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身上的戾气仿佛生了爪足一般,迅速蔓延至角斗场内的四处。
人人都被这恐怖的杀气所影响,有些人甚至如大毛一样,大脑完全宕机,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
莽山冷眼瞥了一眼,随后命令身后的猎犬宛若扔垃圾一般的将蛇之首脑扔在了牛之首脑的面前。
由莽山带队的猎犬调动性似乎要更强一些,不大一会儿就建立了防御秩序,并组织对角斗场残余的丧尸发动反攻。
而角斗场外也出现了厮杀声,今夜必将是一场血战,甚至这场战斗会持续很长时间。
见到蛇之首脑后,栾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吐一大口血,却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单臂擒住了夏羽侨,并将枪尖反抵在了夏羽侨的喉咙上!
虽然夏羽侨经受了一些训练,但怎么也不可能是栾峰的对手。
而连逸见到栾峰再度擒住了夏羽侨后,更是怒火中烧,抄起武器想去与栾峰决战,而栾峰却丝毫不惧连逸,因为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夏羽侨是用来威胁连逸最有效的武器。
而那枪尖就抵在夏羽侨的喉咙之上,稍有不慎,就能带走夏羽侨的性命。
栾峰现在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况都不稳定,连逸只能像是被束缚住手脚一般,不敢触怒栾峰,只能就这样目送着夏羽侨被栾峰送到牛之首脑的面前。
夏羽侨丝毫不惧怕牛之首脑,而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蛇之首脑。
蛇之首脑对夏羽侨不错,即便是囚禁了她那么长时间,夏羽侨也不否认这件事情。
而且,夏羽侨不是傻瓜,她很清楚这是蛇之首脑在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她与蛇之首脑素昧平生——或许蛇之首脑此前认识她的父亲,也因此认识作为夏家第二千金的她,可这一切也都说不通蛇之首脑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以及地位来护着她。
她一度以为蛇之首脑是想利用自己来要挟连逸。
牛之首脑踢了踢地上的蛇之首脑,而蛇之首脑躺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前剧烈的疼痛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昏厥,而牛之首脑面对蛇之首脑也并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极其凶悍的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蛇之首脑的腹部。
“啊——咳咳咳……”
这一脚也的确将蛇之首脑踹醒,痛感还未消失,不过她却看见了夏羽侨被挟持住的画面。
蛇之首脑悄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却并未发现黎正秋和小姑娘带着栾小琪的身影。
而莽山就在自己的旁边,面前还有着牛之首脑以及挟持着夏羽侨的栾峰。
一切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蛇之首脑心情有些苦涩,她看到了台子下方连逸的身影。
由于夏羽侨被擒,连逸不敢轻举妄动。
“把解药给我,贱女人……”
栾峰咬着牙,嘴角还在拼命往外流着血。
“解药?”
莽山哼了一声,拿出了蛇之首脑携带的两个注射器。
“我们都被这个女人耍了,她根本没有把什么毒药注在这个女孩的体内。”
莽山用那独有的低沉的声音说道,并将手中的注射器交在牛之首脑的手中。
“给这个女孩准备的毒药,还在这里,根本没有注进她的身体,蛇脑用一种良性麻药一直欺骗我们。”
牛之首脑反复端倪着手中的注射器。
“有意思,有意思。”
牛之首脑呵呵笑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一直在企图保护这个女孩,以及连逸?”
