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还是紧紧相拥着,面对面、四目相投地喘气。
她眸光灼烫刺骨地盯着高延宗泛红的脸,邪气一笑,“你连人都是属于我的,喉结怎么还不能碰了?”
高延宗长睫微垂,望着眼前愈发朦胧的灯火阑珊,抱着怀里姑娘那具温软鲜活的身躯,只恨不能就此度日,永不分离。
直到遇见她,他才知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为“如胶似漆”,才知相思苦……
他正神游太虚,忽然打耳边传来一声笑:
“今晚这么主动啊?肿的…都好啦?想被我吃啦?”
这一句粗鄙一句文雅的调侃,听得高延宗脸颊倏然滚热,只觉被一股热流直冲下腹。
虽被她撩拨调侃的,都习以为常了,但他还是惩罚意味地、搂紧了自己箍在她劲瘦腰身的长手,语气侵略性十足地哼道:
“临行前再缠绵,都只会让对方憋火。总要等你回来…才能去交流感情,再说了,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元无忧吃痒地推开他的唇齿,挑眉抬眼,目光直勾勾盯着眼前这张脸。
“呦,想造反?阿冲哥哥真是铁打的汉子啊,都没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男子眨了眨长睫,无辜道,“我哪敢造反啊?你别这么紧张,我就算打赢了翻身仗,也会对你温柔的。再者说我一个躺着的,受伤也不会严重,等你回来时,我怎么也养好了。”
“……你等我回来的!”元姑娘恶狠狠地撂下这么一句,便拉过缰绳,踩脚蹬子上马。
她心知肚明,高延宗惯会这样直白的**,把真实意图隐藏在让人血脉偾张的言行里。他没有一句明说是拉拢她回齐国,但每一句话都在引诱她回齐国。
可元无忧虽喜欢顺水推舟,但心性叛逆不愿被人算计。她要是想去齐国,一定有她的意图和利益。倘若齐国只舍得给美人计,恐怕下次去齐国,她便要换个国籍和身份了。
而今她被当刀子受人驱使,崭露锋芒的同时,更是为北周“风陵王”的回归造势,刚才周国主宇文怀璧的出现,给足了高延宗这个齐国派出的美人计危机感,接下来,就要看哪国先舍得抛出利益诱饵,她又怎样以“昏君”的伪装不动声色地接下来。
这样想着,恍惚间已走出了几步。
马上的姑娘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而站在原地的黑衫男子,则笑吟吟地冲她摆手告别。
元无忧这才心里踏实下来,催马离开。
留在原地的高延宗,目送她策马的背影消失在街巷尽头,与夜色融为一体,确认她真的走远了,才转身回到酒馆里。
俩人很久没有这种“高手过招招招致命”的感觉了,不同的是以前她会见招拆招,现在是顺势而上,难分真假,就是配合。
他并不确定今晚的卑微恳求,是否能钩住她的心再回大齐,但他已是尽力挽留了。除了牺牲色相,言行引诱,他属实没有别的资本能讨她欢心。幸好他能给的,目前周国那个狗皇帝给不了,也许是不屑给。
高延宗却才刚走到酒馆门口,就迎面!撞上拓跋衍为首的一众府兵。
拓跋衍双臂抱胸,腰缠佩剑,不耐烦道,
“跟她告完别了?真没想到,你高延宗也有这样儿女情长,缠绵悱恻的时候。”
高延宗闻言,骤然抬起锋利的眉眼,冷声道,“华胥国主有玄女之姿,恐怕没有男人能抵抗住她的蛊惑。走吧,我要你送我。”
望着他褐色眼眸里凝着铄铄逼人的寒光,毫无刚才跟心爱的姑娘那种柔情缠绵,甚至抽离得太干脆了,让人都怀疑他刚才的深情是装的……拓跋衍不禁嘴角一撇,扯出个揶揄促狭地笑来,
“都说安德王多智近妖,是在接替憨傻的兰陵王,对华胥女帝使美男计?今日一见,传闻失实啊。可别怪我多嘴提醒你,别忘了你姓高,别跟小女帝戏假情真了。”
“说完了么?走吧。”
说罢,高延宗自顾自地回头找自己的马,拓跋衍也言而有信地,孤身一人亲自护送高延宗往齐国边境去。
俄顷。
高延宗跟拓跋衍各骑一匹马,夜下窜行。
俩人刚出棘阳城不远,到了旷野郊外,他忽然催马拦截在拓跋衍前面,挡路质问他——
“华胥女帝究竟去哪了?”
拓跋衍愣了一下,如实道,“她去五里坡了。你不是亲耳听到的吗?”
高延宗勒令道:“给我带路!追上她!”
拓跋衍闻言,惊诧地挑眉冷笑,“你该回齐国,而不是去多管闲事。怎么,真动心了?非要去给她添乱?”
高延宗也不答,只细手一挥、寒光一闪!
只见他“唰”然拔出腰间佩剑,拿锋利的剑刃直接架在对面马上、拓跋衍的脖子上。他眼里一眨不眨地满溢狠戾,迸发出寸寸逼人的凶光,肉嘟嘟的唇瓣吐字利索道——“带路!”
拓跋衍啧声,“高延宗,你居然拔剑威胁你七叔?你难道为了她,要杀你亲人了?”
“你的命有何特殊么?别说你,就算我自己,逼急了也会亲手自裁。”顿了顿,高延宗望着眼前、拓跋衍那双愈发寒意惊惧的目光,坚定道,
“倘若你想试试我狠不狠的下手,我不妨告诉你,我已做好了独身去五里坡的打算。”
“呵,都以为你是被华胥女帝保护的金丝雀,没想到她不在时,你这金丝雀比她还疯。怪不得你外号是活阎王呢,真是不要命了!”
高延宗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
其实他刚才在路上思前想后,猛然想到,还是他四哥那套英雄救美的路数最顶用。即便自己武艺一般,但与她并肩作战还是不会露怯的。
……
拓跋衍所谓的华胥国主的责任,就是让元无忧去说服白兰首领投诚,拿回厍有余手里萧家的信,顺带救回厍贵妃。
但元无忧却想让白兰党项回归华胥。
一个阿渡一个万郁无虞,甭管这俩职业叛徒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最起码,她想继续回头,当他们的主人之一了。
彼时,深更午夜。
闷热的野外,只能听见蝉鸣和马蹄声。
等元无忧赶到五里坡时,只见阿渡为首的众人,已在驿站的官道上排排坐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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