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儿子夸赞这女子美貌,司马正德倒是没甚在意。
天下男子皆爱美女,没有哪个英雄人物会为一个无盐折腰倾心,这本是常情,但听闻这女子竟还蒙骗住了自己一向聪明睿智的儿子,这让司马正德忍不住心生不快。
他白了眼儿子,不悦道:“你可真没用,竟还能被一个妇人给蒙骗住,丢不丢人啊。”
当初洛芙暗中放走司马楚歌,又岂止是瞒住了司马超一人?
便是司马正德兄弟,不也是到今日也还对这事画着魂儿呢嘛。
司马超心中暗笑父亲,面上却不显露,只尴尬一笑:“儿的意思是,她是个极其聪敏的人。”
司马正德见儿子提及这女子眉飞色舞的样子,他捋了捋须髯,回道:“好看的女子多得是,难得的是能有智慧,若是这女子真如你所言这般聪慧,倒也配得上我儿。”
司马超一听这话,脱口问道:“那么父亲同意我娶这女子了?”
司马正德闻言一愣。
他虽然希望儿子能娶到心爱的女人,但转念一想这个被儿子养在外头的女人定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
司马正德看了眼儿子,沉声道:“超儿,这天下早晚是咱们司马家的,或许咱们司马家第一个坐上那龙椅之人便是你,那么你的妻子可就是未来的皇后。”
“你宠爱哪个女子为父不管,但是婚姻大事,必须要慎重。”
说罢,司马正德两腿一夹,胯下良驹四蹄生风,跑了起来。
司马超本是打算暂时不与父亲说要求娶洛芙的事,有些事欲速则不达,但现下父子俩独处,有谈及了此事,一向沉稳的司马超却是按捺不住了。
他驾马赶上父亲,唤道:“父亲,请听儿一言。”
司马正德勒住马缰,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司马超看向父亲,郑重道:“父亲,此生,孩儿非那女子不娶。”
司马正德闻言蹙了蹙眉,问道:“那这女子可是高门之女吗?你要知晓,并不是谁都能担得起我司马家嫡长媳的。”
司马超亦是蹙了蹙眉,却还是说了出来。
他道:“父亲认得这个女子。”
见父亲疑惑,他继续道:“这女子本就该是咱们司马家嫡长媳,我与她自幼订婚,我早就是应该娶她为妻的。”
经司马超这样一说,司马正德总算明白了过来,他疑惑道:“你是说那前太傅家的女儿吗?”
“洛家获罪后,你不是已经纳了那小女儿了吗?”
司马正德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关注儿子后宅之事的,洛芙从前不过是司马超妾室,对于她的出走,司马正德压根并不知情。
司马超担心父亲若是知晓洛芙竟能如此离经叛道的离开司马府去自立门户,恐怕更要拒绝他请求,所以他只扯谎道:“孩儿原是纳她做妾的,可是她出身书香门第,心气儿高,并不情愿与人伏小做低,所以孩儿见她不能开怀,便将她送去她亲戚那里了,现下,她没有住在咱们府中。”
司马超谎话说得虽圆,但司马正德还是沉下了脸,他盯着儿子,沉声道:“你这般被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走,今后还能成什么大事?”
说罢,他跨马便要走,司马超拦住父亲,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在父亲跟前,郑重道:“父亲,孩儿一心只爱慕那洛家女,还望父亲成全我。”
司马正德看向儿子,冷哼道:“我看你真的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又训道:“我司马家男儿驰骋沙场,个个都是硬汉,你作为我长子,岂能这般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吗?”
司马超仰头看向父亲,反驳道:“父亲一世英雄,那么孩儿敢问父亲,您可有遗憾?”
见父亲冷漠不语,司马超接着道:“您不也是一直因着母亲过世未能见她最后一面,而一直不能释怀吗?”
“父亲钟情母亲,孩儿独爱那洛家女,这有什么错?”
他单膝跪地,炯炯的目光看向父亲,掷地有声道:“孩儿若是错失所爱,今生便是有幸登上那至尊之位,恐怕也是无趣,父亲已经让长姐错失了幸福,还望您莫要让儿子也重蹈覆辙。”
司马正德听了儿子这一番话,他没说答应,但也没再如方才那般决然拒绝,只白了儿子一眼,恨恨道:“你少拿你长姐来跟我说事,你长姐是女儿家,你是男儿家,这能一样吗?”
家庙里,对月难眠的不止司马楚玉一人。
在后院的一处僻静的小院子里,司马正仁的前妻洛氏亦是双手合十,对月祈祷。
自从上次收到女儿司马楚歌的来信,得知女儿有孕,洛氏便是每日都要默默为女儿祷告,乞求上苍保佑女儿平安诞下孩儿。
洛氏对月祭拜后,仆妇扶着她起身,洛氏在石凳上坐下,又掐着指头算道:“这算算日子,楚歌现下差不过也该到了产期了罢,哎呀!这孩子,只来了那么一封信,也不说再给我来个信儿。”
洛氏的贴身嬷嬷劝道:“如今外头连年征战,这通信的驿道全断了,不是那么容易的,夫人只管放心,有周公子在,定能护着小姐平安就是了。”
嬷嬷这话劝得洛氏心里服帖,她微微一叹,面上露出笑意:“这个周尚,真是个好的,我当初真没看错人。”
嬷嬷见主子开怀,递上一块儿月饼,趁机道:“夫人,这个是府里命人给您送来的,您尝一口。”
洛芙闻言接过月饼,苦笑道:“中秋团圆之日,府中能急得我的人,也只有太夫人了。”
嬷嬷笑道:“夫人这回可说错了,我听送东西来的人说,前阵子听咱们二老爷还跟太夫人念叨要接您回去呢。”
洛氏看了眼嬷嬷,淡淡一笑:“嬷嬷莫要宽我心了,我与他这么些年的夫妻,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吗?”
她叹了口气:“从前我洛家辉煌,咱们俩倒也能相敬如宾,如今我娘家早已败落,他这样性子的人,又怎愿意再将正妻之位让我来坐。”
嬷嬷试探道:“夫人真的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洛氏微微出神,遂低沉道:“那个冷酷的家,不回也罢,那样冷漠的人,不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