牛之首脑缓缓的蹲在蛇之首脑的面前,轻轻抬起了她的脑袋。
“那就奇怪了……”牛之首脑玩味的说道。“是什么能让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惜给整个首脑团和浣琴城搅成一团乱麻,就为了救两个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台下的连逸也狠狠地盯着台上的蛇之首脑。
很难得,连逸心中充斥着一股叫做紧张的情绪,甚至让他感觉呼吸都变的粘滞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牛之首脑将自己的手伸向蛇之首脑的面具,而后者拼命的向后退缩,直至被两个猎犬架住无法移动。
蛇之首脑的面具,缓缓地被摘下……
在蛇之首脑被摘下的那一瞬,连逸长久以来构筑的强大心理被瞬时瓦解。
只听得脑海中炸响轰的一声巨响,随后便是无尽的耳鸣。
脚下好像有一个大漩涡,将连逸深深吸入,让他一阵晕眩,不自觉地退后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被封印的一幕一幕在眼前不停的闪过,那心口上的什么东西好像被生生撕扯开来,这钻心剜骨的疼痛久久攀在其心头不肯散去。
好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时间停滞了半晌,两个字不自觉地从连逸那两瓣干涸的唇间钻出:
“叶总。”
夏羽侨不可置信地看向连逸,随后又将这目光投在了地上的叶云舒的身上。
后者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叶总,叶云舒。
夏羽侨感觉有一股麻劲儿从脚后跟窜到了后脑勺。
原来蛇之首脑就是连逸曾经的那位深爱之人,而自己又与她生活了如此长的时间。
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串联到了一起,而一切在此时好似又那样的简单。
说得通了,一切都说的通了。
夏羽侨不敢相信地盯着叶云舒,一时间语塞的说不出话来,若非看到连逸脸上那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夏羽侨不会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以连逸讲述的故事,叶云舒应当已经死了很久才对,怎么会又出现在了这个位置,
夏羽侨心中有千般的疑问。
看着叶云舒看着连逸的眼神,又看着连逸看叶云舒的眼神。
夏羽侨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
她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既发自心底的为连逸能和叶云舒重逢而感到高兴,可是心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她好像是那涉足她人恋情的第三者,夹在连逸和叶云舒之间,她仿佛既愚蠢又多余。
想象一下,如果这个画面之中没有她夏羽侨的存在,将是一段多么紧张而又感人的重逢时刻!
两行炽热的东西从夏羽侨的脸颊滑落,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夏羽侨轻轻用手背拂了一下,怔怔地看着手背上的湿润。
是眼泪吗?
为什么要哭呢,羽侨?
是感动吗?
是为连逸感到开心吗?
还是……
夏羽侨的眼泪好似决了堤。
不知为何,十分突然的,她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想。
她好想回家啊……
牛之首脑不用去作证什么了,众人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切似乎要比他预想之中的还要顺利。
他哈哈大笑……畅怀大笑!
“没搞错吧,蛇之首脑,你一直在帮着你的情人保护小三?”
连逸拼了命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却根本无法做到!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认为叶云舒已经死了!而且,他是亲眼目睹了重伤的叶云舒落入了汹涌的河流。
可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了这里?还成为了什么狗屁首脑?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去亲口去问叶云舒。
这些疑问在心中却积杂成为浓浓的怒火,在其心中翻腾不息。
他将双拳捏的咔咔作响,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抓紧了结这一切吧。”莽山不喜欢伦理情节,他厌倦了牛之首脑的复仇行动,他只想快点完成杀戮,让他杀多少都不嫌多。
什么情啊爱啊恨啊,都不如把人拧成麻花的痛快来的实在。
“一切变得更好玩了……”
牛之首脑邪笑着将毒素注入了还怔着的夏羽侨的体内,随后拔出注射器,将另一部分毒素,一滴不剩的注进了叶云舒的体内。
“选择题……选择题!又是选择题!!”
牛之首脑狰狞的大笑道。
“哪个才是真爱呢……?”
“我想两位女友也都想知道答案吧?”
夏羽侨和叶云舒同时痛苦的跌在了地上,身体由于毒素发作止不住的颤抖。
“……”
叶云舒好似在嘀咕些什么,不过牛之首脑并没有听清。
“哦?我们的蛇之首脑有话要说?”
胜券在握的牛之首脑得意地将耳朵凑近了叶云舒。
“我说……”叶云舒面色狰狞,身形暴起。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那就一起来玩个痛快吧!”
