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妃回了昭华宫之后,太监总管江海便去了昭华宫,说是皇上宣贵妃前去太极宫伴驾,不过贵妃却以身子不适推辞了,江海回了太极宫之后不久,又领着旨意,给贵妃送去了许多补身子的药材……”
昭阳宫内东暖阁内,窦皇后听了碧痕的禀报之后,脸色更是阴沉。
“娘娘可要派人过去问候?”碧痕试探性地问道。
窦皇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碧痕低下头,正欲说话之后,那边窦颐便先开了口。
“母后是后宫之主,自然是该派人去问候。”窦颐淡淡道,“碧痕姑姑,你便代替母后去看看贵妃娘娘到底怎么了,可要宣太医?”
碧痕抬头看向窦皇后。
窦皇后虽然面色仍是阴沉,但是,却并未对窦颐逾越而动怒,半晌,开口道:“去吧。”
碧痕低头领命,“是。”随后退下。
窦颐随即起身,跪在了窦皇后的面前,“儿臣逾矩了,请母后降罪。”
窦皇后面色仍是阴沉,不过,却没有出言训斥她,“你的心意本宫心里清楚,起来吧。”
“谢母后。”窦颐也没有推辞,谢恩起身,沉思会儿,随后便开口劝道:“母后,便且让她再嚣张几日,儿臣相信,终有一日,齐贵妃定然会自食其果!”
窦皇后神色稍霁,“你进宫来除了去慈安宫探病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本宫说?”
“还是姑姑懂颐儿。”窦颐笑道,“颐儿想着姑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曜儿了,便顺便带着曜儿进宫来给母后请安。”
“除了这个便无其他事情?”窦皇后再问。
窦颐道:“的确是还有另一件事,不过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承庆皇妹的事情,殿下给儿臣提过,皇妹在宫中一直心情郁郁,如今开春了,便不如接皇妹出宫到大皇子府中小住,虽然大皇子府及不上宫中,但是,却胜在自在,也无需面对那些背地里的闲言碎语。”
窦皇后眯了眯眼,“这是章儿的意思?”
“是的。”窦颐继续道,“殿下知道先前镇国公一事惹恼了母后,也是愧对了皇妹,便一直心里不安,如今又出了外面的谣言一事,殿下知道母后心里会更加的沉郁,殿下说他无能,外面谣言一事他无能为力,唯一可以做到的便是给皇妹宽宽心。”
窦皇后眯着眼看着她半晌方才道:“若是承庆愿意,本宫也没有意见,只是颐儿,承庆是章儿的亲妹妹。”
窦颐笑道:“这个自然!皇妹不但是殿下和我的亲妹妹,也是我的表妹,母后你便放心吧,颐儿一定会让皇妹的心情好起来!”
窦皇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窦颐又陪着窦皇后说了会儿闲话,留着杨曜陪着窦皇后,便去了临华宫见了承庆公主,将接她出宫一事给提了。
原本窦颐以为还需要花费一番口舌,不想她一说,承庆公主便应了下来,不过,应下来之后,便有了忧虑。
“皇祖母现在病着,承庆身为嫡亲孙女,没去侍疾已经是不孝了,怎能在这时候出宫?”
窦颐沉吟会儿回道:“这自然是要等太后娘娘的病好了之后再出宫的,皇嫂打听过了,太后娘娘的病并没有大碍,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好的。”
“既然如此,那承庆便打扰皇嫂了。”承庆公主缓缓笑道,不过,笑容有些勉强。
窦颐笑道:“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不但是姑嫂,还是表姐妹,是至亲的亲人,这些日子皇嫂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皇兄的情况你也是清楚,他不是不想为你讨回公道,而是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皇兄有了能力,一定会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给狠狠地惩处了!”
