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疲力尽的初雨萌,扶着累的酸痛的腰,拖着最后一份食物,打开了夏羽侨的房门。
“抱歉啊羽侨,今天忙得晚了些。”
房间很黑暗,似乎杨韵的任务没有那么顺利。
“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初雨萌将食物放在了房间内的桌子上。
敏感的初雨萌,似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羽侨?”
望着夏羽侨的房门紧闭,黑暗中的初雨萌拿出了多功能露营刀,轻轻一按,尖刀便弹了出来,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之下,还能隐隐地渗着寒光。
初雨萌的呼吸急促,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夏羽侨房间的门把手。
她感受到了金属门把手传来的冰冷感,此时此刻竟异常刺骨。
初雨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随后一把推开了夏羽侨房间的门。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里面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
地下某处。
连逸顽强的扬起了头,把头伸向一处,伸出舌头去接着什么。
头顶有一处水管在漏水,水滴每间隔一会儿便一滴一滴的滴落,这是连逸目前为止维持生命的唯一方式。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吊在这里了多少时日,大多数时间里,他的胳膊和手腕都因为发麻而失去了知觉,连逸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都在时时刻刻传达着痛苦的信号。
没有食物,没有饮用水,口渴难耐的时候只能仰头伸出舌头去接头顶水管所漏出来的那一滴又一滴的水珠……
虽然艰难,但好歹能维持生命。
前一段时间的时候,那个男人都会来找到连逸,对其一顿殴打,迫使他臣服于那个什么亚巴顿,说一些连逸听不懂的邪乎的话。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这货好像忽然消失了。
连逸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如何才能脱身,可是这近乎绝望的环境让连逸也无可奈何,而他又不敢就此放弃,原因很简单——那个人知道夏羽侨的具体位置,甚至可以精确到具体哪个房间,这是一件十分令人恐惧的事情。
也就是说,夏羽侨随时随刻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而男人的消失,更是让连逸心神不宁,无比焦急。
他担心夏羽侨有危险。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葬身此地的心理准备,但那是在保护夏羽侨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无奈之举。
而死神现如今还没有将他带走,夏羽侨却还暴露在危险之中。
自己作为保镖的职责还未结束,他必须坚持下去,想办法脱身。
下水道黑的出奇,似乎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长时间处在这个环境下的连逸眼睛倒是稍微有些适应了,可是这也只是能让他更看得清自己所处的位置而已。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环境的味道,甚至已经忘却了正常的新鲜空气。
一名老者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了连逸的视野内。
连逸很惊讶,他没想到这下面竟然还有别人。
“老头,老头!”
连逸用那嘶哑的声音喊着老者,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帮助。
“嘿!喂!”
“我还没聋呢,别喊那么大声。”
老者睁开了眼睛。
“还是说你想把老鼠喊出来。”
老鼠?
连逸愣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折在了谁的手里?”
老者说道。
“他很清楚这下水道的构造,就和这里面的老鼠一样……”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出现在这片大陆的任何一处。”
听得连逸更糊涂了,不过也好过于自己被吊在这里喝水滴。
“这片大陆?你是说整个碧波城?”
“呵呵。”
老头不屑地笑道。
“这整片大陆都是共用于一个下水道系统,什么碧波城、中心城、虞江城、珠星城、浣琴城……在这片地下,你可以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连逸吃了一惊。
“你是说,在这里可以直接去珠星城?”
“别天真了,傻小子。”
老头嘲笑道。
“这地下下水道系统,就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超大迷宫,不认路的话,连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都费劲……”
“不过老鼠就不会,他好像就诞生这里一样,他了解这里,就如同他了解他的家一般。”
连逸终于找到了点转机。
“你好像很了解他?”
“这里的人都很了解他。”
连逸不禁谨慎起来了。
“你们还有其他人?”
“原来还有很多,不过现在,没几个了。”
老头似乎对这一切看的很开。
“不过,这都不这么重要了,反正这一切都要烟消云散了。”
连逸愣住了。
“什么意思?”
“老鼠找到了足够多的炸药,他安置在了碧波城的各处。”
“他要将整个碧波城献给亚巴顿。”
连逸睁大了双眼。
难怪这段时间老鼠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去准备炸药去了。
这下可就麻烦多了,连逸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老鼠,他不能让他就这么无厘头地把整座城市从地底下炸上了天。
可是连逸也要搞明白一件事。
“他一直口口称称什么亚巴顿,亚巴顿,亚巴顿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头平静地说道:
“是神,是老鼠和其他一些人最近才开始信奉的神。”
“他是无底坑的天使,疫病之王,是足以和路西法抗衡的死之暗天使。”
“他是个十足的恶魔。”
连逸对宗教信仰十分陌生,倒是此前很多保护的目标都信奉各种各样的宗教,连逸倒也见识了这些信徒的虔诚。
可是信奉恶魔的人连逸还是第一次听说。
为了一个愚蠢的信仰,就要将整座城市炸上天,这未免太癫狂了些。
“这些人认为这个世界这副样子都是亚巴顿的杰作,旧的诸神已逝,人类应该尽快转变思想,迎接他们新的神。”
老头继续说道。
“而这个神就是亚巴顿,他们坚信亚巴顿战胜了神袛中其他的神,现在是他的时代。”
根本就是胡扯。
连逸受不了了。
他决不允许夏羽侨因为这样的狗屁乱七八糟的歪曲信仰,而随着这座城市被炸上了天。
他焦急地哀求道:
“老头,给我解开吧!必须有人去阻止他。”
老头无奈地笑笑:
“我没有办法帮你,而且就算我能帮你,你也阻止不了他。”
“我说过了,这是属于老鼠的地下王国,除了他,任何人都会在这里面迷失方向。”
“那也不能任由他发疯!”
