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南下几天后,郑冲就制作了扑克牌来代替他讲故事的苦差事,也不是他的故事讲完了,聊斋他只讲了一部分。他不愿再继续讲下去,是因为讲故事这差事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于是坤仪公主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新方式,当郑冲教会诸女斗地主后,坤仪公主就开始整天拉着黄绣英等诸女玩起了斗地主。陪伴公主的多数都是黄绣英和李顺贞、沈芳,王月娘和徐成衿不喜欢这种游戏,她们觉得研究医道更有意思。
两天后,李顺贞和沈芳也退出了游戏,李顺贞要继续研究兵法阵仗,沈芳要针织刺绣,最后连堂堂锦衣卫镇抚使吴孟明也被拉来和公主玩牌。
不过吴孟明怎敢随便炸公主的牌?于是几次假打之后,吴孟明被坤仪公主狠狠骂了一顿,指责他破坏了游戏的公平竞争原则!
还好很快船队来到了松江府停靠,这回公主殿下也不得不下船了,不需要靠打牌来打发时间,因为船队要在松江府停靠数天时日,郑冲要去拜会他的老师徐光启。
坤仪公主也对这位前任内阁大学士比较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郑冲这种奇特的人来?特别是坤仪公主看到徐光启做出来的显微镜,就更为惊讶了,要知道打开新的科技树最先需要的就是找到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而显微镜就是打开微生物世界的大门钥匙。
坤仪公主本来满心期待见到徐光启的,一度她曾今幻想着徐光启或许能帮助自己找到回家的方法。但见面之后,坤仪公主就失望了。
秋高气爽的天气,徐光启正带着一帮农夫在田里干活,一身粗布短衫,赤着双腿满身泥,面朝黄土背朝天,活脱脱就是一个寻常的农家老汉。
徐光启见得钦差仪仗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来到田埂边与众人相会。向坤仪公主和钦差钱士升见礼后,徐光启笑逐颜开的向众人展示了他今年种植甘薯、土豆的收获。
今岁徐光启种下的上百亩甘薯和土豆大丰收,春季甘薯亩产就高达两千斤,秋季土豆亩产也达到了一千六百斤。须知这个时候即便是在松江府这等江南鱼米之乡的土地上,最好的年份水稻亩产也不过八百斤。而且甘薯和土豆好种植多了,山地、坡地上都可以种植。
徐光启喜滋滋的拉着钱士升说起这甘薯和土豆的好处来,钱士升也甚是惊喜,如今北方大旱,朝廷为了钱粮之事可谓是绞尽脑汁,若是能有这么高产耐旱的作物引种到北方,那得救活多少百姓。
于是两个大学士就蹲在在田边探讨起如何向北方推广甘薯、土豆的种植来。
黄绣英等诸女也对甘薯和土豆甚是感兴趣,郑冲随即拣选了几个甘薯和土豆,在田边用水稍作清洗,命人生了堆火后,烤了几个甘薯和土豆出来,便随手分给众人试吃。
烤甘薯和烤土豆都算是鲜甜美味,沈芳、徐成衿和李顺贞还是第一次尝到。
李顺贞很是聪明,立刻知道了这甘薯和土豆的好处,开口道:“公子,若是能把这两种作物引种到朝鲜,不知道能养活多少百姓。粮食多了,就能有更多的人空闲出来当兵做工,钱粮兵员就都不用发愁了。”
郑冲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脸低声道:“这趟移民戍边,这些粮食的种子都会带过去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大面积种植了。”
王月娘倒是对甘薯和土豆的药用性颇感兴趣,见王月娘在琢磨,郑冲笑着道:“这土豆不但可以吃,还能入药,它有排毒降血压、润肠通便等作用……”
黄绣英听了后笑道:“想不到这甘薯和土豆还有这么多可用之处,真是出人意料。”
众女都笑语盈盈,惟独坤仪公主秀眉微蹙,咬了一口剥了皮的土豆,又看一眼徐光启,总觉得这老头不像是这个星球上的科技怪人。
在田边闲聊片刻后,徐光启终于想起还有公主在场,连声告罪后,便引众人往他的庄园去歇息做客。
到了徐光启的庄园,坤仪公主总算找到了一些科技元素,徐光启家中有一部天文望远镜!坤仪公主欣喜非常,徐光启也大方的将此物送给了坤仪公主,说他老眼昏花,已经不太能看清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
看到坤仪公主抱着天文望远镜那副样子,就像生怕别人会和她抢一样,有些哭笑不得。其实郑冲也猜到她的心思,她一定是想用这望远镜看看星空,看看自己的家。可惜以这部望远镜的倍数,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太阳系的土星。
晚饭后,坤仪公主果然迫不及待的就来到院中观看星空,这一看就是几个时辰,直到子时都还不曾休息。
在一旁护驾的锦衣卫们苦不堪言,谁也不敢上前去劝,最后吴孟明来找郑冲,求他去劝公主早点歇息。
碍不过吴孟明的面子,郑冲只得答应,但他要求锦衣卫都退出院子,让他单独和公主说话。吴孟明自然是没口子答应,眼下也只有这位爷还能和公主说上话了。
月光下,锦衣卫及诸侍女都静悄悄退下,院中的坤仪公主还在痴痴望着星空,这幅望远镜明明连木星都只看到一个小点,她又能用它看到什么呢?
