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齐怀若说起了明日回门之事。
“虽然回门宴设在了安国公府的别院,宾客都有温家的人设定。”他的话说的似乎有些迟疑,“裴家以及厉家应该在邀请之列,不过你若是……”
“我知道这些避免不了。”荣华明白他的意思,“我们都在京城,还有亲戚的名分在,若是回门之宴不请裴家,将来必定落人话柄。”
齐怀若沉吟会儿,“裴少逸最近很得皇上宠信。”
“裴少逸的事情与我无关。”荣华看着他正色道。
齐怀若笑了笑,“荣华,我并没有吃醋。”
荣华一愣。
“也许有一些,不过,仅仅是一些。”齐怀若又道。
荣华有些尴尬,看着这样的齐怀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温君华如今如何了?”
“还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我派人去打听。”齐怀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荣华点了点头。
齐怀若正欲继续开口说什么之时,绿荷进来禀报说莫离求见。
“让他去书房。”他起身道。
荣华面色也是肃然起来,跟着齐怀若起身,“是罗家的事?”
“嗯。”齐怀若点头,“我去看看。”
“能告诉我吗?”荣华又问。
齐怀若点头,“我见过了莫离便回来。”
荣华点头,目送着齐怀若离开。
而便在齐怀若离去没多久,那边姚氏身边的张嬷嬷便来了,是帮姚氏来送首饰的。
“明日便是二少夫人回门的日子,夫人原本是想让二少夫人过去亲自送给而少夫人的,不过夫人想二少夫人这一个月来都是在舟车劳顿之中过来,昨日又是忙碌一整日,便舍不得二少夫人再劳累,于是就让老奴送过来,还交代二少夫人收下就是,不必过去了。”
说罢,便将一个盒子送上。
荣华亲手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虽然只有一套首饰,但是却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请嬷嬷代荣华谢过娘。”
“老奴晓得。”张嬷嬷笑容可掬地道,“二少夫人,老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荣华将首饰盒交给绿荷,然后伸手做了请的手势,“嬷嬷先请坐。”
“那老奴便多谢二少夫人了。”张嬷嬷没有推辞。
荣华又让人进来送了茶点,然后方才问道:“荣华方才进门,有很多都不懂,还请嬷嬷指教。”
“老奴岂敢谈指教二字。”张嬷嬷忙道,“只是老奴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忧心。”
“嬷嬷有话不妨直说,若是荣华有不妥之处,必定改正。”荣华道。
张嬷嬷道:“二少夫人过虑了,您并没有过处,只是老奴知晓了今早镇国公府的罗老夫人给二少夫人送添妆,所以便多嘴几句,还请二少夫人莫要见怪。”
“怎么会?”荣华笑道,“请嬷嬷指教。”
张嬷嬷看了看荣华,然后方才道:“这勋贵之间礼节也有一套规矩,罗老夫人和二少夫人之间并无亲戚关系,按理说来,罗老夫人是不该给二少夫人送添妆的,即便要送,也是送庆贺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新婚之礼,当然,规矩也不是一定都得一层不变,罗老夫人也算是长辈,给二少夫人送添妆也不是不能,二少夫人也不必为此而紧张忧心,不过既然罗家送了礼,我们便必须回礼,而且这礼也定要和所送的相等,否则便会失礼。”
“多谢嬷嬷指教。”荣华淡淡笑道,心里已然是明白张嬷嬷话中的深意,绕了这般大的弯子便是要打听罗家所送之礼?
不过究竟是她自主主张还是婆母想知道?
可婆母若是先知晓,大可直接问她,缘何需要绕这般大的圈子?
是她们富贵人家心思多还是……她的那些亲近不过是表面的文章?
“罗家给我送了一套红宝石首饰还有一柄白玉如意,还请嬷嬷指教,我给回怎样的礼方才不失礼?”
张嬷嬷想了想,“都是一些寻常的礼物,倒也是不难回礼,老奴听闻罗老夫人喜欢玉饰以及绣品。”
“多谢嬷嬷。”荣华笑道,“还好嬷嬷提起这事,否则我真的要失礼了。”
“二少夫人说笑了。”张嬷嬷道,“二少爷这般疼爱二少夫人,定然会为二少夫人射向周全的,都是老奴多事了。”说罢,便起身屈身告罪,“还请二少夫人莫要怪罪。”
荣华起身将她扶起,“我怎么会责怪嬷嬷呢?嬷嬷也是一份好意。”
“多谢二少夫人。”张嬷嬷道,随后便道:“夫人还等着老奴去回话了,老奴先告退了,夫人说了晚上二少夫人便不必过去请安了,说三房没那般多规矩,二少夫人好好歇着便成。”
“请嬷嬷代为多谢娘。”荣华道。
张嬷嬷应了下来,然后行礼告退。
“夫人真疼二少夫人。”绿荷笑着开口,眼底有着歆羡。
荣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接过了她手中的首饰盒,“你下去吧,若是二少爷回来便来跟我说一声。”
绿荷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
书房内
齐怀若在听了莫离的禀报之后不禁蹙起了眉头,“镇国公已经回了京城?”