连逸坚持道。
“他已经走火入魔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新神旧神,就算他把整座城市都炸掉了,除了将这座城市中其他可怜的幸存者杀死之外没有任何意义!那个什么亚巴顿也不会将他引领至神袛!”
老头依旧不为所动。
“你不是说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
连逸继续试图说服老者。
“他把城市炸掉了,这里也会是一样的下场,你没有家人吗?亲人?同伴?你也不想他们成为愚蠢的歪曲信仰仪式下的炮灰吧。”
“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
老头终于买了口,可是让连逸失落的心情跌至谷底。
“我92岁了,我活得足够了。”
“这个世界现在什么样子,未来什么样子,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夏羽侨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之中穿梭着。
她将自己白色的棉衣留在了酒店内,自己则穿着身上黑色的紧身内搭,穿梭在城市的寒夜之中。
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找到连逸。
她冥冥之中感觉连逸还活着,所以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定要找到连逸。
在说服杨韵无果后,夏羽侨本来想等着杨韵回来以后再劝说一下,可没想到直到太阳落山,杨韵和其他男人也没有回来。
没有办法的夏羽侨,决心自己孤身前往。
她脑海中拼命回想着蛇之首脑和连逸曾教授给她的东西。
“你可以的羽侨,你可以的!”
夏羽侨深吸一口气,朝着与连逸分别的地方坚定不移地走去。
那日的噪声几乎将附近街区的所有丧尸都聚集在了此地,隔老远,夏羽侨就已经听见了丧尸此起彼伏的低吼。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着,离丧尸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脏跳的也越来越快。
夏羽侨悄咪咪地来到一个丧尸身体的边上,她一连踹了几脚这丧尸的身体,确定它已经死亡,这才蹲在了丧尸尸体的旁边,用刀划开了他的肚皮。
“唔……呕。”
夏羽侨记得连逸曾说过,用丧尸的尸血将自己完完全全地覆盖,会让丧尸难以发现自己,但一定要足够多的尸血。
可夏羽侨哪受过这待遇,她光是挖开丧尸的尸体,那腐臭的味道就让她呕了出来。
可怜的羽侨,连呕吐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酸水都要吐干净了,再吐,就要吐胆汁了。
夏羽侨强忍着干呕,想着连逸,忍着泪水挖出一块丧尸的脏器,在自己身上涂抹着。
一边涂,一边呕,一边哭。
她甚至没有落下自己的脸。
以防万一,夏羽侨用腐臭的黑色尸血,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直到夏羽侨感觉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被尸血浸透,全身散发着几乎要把它熏晕了的味道,夏羽侨这才收了手。
可是,尽管如此,面对数以万计的丧尸大军,夏羽侨还是双腿直抖,不敢靠近。
“相信我。”
耳边又响起了连逸的声音。
“呼……”
夏羽侨轻轻呼出一口气,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相信我,连逸。”
夏羽侨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相信我。”
夏羽侨咬着牙,向一望无际的丧尸尸潮踏出了一步。
丧尸就近在眼前了,夏羽侨感觉到自己的膀胱都在颤动,可是她还是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
夏羽侨进入到了尸潮之中。
夏羽侨强忍着随时大脑昏厥宕机的恐惧,在丧尸之中穿梭着,寻找着连逸消失的地方。
与此同时,还注意着丧尸的脸庞,看有没有熟悉的相貌。
所幸的是,一直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可是夏羽侨丝毫不敢懈怠,仍慢悠悠的在丧尸之中穿行。
她们之间的距离,可以用着前胸靠后背来形容,夏羽侨的身体无时无刻不触碰到丧尸,而丧尸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其中有一个冒牌货。
夏羽侨忽然眼前一亮。
她在地上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旁边还有被掀开的井盖。
看来,那拐走连逸的家伙也没来得及将这边井盖重新合上。
夏羽侨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探入那个井口,强忍着难闻的气味,缓缓下行。
夏羽侨注意到,在井口的下方,有不少丧尸的尸体,摔断了腿,而脑袋也被什么重物给砸扁,眼珠子都碎了出来,让人直犯恶心。
夏羽侨落地,发出吧唧一声声响,因为踩在了污水之中。
下面黑的厉害,这让夏羽侨不自觉地打开了手电。
连逸,真的会在这种地方??
夏羽侨向前迈了一步,而脚踝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一时间让她失去了重心,摔在了污水之中。
“嗷!”
地上一只匍匐的丧尸,摔断了腿,脑袋也扁了一些,眼珠子还耷拉在眼眶外面,可却未能死掉。
夏羽侨奋力地挣扎,她抽出蝶刀,将其送入了这丧尸的眼窝之中。
夏羽侨这一击正好破坏了这丧尸的大脑,让其软绵绵的倒在了羽侨的身上,羽侨在污水之中几经挣扎,从尸体下面脱身。
她重新站起了身,拿好手电,朝着更深的黑暗,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