“殿下,能看到双月星吗?”郑冲在身后轻咳一声,忽然开口问道。
坤仪公主回眸一笑,眼眶中却含着泪水,低声道:“双月星所在的半环星系都看不到,自然看不到双月星。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
郑冲轻叹一声,想想自己在现代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若非如此,或许自己也会很想家的吧。坤仪公主在双月星或许还有家人?爱人?但郑冲却想不到双月星人压根就没有感情可言,公主眷恋的只是双月星的生活罢了。
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郑冲柔声道:“殿下,你真的很想回家吗?”
坤仪公主点点头,低声道:“做梦都想。”
“好,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我们能想到别的办法!”郑冲咬牙道,他算是下了一个决心,决定带坤仪公主去见一个人。
坤仪公主有些疑惑的看着郑冲,似乎不相信他的话,郑冲微微一笑道:“那个人也是个非常想回家的人……”
……
两天后,从松江府乘一艘大沙船逆流而上,郑冲、坤仪公主和吴孟明三人带了两名侍女、八名锦衣卫高手便到了大明的南京城。钱士升和诸女留在徐光启府上等候,因为怕表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迎来送往,郑冲、坤仪公主和吴孟明都是微服出巡。
吴孟明扮作管家,郑冲扮作护院,坤仪公主穿上了富贵商人家大小姐的襦裙,扮作富家小姐,她梳了两根小辫,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可爱。
一行人来到了金陵城中安顿好后,当夜郑冲便让公主穿男装,准备带公主出门。
吴孟明见这么晚出门,微感不妥,将郑冲拉到一边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郑冲淡淡一笑道:“秦淮河、烟花舫。”
吴孟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拉着郑冲急道:“郑总兵,这可不是说笑的时候,你、你居然想带堂堂大明公主殿下去那烟花柳巷之地?若是被御史言官和宫中之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郑冲低声道:“所以今晚就你我陪公主过去,其余人一个都别带!”
吴孟明瞪大眼睛,指着郑冲,口中连说了几个你字,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坤仪公主很不耐烦,催促几声后,吴孟明急忙阻拦道:“殿下,那地方可不能去,殿下是女儿身,去那等下作地方,平白污了名声啊。”
坤仪公主瞪眼道:“你不去就留下!”
吴孟明叫苦不迭,最后咬牙道:“殿下,那地方其实就是烟花之地,污秽不堪,殿下实在不能去啊。”
坤仪公主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不就是烟花妓馆么?我在书上看过,凭什么你们男人去得,我便去不得?你真要顾忌我的名声,那就我们三个偷偷的去,只要我们三个不说,也没什么事儿!”说到这里,坤仪公主森然瞪着吴孟明道:“要是回去你敢泄露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头!”
最终吴孟明这个小胳膊还是没能扭过小公主的大腿,只能跟着公主和郑冲往秦淮河而去。
文德桥畔,三人上了一艘画舫。这艘画舫乃是郑冲早就命人准备好的,郑氏在南京还算有些势力,安平会在南京的分号被沈保单经营得不错,这才大半年过去,秦淮河上已经有一半的画舫都是安平会的产业了。
画舫直入秦淮河,只见夜色下,这秦淮河上却是灯火盈河,往来的花船画舫络绎不绝,河面上歌舞琴声不觉于耳,灯红酒香,流水飞花,好一派奢靡浮华的风貌。
行船里许之后,画舫与一艘大花船并靠一处,两船搭上船板后,郑冲拉着坤仪公主便走上那艘花船,吴孟明在身后跺跺脚,也只得跟了上去。
平素吴孟明总是听闻这南京秦淮河是如何的风花雪月,早就想来见识一番,但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见识,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坤仪公主登上花船后,只见这艘花船颇大,船楼有三层,都是灯火通明,其上男女肆无忌惮的嬉笑唱曲,歌舞留影,吴侬软语令人心醉不已。
郑冲拉着她直接上了最上一层,走到一间颇大的雅阁之内,推门而入,只见内里一名美艳如花的女子端坐八仙桌边,翠羽黄衫,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