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公主在御书房没有待很长的时间,除了转达安国公的话之外,也没说其他的,这件事她需要插手,却不能插手太多。
却说齐贵妃到了慈安宫,但是并没有能够见到敬懿太后,只是在内侍的口中得知敬懿太后在佛堂,“既然太后娘娘在佛堂,本宫也不便打扰,温氏在何处,引本宫前去!”
她来慈安宫并非为了敬懿太后,而是为了荣华。
前些时候她的心痛心乱,自然也不周全,如今便是心里仍是不舒服仍是希望荣华消失,可是如今的形势是她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要保住荣华,如今荣华在敬懿太后这里,她又多了另一份担忧,担心敬懿太后利用荣华算计她。
她和敬懿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而如今,从来没有如今这般的担忧。
所以,如今她决不能让荣华成为敬懿太后的棋子!
“回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召了二少夫人前去佛堂陪伴。”
齐贵妃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恨,面上却平静无波,“既然如此,那本宫明日再来。”说罢,转身离开。
内侍随即转身往佛堂,佛堂外,静安嬷嬷正垂首等待着。
“回静安嬷嬷,贵妃娘娘回去了。”
“娘娘可说了什么?”
“娘娘说想见齐二少夫人,奴才已经告知了贵妃娘娘齐二少夫人在佛堂陪太后。”
静安嬷嬷点了点头,“下去吧。”
“是。”
内侍退下之后,静安嬷嬷转身推门进了室内,敬懿太后正跪在佛像前诵经,而荣华则在左侧的偏厅内抄写的经文。
静安嬷嬷进来便走到敬懿太后跟前,弯下腰在敬懿太后的耳边耳语了半刻,随后,伸手搀扶了敬懿太后起身。
敬懿太后起身之后便看向偏厅内的荣华,却见她仍旧是低头抄写的经文,落笔不慌不忙,仿佛已经入神了,对周遭事物没有任何的感觉。
敬懿太后凝视了半晌,随后缓步上前。
便在她走到身边之时,荣华停下了笔,欲起身见礼。
“没事,继续抄写吧。”敬懿太后打断了她。
荣华低头应了一声是之后便又继续抄写,似乎并无惊慌。
敬懿太后面上没有异色,拿起了一张已经抄录好的观音经看了看,随后温和笑道:“这《静心经》是哀家时常抄录的,这经书能让人心静,可若是想要将这经文抄写好,最重要也还是心静,这样方才能够一气呵成,如今看着经文,虽然仍欠了几分火候,但是在如此情况还能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荣华在敬懿太后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搁下了笔,在听了她的赞赏之后便起身福了一福,“太后谬赞,妾身自己丑陋,还请太后恕罪。”
“静安你听这孩子说的,若是这自己都算丑陋,那哀家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敬懿太后笑道,“好了,今日也辛苦你了,你方才进宫,哀家原本不该让你陪哀家这个老婆子的,可是哀家知道你心中不安,而对付不安的方子,哀家以为最好的莫过于抄抄经书。”
“妾身受教,谢太后。”荣华又施一礼道。
敬懿太后点头,“回去休息吧,这慈安宫终日冷静,若是你不介意明日便再来陪陪哀家。”
荣华自然不敢说不愿意,“能够服侍太后是妾身的福气。”
“去吧。”敬懿太后笑道。
荣华抬眼看了一眼眼前大隋皇朝最尊贵的女人,而结果自然如自己心中所想,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真实情绪,即便如今她笑着,荣华也不敢认为她是真的开心,但是有一点荣华却相信,敬懿太后不会伤害她,至少在她在慈安宫中之时不会,她相信敬懿太后对母族的关心,更相信齐怀若。
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那个男人已经成了她可以信任之人。
待荣华离开之后,敬懿太后也离开了,回了西暖阁。
方才坐下,静安嬷嬷便开口:“太后似乎挺喜欢温氏。”
敬懿太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这般道:“这孩子是哀家赐婚,和哀家也算有缘。”
“以她的出身,出了这般大的事情都能如此镇定,性子的确沉稳。”静安继续道。
敬懿太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许是明景跟她说了什么,她方才如此镇定。”
“极有可能。”静安嬷嬷回道。
“当日哀家同意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阻止瑾儿拿明景的婚事谋算,可没想到结果却出乎哀家的预料。”敬懿太后缓缓道,“明景对温氏的重视……”
话没有说完便停下了。
敬懿太后想起了一件事。
“太后?”
敬懿太后缓缓回过神,“当日是大哥提出让寒山寺的觉远大师选人的,当时哀家以为大哥和哀家是一样的想法,可是如今……静安,你说那孩子对温氏是不是真的很爱重?”