叶云舒张开自己的嘴,狠狠地咬在了牛之首脑的脖子上,不过还未来得及从他的脖子上撕扯下来一块肉,便被周围的猎犬拉开。
“啊哈…… 啊哈哈哈哈……”
牛之首脑哈哈大笑,在他看来,叶云舒这不过是气急败坏的垂死挣扎之举。
“呸。”
叶云舒从口中吐出血沫,而看到血沫之中的东西的时候,牛之首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好似是两颗牙齿。
叶云舒咧开嘴,齿间还残留血迹,看上去有些瘆人。
她吐出来的两个东西,是她最后的武器。
一种套在牙齿上,可以储存毒液的牙套,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咬穿其他生物的肌肤,将毒液注入他们的体内。
是她作为蛇之首脑最后的毒牙。
“一起下地狱吧,贱人。”
叶云舒恶狠狠地骂道。
牛之首脑捂着脖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这是蛇之首脑的毒素正在发生功效,在他的体内好似真的有无数只小蚂蚁正在蚕食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堪,竟跪在了地上。
对了,解药。
牛之首脑的神情轻松了一些。
他掏出装有解药的注射器,准备注入自己的体内。
然而就在他掏出解药的一瞬之间,两个身影刹那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连逸和栾峰的身影几乎是同时达到了他的面前,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可以看出来,在刚刚停歇的间隙里,栾峰又服用了另一个红丸。
而通过他之前的发言可以得知,一旦将两颗红丸服尽,那栾峰就只有死路一条。
拼死也要把女儿的解药枪来吗。
连逸佩服栾峰的决心,不过他绝不允许他能成功。
栾峰离得近一些,连逸只比他晚了半步,却失去了解药、
而连逸反应倒也迅速,抽出无极刀便砍向栾峰。
连逸没有留手,也绝不会收手!
现在容不得连逸想太多,他必须要抢夺到这个该死的解药!
这是栾峰最后的机会,他绝不能错过。
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实力,再与连逸缠斗几个回合去抢夺解药。
可是,他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在哪。
角斗场内忽然又闯入了一个身影。
“栾峰!!你女儿在这!”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黎正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怀中抱着一个瘦小而又破败的身躯。
栾峰与连逸缠斗的声音戛然而止,栾峰的眼神之中先是兴奋,随后是呆滞,最后是惊慌失措。
黎正秋咬着牙,强行不让自己倒下。
长时间的奔跑,让他给自己的赤足都磨破了皮,渗着血迹。
就这样,一步一个血印,黎正秋抱着已成丧尸的栾小琪,走向独臂的栾峰。
黎正秋轻轻的把丧尸栾小琪放在栾峰的面前,而那小小丧尸又知道些什么,拖着破败的身体,一点一点挪向自己的父亲。
“首脑们一直都在骗你,你女儿早就死了。”
“他们一直瞒着你,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你,你和连逸的角斗,也是他们为了借连逸之手干掉你。”
黎正秋微微弯腰,他心脏跳的好似要爆炸了一般,他还是强忍着向栾峰道出真相。
“我们……尽力的去救了你的女儿。”
叶云舒强忍着体内的痛苦,挣扎地向栾峰解释道。
“可是现在的医疗设备实在是有限……小琪她其实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即便是自然死亡的人,若不及时破坏大脑或是心脏,也会变成丧尸。”
“栾署长,对不起。”
叶云舒不奢望栾峰能够理解自己,在这一场荒诞而又悲伤的故事中,栾峰是最具悲剧色彩的那一位。
丧尸栾小琪离栾峰越来越近。
栾峰轻轻的蹲下,独臂的他难以维持平衡,好险才稳住了身形。
女儿越来越近了。
栾峰伸出手去想要拥抱女儿……
“咳咳……”
栾峰口中涌出一大摊血迹,这次的血迹甚至已经发黑,他手中装有解药的注射器也掉在了地上。
他摘下了戴在女儿脸上的吸氧器,轻轻将她抱在怀内。
“嗷呜!”
栾小琪一口咬在了栾峰的胳膊上,撕扯下来一大块血淋淋的肉。
而栾峰不为所动,好似没有了知觉一般。
切肤之痛,怎能与心中之痛相提并论。
栾峰紧紧地拥住了栾小琪,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走,琪琪、”
栾峰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
“爸爸带你回家。”
这世间的一切,好似都与这父女无关了。
而一切,如果就此画下句号,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连逸捡起了装有解药的注射器…
对他而言,一切当然还没有结束。
他必须要做出选择,将这一切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