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众人闻言均是大吃一惊,沈器远急忙劝道:“郑总兵三思,一千兵马前去汉城,汉城那里可是有一万五千余众,如何匹敌?”
宋成庸也道:“正是,我军分兵一千前去汉城,南汉山城这里只剩下两千五百人,要分守各处要道,只怕也力有不逮。”
郑冲却摆摆手道:“此仗看似凶险,但却是万无一失。邹经略那里兵马早晚就到,南汉山城这里只需困他两三日便可。而汉城那里,我军大可扮作朝军前往,李荟那边想必也已经拿下北汉山城,到时候与李荟合兵一处,也不怕汉城大军。”
绫阳君李倧闻言将信将疑,说实话身边只有一千余人护送他前去汉城夺位,他还真有些害怕,人马实在是太少了,当下李倧犹豫道:“郑总兵,一千人马是不是太少了点?要不等到邹经略大军赶到,再往汉城而去如何?”
郑冲摇头道:“邹经略赶到尚需三五日时光,若是李珲在汉城闻得风声,或发布勤王诏命,或出逃汉城,到那时候局面就难以收拾了。此战贵在一个快字,君上此趟一路到此,我原先说过,会护得君上周全,我军战力君上也见得了,难道君上还不相信我天朝大军战力么?”
李倧回想起大破富川城一战,明军战力的确可怕,特别是明军那可怕的火箭齐射,令他印象深刻,当下李倧沉吟再三,最后才点头答应。
当下郑冲便点将分兵,亲自领护卫对于五百掷弹兵营兵马及宋成庸五百朝军,皆换了朝军服色,打出朝军旗号,护着绫阳君李倧以及沈器远便赶往汉城。而朝军多学明军,其实两军铠甲战袍多有类似之处。而郑彩则率领人马继续围困南汉山城,等待邹维琏大军赶到。
却说明军围困南汉山城,朝军守将次日见得明军也没有主动攻打的意思,又在山顶上观望了,只见明军不过两三千人,便大着胆子派了三千人马下山与明军试探着进行了一场野战。
不想郑彩以一千掷弹营火枪兵为主力,两军对阵之后,以火箭先破朝军阵型,随后火枪兵稳步压上,一千李倧麾下朝军随后掩进,大破南汉山城朝鲜叛军三千人,斩首一千余级,剩下的叛军仓惶败退,而明军居然只有几名士兵轻伤,无人阵亡。此役之后南汉山城朝鲜叛军再也不敢下山野战,直到三天后邹维琏先率领五千援军赶到。
邹维琏大军赶到后,闻得郑冲亲率一千余人赶往汉城后,邹维琏大惊失色,当即命郑彩率掷弹兵一千人并两千明军火速赶往汉城接应。
郑彩领军上路半天后,来到汉江边上,却见得汉江之上密密麻麻皆是明军水师旗号,汉江南岸也有明军水营驻扎。见得郑彩所部军马到来,水营便有人马出来相迎。
郑彩所部都进入水营,准备乘水师战船渡过汉江时,却有北岸战船渡江而来,数十名朝鲜官吏及数百名朝鲜兵将登岸后,便来见郑彩。
一问之下,郑彩才知道,这些朝鲜属官皆是汉城派出的使者,数百兵将则是护送使者前往各地招降纳叛的,原来便在两天之前,郑冲已经率部拿下汉城,绫阳君李倧已经还朝归政,登上朝鲜国主之位,而光海君李珲已经被擒拿废黜!
闻得这个消息,郑彩又惊又喜,连忙问起战事详细经过来,这个时候他对郑冲这个兄长真是万分敬佩,一千余人北上,居然能大破一万五千朝军,夺下朝鲜王都,这是何等惊人的战绩啊。
数内便有参与此役的朝军属官讲述起这趟战事的经过来……
却说当日郑冲领军赶往汉城,半天功夫便赶到了汉江边上,但此刻水师还未曾赶到,无船渡江。郑冲命麾下朝军诈称乃是富川城败军,要赶往汉城报讯,便在江边沿岸市镇拘刷朝鲜民间船只准备渡江。
半天功夫之内,郑冲所部便搜集得民间渔船、货船三十余艘,每艘船可搭载七、八名将士。申牌时分,郑冲便号令麾下将士登船渡江,三十余艘船只来回运送,每艘船来回几趟,在天黑之前,全军尽皆渡江完毕。
渡过汉江之后,郑冲领军前往汉城,此时距离汉城已经近在咫尺,天黑之后,朝军已经紧闭汉城各处城门。郑冲便命大军现在北岸扎营,他亲自带领数名夜不收前往汉城查探。
已经入夜,汉城显然已经收到了明军来袭的消息,城头上灯火通明,朝军士兵往来巡守,外围军营内也是守御森严,难以靠近。见得朝军守御森严,郑冲不禁皱起了眉头,只得带着夜不收环城查探,希望能找到朝军城防的薄弱之处。
当来到汉城北面一处山坳时,却见此处一个村落内却灯火通明,人马嘈杂之声大作,显然这里驻扎了一支人马。郑冲便领一众夜不收悄悄靠近,不想这里外围守御严密,往来都有明哨、暗哨布置。
这次郑冲麾下张承寿、桑七娘、郭慎、林祯四人也跟随前来历练,听得这里人声嘈杂,四人仔细倾听片刻后,都异口同声道:“公子,这些人是女真建奴!”
