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重物撞上墙壁后的闷响,蛇之首脑被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
连逸双目怒睁,无极刀的刀锋就抵在蛇之首脑的脖子上。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宰了你!”
蛇之首脑似乎并不惧怒发冲冠的连逸的威胁,咯咯笑着,回答着连逸的问题。
“信,我自然信。”
蛇之首脑伸出一只手去,那纤细的手指白如玉,轻轻地勾在了连逸的下巴上,冰冰凉凉地似乎足以平息连逸的怒火。
“可是我死了,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呢?无非是从一具尸体摇身一变成三倍而已,大家鱼死网破。”
连逸虽然恨不得用手中的刀把蛇之首脑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剜下来,但是怒火并没有覆灭连逸的理智,他心里明镜似的清楚,现在绝不是杀掉蛇之首脑的最佳时机。
蛇之首脑清楚这一点,她有恃无恐地拨开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
就在刚刚,她已经向连逸阐明了他现在面临的窘境。
蛇之首脑配备了相同的毒药分别注入夏羽侨和栾峰女儿的体内,而解药却只有一份,连逸和栾峰作为现在浣琴城的两位头号大敌必须要在角斗场进行一场生死决战,只有最后胜出的人才能分别救下各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人。
“只有七天的时间哦。”蛇之首脑风情万种,将自己贴近连逸的身体。
连逸只觉得一股刺鼻的香水气味涌入连逸的鼻腔,让他阵阵发呕。
“你们谁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呢……就连我也很期待呢。”
蛇之首脑招了招手,一众猎犬手持各式各样的镣铐、枷锁,走进了房间内。
连逸认得这些器具——在他第一天来到浣琴城被邀请去看角斗正式赛的决赛之时,就见到过最后的三位勇士在巡礼之时均身披这样的镣铐与枷锁。
“我可把我的一切都赌在你身上了哦,我的勇士。”
在猎犬给连逸披上枷锁和镣铐之时,蛇之首脑将带着面具的脸贴的与连逸的脸很近。
“不要让我失望。”
连逸没有说话,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蛇之首脑的身上,直至被猎犬戴上了控制嘴部的面罩。
蛇之首脑对着私属猎犬招了招手,猎犬们便架着连逸离开了房间内。
等到猎犬们的身影完全散尽,房间内才有另一个身影走出来。
是龙之首脑,他带着一张极具肃杀之气的龙头面具,面具下看不清龙之首脑的眼神,不过这寒芒还是照在了蛇之首脑的身上,让她极为不舒服。
“我说了,一切尽在掌握中。”
蛇之首脑率先打破了沉寂的尴尬。
龙之首脑没有接蛇之首脑的话茬,而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那个女孩,为什么要把她放走。”
蛇之首脑猜到了龙之首脑会问这个问题,忙摇曳着身姿走到龙之首脑的面前。
“哎呀,那女孩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最重要的,还是要控制住连逸。”
蛇之首脑将胳膊环成了一个环,搭在了龙之首脑的脖子上。
龙之首脑不为所动,而是将自己的脑袋逼近蛇之首脑。
“我不知道你在计划着什么诡计,女人……”
龙之首脑的声音很冷,杀气很足。
“你若胆敢做出背叛首脑团的事情,我会亲手扒下你的蛇皮,然后将它挂在这座城市的最显眼的地方,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栾峰必须死,如果连逸也不如栾峰那般好控制的话,就让他一起死。”
龙之首脑推开了蛇之首脑,离开了房间,独留蛇之首脑站在原地,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
夏羽侨忽然惊醒,房间里很安静,能听见有男人打呼噜的声音。
她用了一些时间适应黑暗,虽然还没辨清打呼噜的男人是何人,但夏羽侨熟悉身边的两个人。
单昭昭怀里搂着余小小,蜷缩在夏羽侨的身边。
天色已经寒冷了很多,但是二人却并未分享夏羽侨身上所盖的唯一一个保暖的被子,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单昭昭会怀里抱着余小小休息。
夏羽侨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在昏迷之前她只是觉着很疲惫,很困,而进行了一段深度睡眠之后,夏羽侨并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何不适的地方,她心疼地扯开被子的一角轻轻盖在单昭昭和小小的身上,却不想已经尽力轻轻去做的夏羽侨还是惊醒了单昭昭。
昭昭是因为小小一直可怜地抱怨好冷,所以单昭昭想抱着小小让她暖和一些,可是自己温暖以后也不小心睡着了。
见到夏羽侨醒了以后,单昭昭忙问夏羽侨身体上的状况,在得知夏羽侨没什么不适之后,倒也是松了口气。
“猎犬或是首脑她们对你做什么了吗……?”