承庆低下了头,攥着手中的帕子,“我知道……皇嫂你放心,我没有怪皇兄……”
“那就好。”窦颐握着她的手,随后,又说了许多安抚的话,然后方才借着时间不早为由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承庆脸上的不安以及忧愁当即消散,只剩下了淡淡的阴沉,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缓缓问道:“长音,你说他们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长音一愣,好半晌方才道:“奴婢……奴婢不知……”
承庆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笑几声,“这般关心我?”
“公主……您去大皇子府住一些日子也是好的……”长音低声道。
承庆搁下了茶杯,“怎么?外面的那些谣言还不够塞他们的耳朵,还在说本宫的是非?!”
“公主息怒……”长音随即跪下。
承庆冷笑一声,“让本宫猜猜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太后之所以让择驸马一事不了了之是因为本宫被镇国公拒婚,而为了掩饰本宫再一次没人要,便干脆一个驸马也不选?”
“公主……”长音面色惶恐。
“还是说如今太后病了的事情,是被本宫气的?”承庆继续道。
“奴婢该死!”长音磕着头,连忙说道。
承庆公主眯起了眼睛,沉默半晌,然后,一字一字地冷冷道:“该死的人不是你!”
至于那些该死的人,她会一个一个地向他们算清!
……
谣言一事虽然未曾真正平息,但是,最后不了了之可以说是肯定了的。
一众勋贵对此事已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民间百姓却仍旧是津津乐道,将此事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虽然这般行为大有伤及护国公府的颜面,不过,法不责众,且,百姓议论贵人之间的事情,总是有一套规避惩处的办法。
而且,让百姓津津乐道的还不是贵人之间的争争斗斗,而是,那位大隋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太后赐婚的商贾庶女温氏。
有人说她福气一说言过其实,将自己的至亲亲人都给连累的性命都没了。
不过,很快,对于这说辞,便有了人反驳。
反驳的人说,便是因为她这是在替需要冲喜的那为安国公府二少爷担了灾祸,她的福气,都被这段姻缘给传给了那齐二少爷,所以,方才会连累的自己的亲人丧命,若不是她命好,丧命的人便是她自己。
也有人说,上天是公平的,温氏接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自然是要付出代价,同时有人反驳,这不是上天公不公平的事情,而是,那等门当户对的问题,若是定亲之人不是温氏这等商贾之女,而同样是名门闺秀,即便那贵人再有害人之心也不敢轻易动手。
还有人说,温氏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这整件事,不过是宫里面皇后和贵妃的争斗,宫外,护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相争,而温氏,只是恰好出现在这时候。
而便在外面将对温氏将来遭遇以及将来的命运议论纷纷之极,在裴府的后院,传出了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而同时,有一个女子歇斯底里的怒吼。
“不可能!不可能——”
温君华几乎疯了一样将房间中可以砸得一切都给砸了。
“夫人,你当心孩子……”一旁的婆子丫鬟惊的面色发白。
温君华此时如何能听的下别人的劝告?
如今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歇斯底里当中,别说是孩子,便是她自己,她也顾不上了。
而原因,便是她听闻了外面的传闻。
自从温君华在裴府门前闹了那一场之后,裴少逸借机将裴府上下给掌控住了,为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裴少逸一直对温君华封锁着关于荣华的消息。
厉家虽然知情,也想过前来跟温君华说说,让她往后和荣华打好关系,可是,厉家的人,被裴少逸以温君华养胎为柔给拒之门外。
若是厉夫人是亲外祖母,自然不会轻易作罢,可惜,她不是,所以对于裴少逸近乎软禁温君华的事情,她除了嘴上表示了几句不满之后,便没有其他的话。
甚至,在厉崇文问及这事之时,还替裴少逸打掩护。
总而言之,厉夫人便是见不到厉氏和她的女儿好过。
至于和安国公府的关系,抱歉,厉夫人是妇道人家,想不了这般长远,而她,也没有厉崇文的野心,最重要的是,她的弟弟也提醒了她,安国公府那等人家,他们还是少搀和上去的好。
所以,厉夫人便更加的不将温君华放在心上。
厉崇文倒是放在心上,但是,他毕竟只是外祖父,隔了一层,根本便没有办法对裴少逸发话见温君华。
所以,直到了外面议论纷纷,连裴府中的下人也得知此事开始议论,在被温君华身边的婆子听去前来禀报她,她方才得知这个消息。
而她得知这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发愣,随后,便是不信。
可是,她让人再三去打听,得回来的消息,便是传闻都是真的。
她恨不得她死的那个人,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一跃成了安国公府二少爷的正妻!
