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寻常的人家,即便是在诸如护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中,长嫂如母这是铁一般的规矩,可偏偏皇家不是寻常人家。
窦颐即使气的半死,却无法反驳承庆公主这一套君臣说辞。
在皇家,嫁进来的除非坐上皇家女子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否在,在这些公主的跟前,她们仍旧是臣,也只是臣!
可让窦颐怒不可遏的是她一向当做自己亲妹妹对待的承庆公主居然会跟她提出这一套君臣说辞!
她们不仅仅是姑嫂,还是表姐妹!
她居然拿君臣这一套来压制她!
“好!”
窦颐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既然是公主的命令,本妃就听令行事!依着名册发帖子!”
“主子……”身边的近身听了这话,欲劝阻。
窦颐冷眼打断了她的话,“本妃倒是想看看她能够闹到什么地步!”
“可殿下那边?”
“人家都拿君臣之礼来压了,本妃若是不遵守岂不是犯上?!”窦颐继续冷笑,“既然她没将本妃当一家人,本妃也不会去高攀!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大皇子,让他好好认识认识他眼中温婉和顺的好妹妹!”
“是。”
……
中午,荣华并未等到齐怀若归来。
“他被皇上留在了宫中?”荣华看着前来传话的莫离,问道。
莫离回道:“是。”
“我知道了,劳烦你转告夫君,便说我没事,让他无需担心。”荣华点头道。
莫离应道:“是,属下告退。”
“等等。”荣华叫住了他,站起身来,却没有说话。
莫离看着她,“二少夫人有何吩咐?”
荣华看着他半晌,最后却只是说:“没事,你告诉夫君,让他不必担心我就是了。”
莫离看了看她,随后低头道:“是。”说罢,退了出去。
荣华重新坐下,眉头却蹙了起来,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少夫人不必难过,二少爷是被皇上留下,这是好事。”秋云见状,以为荣华是因为齐怀若没依言回来陪她用膳而不快,便劝解了几句。
荣华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吟会儿,缓缓问道:“秋云,你在安国公府多久了?”
秋云一愣,似乎不明白主子为何忽然间这般问,“奴婢是从小卖进安国公府的,在安国公府也十年了。”
“十年?”荣华缓缓道,“那你对莫离可熟悉?”
秋云摇头,“奴婢一直都在后院当差,和前院的男子没有往来,因而并不清楚,只是听说莫护卫是二少爷身边第一得力之人,也是国公爷亲自指派给二少爷的。”
“国公爷亲自指派?”荣华一愣。
秋云点头,“好像是这般说的。”
“府中的其他少爷也都有这般一个护卫?”荣华继续问道。
秋云摇头,“大少爷身边有一个长随,而大房其他的少爷因为是庶出,而且还没有及冠,所以身边都只有小厮,至于近身护卫,世子爷身边倒是有两个,而其他少爷若是外出需要护卫,便从府中的护卫中挑选。”
“那国公爷为何给二少爷指派护卫?”荣华又问道。
秋云面色有些惶恐,“二少夫人,奴婢并不知道……”
“你不必紧张,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荣华见她如此,便安抚道,“好了,既然二少爷不回来,午膳便无需备的那般丰盛。”
“奴婢知道。”秋云道,“二少夫人病着,夫人早早就交代了厨房这几日给二少夫人的膳食都要以清淡为主。”
荣华点了点头。
安国公亲自指派的?
在安国公府得到了这般待遇的也就只有世子。
即便她没见过安国公,可从齐怀若的口中也可以得知安国公并非一个糊涂之人,可他为何要这般特殊关切一个庶子所生的孙子?
因为齐贵妃?
……
皇宫
昭华宫
齐贵妃方才用完晚膳,在暖阁中一边消食一边听着茜澜的禀报。
而禀报的事情自然是齐怀若今日的情况。
“……二少爷一大早便去了户部衙门报道,随后,便又被皇上召去了御书房,之后就一直没出来,奴婢打听过了午膳也是皇上御赐的。”
齐贵妃搁下了手中的茶盏,“一直没出来?”