单昭昭捏着夏羽侨的小手,关切地问道。
其实在夏羽侨的印象里,蛇之首脑对自己一直相对而言不错,除了一直给她关押在房间以外也没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情。
唯一匪夷所思的就是在最后一天告诉了她猎犬要把无序区的人们铲除的消息之外,便把她丢出迷晕了丢进了无序区……还恰巧被连逸捡到。
夏羽侨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摸了摸后脖颈。
单昭昭注意到了夏羽侨的这个动作,心里一沉,夏羽侨也认为自己还是向单昭昭说清要好得多。
夏羽侨自己的心里也有了答案,蛇之首脑似乎是把某种东西刺入了夏羽侨的体内,而以蛇之首脑的处事方式,大概率是某种会蚕食掉她生命的毒药。
这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蛇之首脑会给她夏羽侨丢了出来,还十分恰巧的被连逸给捡去。
说到底,从最一开始大家的目的就不是夏羽侨,而是连逸。
若是要连逸知道知道了夏羽侨被下了毒,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去找首脑要解药,恐怕是会不顾一切。
想到这里的夏羽侨再也按不下性子,从床上爬了起来,问向昭昭:
“连逸哪里去了?”
单昭昭叹了口气,而看这个状态,夏羽侨大概也是猜到了。
“连逸已经自己一个人找首脑去了。”
……
连逸此时宛如一台被拴起来的野兽,被关在设置首脑的房间内,身上的衣物也尽数被扒光,只留下来了一条短裤。
连逸的四肢被牢牢拴住,动弹不得,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连逸正巧利用着这个空挡,以黎正秋所传授给自己的方式,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去感受所处的自然环境。
黎正秋在最后一次教授于他的一套训练让连逸找到了达到了全新的境界,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愉悦、舒畅,并且让他真正的有种万物尽在掌握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爽。
以黎正秋的话说,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少之又少,黎正秋甚至连门径都窥不到。
不过黎正秋还没发现,连逸也并未意识到,或许是连逸天赋异禀,而又进行了不少训练,所以连逸其实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一些人苦修多年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蛇之首脑的房门忽然被打开,蛇之首脑款款走了进来。
她用冰凉的手轻轻勾起连逸的下巴——连逸看不到她的表情和眼神。
因为四肢被紧紧地固定住,嘴上也被戴了限制口部活动的面罩,所以现在连逸就好像一只被架在炉上一动也不能动任人宰割的羊。
蛇之首脑围着几乎浑身赤裸的连逸转了一圈,指尖在连逸的身体上划了一圈,随后一点点抚摸着连逸身上各式各样的疤痕,好似是在抚摸战功赫赫的老兵身上悬挂着的勋章一般。
最终,蛇之首脑那冰凉的手指停留在连逸胸口上那道好似对勾的伤疤上,细细抚摸着。
或许是这道伤疤形状特殊,又或许这的确是连逸身上最显眼的一道伤疤——即便是夏羽侨和初雨萌也都会格外注意这一道疤,而在连逸看来这道疤应该是他所受的最轻的伤之一。
蛇之首脑没有说话,或许她也知道连逸也没办法回答什么。
不知为何,连逸能感觉得到蛇之首脑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她熄灭了屋内的灯光后,自己怔怔地坐在床上发呆,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之后,连逸就只能看到轮廓。
他脸上的面罩让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发不出一点声响,也嗅不到半星空气之中的气味。
而且长时间保持一个状态,让连逸浑身的肌肉也很酸痛,即便是连逸也有些疲惫。
房间里本就没有半点声音,又熄灭了灯光,连逸的感官几乎全部作废。
这倒是个修炼的好时机。
反正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可干,连逸索性放空了自己,再度尝试用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去感知这个世界。
连逸闭上了眼睛,重新调整呼吸的频率,去感受所处环境自然给予自己的反馈。
黎正秋曾说,要用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不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用感觉的来。