“以往二少爷总是可以疏远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如今却主动求到了太后跟前,若只是念及结发之情,又怎么会如此?”静安嬷嬷回道。
敬懿太后沉思会儿,随后笑道:“也是,爱重就好,爱重就好。”不管当日赐婚一事是否有猫腻,可是如今的结果都是她乐见的。
……
当晚,齐怀若也被安国公叫去了归田居,在里面整整呆了一个时辰,只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寂静说了什么,安国公世子得到的消息是当时安国公除了屏退屋中的下人之外还让几个家丁守在了书房周边三丈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
接下来的几日,荣华每一日都到佛堂,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佛堂的时辰正好是齐贵妃来给敬懿太后请安的时候。
齐贵妃每一日都见不到荣华,也不想再和敬懿太后正面冲突,只能黑着脸离开,而且脸色一日比一日黑。
荣华的在慈安宫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平静无波,虽然齐怀若没有再进宫看她,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还是相信他一定是在尽力救她。
而相比于荣华的平静日子,其他人的日子则是过的不怎么好。
安国公府自然不用提了,昭阳宫中也是一片阴沉沉沉。
承庆公主自被接回宫之后便仍是一直没醒,窦皇后的脸上几乎酝酿出风暴了,不过如今她似乎真的是放下了心中那根本不该存在的执念,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这般又过了两日,承庆公主中毒时间,刑部尚书终于给出了结果,经刑部查明,下毒之人乃随承庆公主出宫的一个宫女,原因是因为又一次做错了事情被承庆公主责罚,随后怀恨在心便趁着承庆公主在外的时候下毒报复。
那砒霜是安国公府厨房用作毒杀老鼠的,那宫女便是趁着去厨房给公主做膳食的时候偷偷拿了,拿到了砒霜之后便一分为二,其中一小份用作下毒谋害公主,另一份便是栽赃给安国公府,至于为何偏偏栽赃在沧澜院,那宫女道荣华身份卑微,安国公府定不会为了她彻查,而帮她栽赃之人便是沧澜院浣衣房内的婢女绿荷,这绿荷是因为恼恨荣华不但灭了她当姨娘的希望,更将她又一等丫鬟贬为浣衣丫头,方才与那宫女合谋。
而涉案的两人在刑部尚书将折子递上去给建明帝之后便因审问期间受刑而伤势过重而亡。
原本这个结果便是不能让人信服,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就更加难以让人信服了,可是不管谁不信,有一个人信了,那这个结果便是事实。
建明帝接受了刑部的结果。
这一举动顿时在朝堂掀起了千层浪,大皇子第一次正面和建明帝对抗,煽动自己这一派的大臣恳求建明帝再查。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的上折子,甚至在早朝中当面跪求,建明帝还是没有改变主意,还动了怒,下旨此事不得再提。
大皇子当场脸便青了,可是不管心里如何想法,都不敢再驳建明帝的话。
自然,此事并没有了解。
窦皇后在得知了下毒之人是承庆公主身边的宫女之后当即让人将承庆公主身边的所有宫女都审了一遍,最后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个宫女交代那下毒的宫女的原因不是因为怨恨承庆公主,而是受人指使,而这人却不是之前新嫌疑最大的安国公府中的,而是宫中妃嫔,便是之前传出有喜的欣嫔。
前朝后宫再度震荡。
面对如此指责,欣嫔自然否认,而建明帝也似乎不太相信窦皇后,然而窦皇后却拿出了铁证,欣嫔的陪嫁嬷嬷交代了此事的确是欣嫔所为。
若是此事成功,最好的结果便是建明帝相信是安国公府的人做的,灭了安国公府,这样齐贵妃和三皇子便失去了倚仗,三皇子有这样的一个母族,往后便没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和本钱,而齐贵妃如此得建明帝的宠爱,安国公府陨灭她自然会受到牵连,但是一定不会死,而齐贵妃若是不死,一定不会放过窦皇后,这样后宫两大巨头生死相斗,得益的便是其他人,而其中最大的自然便是如今深得圣宠的欣嫔!
而最差的结果便是建明帝护住了安国公府,但是这件事之后,窦皇后和齐贵妃之间定然会斗的更加的狠,这样便没有心力顾及别人,其中得益最大的还是时时刻刻担心有人害她府中孩子的欣嫔。
面对如此铁证,欣嫔却还是喊冤,而这一次,窦皇后极为的坚持,一定要严惩欣嫔,建明帝犹豫两日之后下旨将欣嫔禁足寝宫,待腹中皇子诞生之后再行处置。
窦皇后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闹腾下去,可是就在欣嫔禁足之后三日,欣嫔小产了,而也正是在这一日,承庆公主醒来。
窦皇后得知消息之时,即哀叹皇嗣早夭,也感激苍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