真的不适合跟云柔来往!”
“是不能,还是有人不让?”云氏继续道。
易之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无话可说了。”云氏看着他,道,随后,绕过了他,起步离开。
易之云转过身,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再拦住她,只是盯着她离开。
“别难过。”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拳头。
易之云转过头看着身侧的人,“阿桥,我真的不明白,难道云柔比我这个儿子都要重要?还是由始自终她只是将我当成……”
“她不是针对你。”柳桥苦笑,“你没看出来吗?她是在恨我。”
“阿桥……”
“易之云,你娘恨的人从来只有我。”柳桥继续道,“她应该不是为了云柔来的,如果是为了云柔,那当日你回来她就告状了。”
易之云苦笑,没有说话。
“你今天早上有没有去见她?”柳桥问道。
易之云一愣。
柳桥一脸就知道是这样的神色,“易之云,你看你又把我害惨了!去围场半个多月,回来匆匆见了一面又走了,这好不容易在家里了,却只是顾着跟我厮混,将她扔到一边,你说她能不恨我吗?”
易之云脸色顿时不好看。
“虽然你娘让我受委屈,不过将心比心,要是我儿子这般,我一定不会轻饶他!”柳桥恶狠狠地道。
易之云也道:“他敢!”
“你看。”柳桥笑了,“你自己都会说了。”
易之云神色缓和了下来,“阿桥……”
“去看看她吧。”柳桥道。
易之云却没有即可答应,眼底泛起了苦涩,“阿桥,我……我不是忘了他,只是……有些害怕去见她……阿桥……我怕她会真的告诉我,我只是她报复易晟……”
“又说傻话不是?”柳桥打断了他的话,“便是她放不下心中的恨,但是易之云,你是她十月怀胎生的,你知道女人生孩子多辛苦吗?不说在鬼门关里面走一圈,就说十月怀胎,孩子一点一点的在府中长大,用自己的骨血去滋养他,易之云,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没有十月怀胎,所以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骨血分离的痛,也不懂真正的骨血相连,你娘心里不会没有你这个儿子的!易之云,虽然我不喜欢你娘,但是我也不能否认她对你的爱。”
易之云看着她,半晌,长长舒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拥着她,“阿桥,谢谢你。”
“傻话!”柳桥失笑,然后推开他,“去看你娘吧,天色不早了,跟她用了晚膳再回来,还有,别提我,更别说是我让你去的,除非你想她恨死我。”
易之云皱眉。
“你自己去陪,相信我,只要不提我,你娘心情一定会好的!”柳桥继续道,虽然笑着,但是也有一丝苦涩。
易之云看了她许久,点头:“好。”
……
易之云究竟怎么陪云氏的,柳桥不知道,不过晚上见他回来的时候脸色不错,便知道自己的主意没出错。
虽然给她料中了,可这绝对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别难过。”易之云拥着她,“我会努力的,阿桥,我会努力说服娘的。”
柳桥笑了笑,“没难过,放心。”
“阿桥……”
“对了。”柳桥没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刚刚我接到了我爹的信,他说明天中午前就可以到进城了。”
易之云笑道:“那就好。”
“好你个头!”柳桥锤了他一下,“易之云我警告你,要是我爹娘出事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不会的!”易之云抱紧她,“我发誓!”
“哼!”柳桥冷哼一声,随后道:“明天陪我去接他们!”
“我自己去就成。”易之云沉吟会儿道,“阿桥,你不要出府。”
“你陪着也不成?”柳桥道。
易之云正色道:“以防万一。”顿了顿,又继续,“今天景阳公主闹了这般一出,定然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柳桥想了想,“嗯。”
易之云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厌烦,正想道歉,可是想着自从自己回来之后便一直一直再道歉,这对不起在他这里越来越不值钱了,如今更是说不出口,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睡吧,今晚不闹你了。”
“嗯。”柳桥想着后天的寿宴,也没心情戏弄。
……
次日,柳桥一大早便起来,用过了早膳之后便去客院那边检查了一边给柳河两人准备的住处,原本想安排他们住在正院的,可是柳河是男子,便是父亲可也是男子,虽然如果她坚持易之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柳河定然住的不自在,如今她跟易之云的状况,若是他们住在正院恐怕也会有麻烦,所以考虑再三还是安排在正院。
巳时,易之云便出门前去城门口迎接。
柳桥在前院的正厅等待,越等便是越心焦,一直等到了午时一刻,这才等来了柳河跟张氏,快步迎了出去,“爹,娘!”
张氏忙上前抱着女儿,又是高兴又是哽咽的,“阿桥,阿桥,娘的阿桥……”明明不是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可是却是第一次这么的担心这么的激动。
“娘。”柳桥笑着,“我在这里。”
“你看你,这做什么?”柳河斥道,“哭什么?让孩子难受!”
张氏这才松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不哭,不哭,娘是高兴,阿桥,娘没有难过!”
“娘先坐!”柳桥笑道,拉着张氏入座,同时看向柳河,“爹你也坐!”
柳河点头,“好。”
“小禾,让人上茶点!”柳桥吩咐道,随后看向易之云,却见他左脸似乎肿了,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