郑冲闻言暗暗皱眉,看来应该是后金上一趟伪装成商队,派往汉城偷袭的那五百后金军。远远看了,此处村落之内,火光点点,人影往来,也不知实际人数到底有多少,当下郑冲打算亲自上前,活捉了两名敌人暗哨过来查问。
桑七娘自告奋勇随郑冲前去,张承寿等三人也不甘示弱,郑冲看看四个少年,当下笑道:“也好,早点见些血,日后上战场也就不会腿软了。”
于是郑冲带着四人怀揣短刃,蹑手蹑脚的往村落外围摸去。到了近前,伏在一处灌木之后,郑冲细看了之后暗暗咂舌,这后金军外围哨位布置,还真有一番心得,明哨、暗哨之间相距不过十余步,而且哨位交错,一旦哪个哨位出了事,另外的哨位便会警觉。而且哨位之间空隙处,还布下了不少陷阱,不愧是渔猎民族出身,宿营地四周安排得如此严密,难怪后金军能称为当世强军。
见敌人哨位、陷阱排布严密,就连捉个舌头都很是困难,正发愁时,却见村落里出来十余人,一路穿过村落外的明暗哨,来到近前最后一道岗哨。
只见那岗哨上,扮作商队护卫的后金兵卒大声喝问来人,那十余人中一人出来答话道:“奉马福塔大人之命,差遣我等前往汉城与朝鲜人送信。”当下那人上前出示了令牌,并对答了军中口令。
核对无误后,后金岗哨这才放行,足见后金军在敌后是何等小心,便连从自家营地内出来的人都盘查严密。
几人对答皆是用的满洲语,郑冲来到辽东后,也学过些朝鲜语和满洲语,朝鲜语因为身边有沈器远等朝鲜人,是以还学得可以,但满洲语就差了些,几人对答语速很快,只听得个囫囵。还好身边有张承寿和桑七娘等四人在,四人都是久在辽东,满洲语也都熟识,当下将对话意思低声说了。
听完之后,郑冲大喜过望,暗暗想道:“真是上天眷顾,正愁没有进入汉城偷袭的计策,老天爷便送了这么个大礼前来。”想到这里,郑冲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绑着的几个福袋,这些福袋是田川氏、张灵素等女子送的,祈求他武运长久,难道还真是这些福袋起了作用,自己在阵仗之上真是运气极佳啊。
当下郑冲也不犹豫,看清那十几名后金人前行的路径后,便招手命张承寿等人跟随自己先退回去。回到剩下几名夜不收藏身之处,郑冲召集人手围拢过来,便简单部署一番后,就带着众人赶往前头去准备伏击这些送信的女真人。
那十余名送信的人都没有骑马,只因此处距离汉城已经不算远,是以也不用骑马招摇,而且夜晚骑马也颇多不便,是以这十几人都是步行,从村落出来后,便转到官道上,往汉城而去。
在官道上行了里许之后,距离汉城不过两三里之遥,前面官道上两边出现一处密林。那十余名女真人来到此处后,居然停下脚步来,跟着为首的女真人一声呼喝,这十余名女真人居然纷纷抽出兵刃,取下背上弓箭来,背靠背结成圆阵,警惕的注视着官道两边的密林!
“我靠,这些女真人当真是警觉得很啊!”郑冲等人正是埋伏在官道两边密林之内,想不到这些女真人真是猎户出生,才到近前,就发现两边密林之中暗藏杀机,居然停步警戒了起来。
“什么人藏在林中?!”那为首的女真人当即用朝鲜语喝问道,他还以为此处距离汉城较近,两边埋伏了朝军暗哨,当下便用朝鲜语喝问。
刀光闪过,一柄弯刀从密林中飞出,正好砍中那女真首领面门,顿时鲜血飞溅,那人也没能在说出半个字来,直挺挺的便倒下!
与此同时,林中弓矢箭弩如雨而至,女真人渔猎出身,善射也善防箭,他们纷纷举起背后皮革软盾阻挡箭矢,那些箭矢居然尽数落空!
林中一声呼哨后,飞身扑出一人来,人随声至:“大明平辽总兵郑冲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