“是。”茜澜道,“不过三皇子也在里面,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齐贵妃闻言,眯了眯眼,“皇上甚少给臣子赐膳,今日……”沉吟会儿,方才继续道:“去打听打听,看看发生了什么了。”
“娘娘……”茜澜似乎有些犹豫,“我们这段时间时常打听太极宫的消息,皇后那边已经注意到了,若是继续……”
话没有说下去。
齐贵妃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沉思会儿,“罢了,去让小厨房准备有些糕点,稍后本宫亲自去一趟。”
“是。”
“另外……”齐贵妃想起了另一件事,“也给欣嫔那里送一些,就说本宫很重视她腹中龙胎,让她好好养着。”
茜澜一愣,“娘娘,皇后宫中一直在时机而动,若是……”
“在林太医去请脉之时送去。”齐贵妃冷笑,“让林太医一一验过一遍。”
“是。”茜澜领命,犹豫了会儿,随后又继续道:“娘娘,欣嫔腹中的孩子可要留?”
齐贵妃眯着眼,却没有回答。
茜澜见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
正如齐贵妃所说,建明帝很少给臣子赐膳,而他将三皇子和齐怀若留在了太极宫大半天,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齐怀若入朝在许多人的眼中便是给三皇子添羽翼。
虽然齐怀若没有任何的从政经历,可在外人的眼中,他比安国公世子更加能够代表安国公。
如今他去户部第一日便被召去了太极宫,一待便是大半日,这让许多人的心里打起了鼓。
自上回建明帝提出要立三皇子杨衍为太女已经过去三年了,如今,建明帝若是重提此事,未必不可能,而且经过了之前护国公府的不良谣言,这一次事成的可能性很大。
其他大臣会这般想,作为利益直接受影响的大皇子杨章,自然也不禁这般想,相对于其他人的揣测,杨章心里却已经这般认为。
他一直怀疑前些时候的那般多针对护国公府的事情是冲着他而来的,如今又出了这事,这让他更加的焦虑不已。
而知子莫若母,窦皇后在得知了太极宫的动静之后,当即让人将焦虑不安的儿子给叫到了跟前摁住,便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即便所有人都有所猜测,可只要建明帝没有开口明说,这件事便不算数。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建明帝此举虽然特殊,可却也不能单凭此举便证明他又要重提立杨衍为太子一事。
“只是召了杨衍和齐明景罢了,其他的重臣并未惊动,你莫要自己先乱了阵脚了!”窦皇后看着眼前面色焦虑狰狞的儿子,“章儿,立太子不是小事,也绝对不是你父皇一个人说了便算的!”
杨章攥紧了拳头,“母后,难道在父皇的心里,无论儿臣做的再好也始终不能够让他正眼看儿臣一下?”
窦皇后看着儿子,面色渐渐不好,“章儿,一切都是母后的错,是母后识人不清,让齐氏有机可趁,更小觑了对手,让她不但抢走了你父皇,还污蔑了母后这般一个罪名!”话,渐渐说的咬牙切齿,“章儿,你相信母后,母后绝对不会让齐氏得逞的!”
杨章对于这样的话已经免疫了,“母后,儿臣不是不信你,可是这般多年,母后做了什么?齐贵妃日日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嚣张跋扈,母后做了什么?!”
“大皇子殿下……”
“你闭嘴!”杨章冷冷地喝道,打断了碧痕的插话,“本殿和母后说话哪里有你这个下人插话的份!”
“章儿!”窦皇后沉下了面容。
杨章直接起身,“儿臣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告退了。”
“章儿,你若是先自乱阵脚,便真的着了杨衍的道!”窦皇后起身忙道。
杨章嗤笑,“在母后的心中,儿臣便这般冲动莽撞一无是处?”
“章儿……”
“母后放心,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儿臣虽然焦虑,虽然心痛,虽然恨之入骨,可儿臣不会傻到为了这事而去找父皇!”杨章讥讽道,随后,转身离开。
窦皇后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面色渐渐染上了苍白。
“娘娘……”碧痕上前欲搀扶她。
窦皇后挥手推开了她的搀扶,缓缓坐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欣嫔哪里还是没有动静?!”
“没有。”碧痕道,“齐贵妃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欣嫔也防得紧,而负责照顾欣嫔龙胎的林太医也是太后亲自指派的,即使我们想构陷齐贵妃,也找不到机会。”
窦皇后面容渐渐扭曲,“本宫不想再等下去了!”说罢,看向碧痕,“之前你提过关于齐明景的事情……让人去查查!若是能查到什么最好,若是查不到……便想办法制造一些!只要三人成虎,齐贵妃便水洗不清!”
“娘娘……这般做是不是太过于冒险……若是皇上知道了……”
“冒险?碧痕,如今本宫还不够险吗?”窦皇后冷笑,“今日太极宫的事情便是一个预兆,即使皇上目前不动,可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本宫无法确定他什么时候惦记的疯了不顾一切地付之行动!太子一立,再废黜便难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