“是。”莫离回道,“听说是在半道上接到了罗老夫人身子不适的消息,便回来了。”
齐怀若半垂着眼帘,“这么说这一次送添妆的不是罗老夫人而是镇国公了。”
不是猜测,而是肯定的语气。
罗老夫人自从儿子及冠之后便不再管事,别说是外面的事情,便是府中的事情都撒手不管,如今怎么会给一个不相识的女子送添妆?
即便她得知了荣华的事情,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破例送出礼物。
安国公府不愿和镇国公府交往太深,镇国公府更是对京城勋贵退避三舍。
罗恒,他究竟想做什么?!
“运河上劫匪一事可有消息?”
莫离回道:“皇上派去的钦差连同当地的官府做了一次清扫,也的确是扫出了一些匪患,只是目前还没有任何人承认是袭击婚船,只是……这件事恐怕就要这样了结了。”
齐怀若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这件事毕竟是牵涉到护国公府,即便皇上再如何震怒再如何不待见皇后也不会希望最后真的查到护国公府身上,只是……护国公不是庸碌之辈,即便皇后冲动行事,护国公也不可能没有想到后果。”说罢,他眯起了眼睛沉吟了起来,“镇国公……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莫离闻言顿时一惊,“主子的意思是……”
齐怀若心里也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凛了一凛,“婚船出事之时,镇国公正巧在附近,其后……”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猜测太过于冒险,他不得不谨慎,“莫离,你再去查查镇国公这趟出京的行程!”
“是。”莫离领命而去。
齐怀若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若是没有那柄血玉如意,他或许不会怀疑到镇国公的身上,可是如今……
可即便镇国公有这个意思,他会将心思公之于众?
罗恒……
齐怀若沉思了良久,然后方才返回沧澜院。
“二少爷。”守在门外的绿荷见了来人,便上前,“二少夫人在里面,一直在等着二少爷。”
齐怀若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进。
荣华听见了声响,便从内室走了出来,即便齐怀若面上平静,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而来?”
齐怀若看着她,“没事。”
荣华不信,先让下人退下,随后方才问道:“是不是罗家有什么问题?”
齐怀若沉吟会儿,“镇国公回京了。”
荣华疑惑会儿,随后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这次送礼的人不是罗老夫人而是镇国公?”
齐怀若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荣华居然能够猜到他的心思,原本他是不想将心中的猜想告诉她的,可是如今,若是他不说,她只会自己在暗地里胡乱猜想,“荣华,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当日在镇国公府的船上,镇国公曾经提过想认你为义妹。”
荣华诧异:“什么?!”
“当时他说罗老夫人一直想收一个义女。”齐怀若道,“他便救了你,便觉得与你有缘。”
“你信?”荣华有些嗤笑。
齐怀若苦笑,“自然不信,只是当时也没想这般多,只是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可如今……荣华,我想过了,护国公府或许真的想要你的性命从而嫁祸贵妃,只是在运河之上坐着等事情不是小事,护国公不太可能去冒这个危险。”
荣华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反驳齐怀若的话,“那你……”话忽然中断,随即脸色一变,“你怀疑镇国公?!”
齐怀若点头。
“他为何要这样做?”荣华声音有些尖锐。
当时厉氏只是说了京城有贵人不想她嫁到京城,可是却没说是谁,如今若是在运河之上下手欲置她于死地的是镇国公,那在姑苏,杀害大哥,放火累死娘亲的人,又是谁?真的是护国公府还是又是镇国公?!
“荣华,你先冷静一些。”
“我如何冷静!?若是运河之上下手之人是他,那在姑苏下手的人又是谁?!义庄的那些刺客,他们身上留下的线索,是真的还是别人栽赃的?!”荣华无法冷静,无法不激动,她一直认定了自己已经找到了凶手了,即便现在她不能报仇,即便她还要在那些人面前卑躬屈膝,可至少她知道她该报仇的对象是谁!
可是如今……
镇国公?
镇国公!?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要栽赃护国公府为明元皇后报仇?可若是如此,为何他又要在运河智商是救我?”
齐怀若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荣华,如今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真相未必是这样。”
“那真相是什么?”荣华仍是激动,“护国公府和皇后是害死我大哥以及娘亲的凶手,那这是不是也只是你的猜测?!原来折腾了这般久,我所认为的凶手根本便只是一个猜测!”
“荣华……”齐怀若伸手欲握住她的手。
荣华甩开了他,“你不要碰我!”说完,转身走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