正妻!
温荣华那个贱人居然给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当正妻,还是太后赐的婚?!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别说是正妻,就算是妾也没有资格当!
“不可能的,不可能——那个贱人怎么能够嫁去安国公府!”温君华继续再接再厉地怒喝着,房中可以摔的东西都几乎摔了,找不到东西摔,她便冲向替她去打探消息的婆子,一伸手便撕了她一脸的指甲痕,“是不是你这个贱婢骗本夫人?是不是……”
“夫人,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那被抓了脸的丫鬟连忙跪下惶恐道。
温君华不信,“没有?!若是你没有说谎,温荣华那个贱蹄子扫把星怎么可能会被太后赐婚?会嫁给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太后!即使是裴郎也没有见过太后,她怎么可能会给温荣华那个贱人赐婚!”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没有……”那丫鬟惊慌地磕着头,虽然这些日子温君华的脾气好了许多,可是,之前她下令将裴夫人送来的两个美貌丫鬟杖杀的狠劲,不少人还记得。
虽然府中已经的下人换了不少,但是,不管是留下来的还是后面来的,都知晓这件事。
“你还在狡辩!”温君华又想动手,不过因为奖金七个月的身子让她难以成功。
旁边的婆子见了她这般惊险的动作,忙上前,“夫人你且消消气,要不老奴再去打听打听,还有,夫人也可以看问姑爷啊,等姑爷回来之后,夫人问姑爷,那便一清二楚了。”
这婆子口中虽然这般劝着,但是心里却已经是信了外面的传闻。
只是奇怪的是,为何夫人这时候方才听到消息?
即便是姑苏那边京城远消息还未传到,可是,厉家可是在京中的,怎么也没传来消息?
还有姑爷……
这婆子越想越是不安,她是温君华身边为数不多的从姑苏温府中陪嫁来的,她不算是厉氏的心腹,厉氏派来给温君华裴家的心腹,裴少逸在这些日子当中接连找借口给打发了,而温君华对于这一点,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还是彻底地被裴少逸的柔情攻势给蒙蔽了,并没有在意。
虽然着婆子不是厉氏的心腹,不过,她也清楚,她一家子的命都和温君华给连在了一起,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住温君华腹中的骨肉的。
只要能够生下儿子,夫人方才能够在裴家站稳脚跟。
“对!裴郎,我这就是去问裴郎!裴郎一定不会对我说谎的!”温君华说道,便急忙忙地要出去找人裴少逸。
那婆子见状连忙拉住她,“夫人,姑爷这时候还未下衙,不如夫人先休息一下,等姑爷回来了,老奴再请姑爷过来。”
“可是……”
“便是夫人不休息,腹中的小少爷也是要休息的。”那婆子继续道。
温君华这时候方才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连忙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又喘了好几口气,方才咬着牙,同意暂且消停。
……
京城内的一切纷纷扰扰,此时,并未影响到了运河之上往北而来的楼船上的众人。
齐怀若看完了最新传来了的飞鸽传书,面色微沉,眸子深处,一片氤氲。
将京城搅成一团乱,这个做法很危险,可是,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方才可以摘去笼罩在她头顶的杀身之祸。
这样闹了一场,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再轻易下手。
而她,便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这样,或许可以补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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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出了问题,今天报修了,不过碰上周末,估计周一才能修好,需要到邻居家借网,总不好每天都去打扰,所以只好将章节拆分成三日的量,所以这三天更新不会太多,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