闭上了眼睛后的连逸,用自己身体所感知到的一切,去在黑暗之中描绘出画面。
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连逸最先感受到的是一片污浊,浑浊之中盛开着一朵小小的、洁白的茉莉花,在那一片浑浊之中,它是如此之纯白无暇。
夏羽侨在这里呆过,连逸熟悉这感觉。
在夏羽侨身边的时候,不知是她身上的沁香,还是夏羽侨自己原本的气质,让连逸常常有一种畅游在沐浴在阳光下的茉莉花海的感觉,让连逸感觉很舒服,而且与夏羽侨相伴了这些日子,这种感觉已经让他熟悉无比又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连逸没有停下自己的探索,虽然只能感受到小小的茉莉花存在,但是足以证明夏羽侨曾在这里生活过一些日子,让连逸很难不把自己现在的处境与夏羽侨所在这里的景象联系起来,这让连逸怒从心起,而这一系列的感觉也随着连逸怒意的升腾而起而消失殆尽,这让连逸更为恼火了一些,自己也就溜号了这么一瞬之间,辛辛苦苦找到的感觉就荡然无存,不禁只能让连逸又重新放空自己,重新再来。
又是一片污浊,又是一点小小的茉莉花。
连逸虽嗅不到空气之中的味道,但他平稳了呼吸的频率,黎正秋之所以要让连逸调整呼吸节奏,就是为了让他与自然的节奏相融合,这是一个极为抽象且复杂的概念,不过连逸已经掌握的相当熟练。
当他进一步去感受周围的环境之后,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在黑暗之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束缚他的铁链铛铛的响了两下,连逸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于黑暗之中,污浊的尽头,和那一朵娇弱的茉莉花背后,连逸感受到了一朵丁香。
那朵丁香,盛开于荆棘丛中,却黯然失色。
蛇之首脑或许是注意到了被束缚的连逸所闹出的动静,不过她并未在意,整个人好像是好似一滩烂泥,瘫在了床上。
……
黎正秋没想到这些孩子的决心。
他年轻的时候也遇见不少胸怀大志,壮志凌云的年轻人。
大多都在体验了真正奋斗和努力所携来的痛苦之后,渐渐都会走上放弃的道路。
不过这些学生们却好似真的不同,他们不仅有勇气站出来,并且能迅速适应艰苦的环境,最重要的是,能十分有效的去听从黎正秋的指示,去做黎正秋吩咐的事情。
本来在黎正秋的眼里,这些孩子连杂牌军都算不上,不过仅仅一夜之间,他也看到了这些孩子们的决心。
黎正秋本打算是训练他们一些日子再说,不过根本没有时间继续去给他们做更多的训练,所以在战术安排和指挥上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可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学生去面对全副武装的猎犬。
黎正秋不敢怠慢,否则就是在带着这群学生去送死。
这一次,黎正秋难得的没有倔强,由于黎正秋之前已经教了大家杀死丧尸的方法,于是跟戚薇薇交待了几句之后,告诫其他学生们保持安静,低调行事,以免惊动猎犬或是丧尸群,随后自己摸着黑回到了方洲的家中。
方洲坐在门口,面如死灰,他和黎正秋好似谁也没看见谁——自从女儿死了以后,方洲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末世之下各有各的道,生死各自有命吧。
失去生的希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黎正秋不知道曾经连逸这一行人已经面对了这样的事情,团队里曾有一名可怜的阔家少爷陈子凡,在经历家中的一系列变故,并亲眼目睹自己的亲哥哥是如何丧尽天良地残害自己最挂念的姐姐后,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放弃了与朋友们南下的打算,亲手了结了自己。
或许方洲也有这个打算,可是却缺少勇气。
黎正秋推开了门,发现夏羽侨已经苏醒,倒是松了口气。
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夏羽侨,而是找单昭昭。
黎正秋摸着口袋里的香烟,随后对着单昭昭开口道:
“你懂一些医学,是吧。”
老黎点燃了香烟,火苗映红了他年迈的脸。
单昭昭没有否认,她虽然也是半吊子,不过目前看来她就是具备一点专业医疗技能的唯一人选。
黎正秋吸了一口烟,在单昭昭和夏羽侨担忧的目光之下,老黎呼出香烟,将自己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仿佛这样他才能开的了口。
“我的身体,有点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