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平前世里是个秘密特工,训练过站着睡觉和走路睡觉,不管有天大的事情,阀门一关,他就能睡着。
这一晚龚平睡得很好。
前世里,每天他只需要休息两个小时,就能充满精力的去做事情。两个小时深度睡眠,抵过普通人八小时的睡眠质量。
天刚刚亮,龚平就醒了。动动身体,感觉恢复得非常的好。脚搁在床上,两手各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无名指和小手指曲着,左右手各三根手指按在水泥地面,挺直腰,脚高手低的做起了俯卧撑。
俯卧撑的动作频率很快,就好像绷紧的橡皮马达。
龚平在测试一下自己恢复了多少的功力。
他匀速换气,鼻孔吸气嘴巴吐气,三十秒做了一百二十个手指俯卧撑。左右手各三根手指!
很显然,深度睡眠令他的体能恢复得很不错。
然后他倒立起来,就这么倒立着,双腿笔直,头下脚上,做了五十个标准的曲臂撑!
力量重回身体的感觉太棒了!
他缓缓站起来,轻轻推开窗户,做深呼吸。
天色还蒙蒙亮。县城都还在清晨的甜睡中!
这具年轻时候的身体和穿越回来的灵魂能量仅仅过了一夜,来了个深度睡眠,就完全融合了,这令龚平心里的担心烟消云散。他本以为自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达到过去做卧底特工时候的技能和水平。
老爸老妈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天亮的时候反而才睡着。
龚平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好像一只猫踩在地毯上。他走出了卧室,去外面四合院子里的花椒树下做一些拉伸肢体关节的技术动作。
十分钟后,有邻居起床了。
龚平就停止了动作,开始做早饭。在门口的煤炉上熬稀饭,然后出去买回来四袋肉包子和四十根油条,院子里四户人家,一户一袋肉包子,十根油条。
邻居们都厌恶烂赌龚,但是都对龚平不错,龚平送上包子油条给邻居叔叔婶婶们,大家都推辞。这年头,普通工人的收入都低,日子都不好过。
龚平笑道:“叔叔婶婶们,别晕叽了,你们要是不拿着,我们家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就留着,明天再吃。”一个叔叔笑道,满嘴的黄牙。他抽烟太厉害,而且都是抽两毛一的红美蕉,贼便宜。
龚平道:“拿着吧,各位叔叔婶婶,我们家烂赌龚往日多有得罪你们,欠了你们不少钱,不单不还,还恶语相向,我在这里替烂赌龚向你们道歉了。”说着,团团作揖。
一个婶婶叹了口气:“龚平,你是个好娃,我们不怪你,好好学习吧,你妈就只能指望你了。”
龚平道:“王婶,我记得我爸是欠了你们家五十元钱吧。”
“52元!”
龚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叠钱,都是十元一张的,他数出十张递给王婶:“王婶,我今天替我爸爸烂赌龚还账,这多出来的钱,一是利息,二是感谢。”
王婶接过钱,手里捏得紧紧的,笑容满面,口里说道:“龚平,我们都是邻居了,还要你什么利息呢,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实话说,王婶也是个耿直人,多出来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要。”说着话,掀开蓝色帆布衣服,把一百元钱塞进贴身的内衣兜里去,还不放心,再用手按上一按。
龚平笑道:“谢谢王婶,欠账久了,王婶莫怪!”
他走到下一家:“刘叔,烂赌龚借了你多少钱?”
“28元!”刘叔手里的烟都激动得发抖。这钱,他全家都没有指望着能拿回来的。
“谢谢王叔,这是六十元,谢谢你的大量,我爸欠你这些钱,我记得日子是最久的,真的对不起。”龚平把六十元塞进了刘叔的裤兜里。
刘叔把钱掏出来,要还三十元给龚平,刘婶一把抓住钱,塞进裤腰上的布带里,笑道:“平娃,难得你有心,今晚刘婶给你做好吃的扣肉,你下午放学后,一定要过来吃哦。”
刘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是个老实人,他自己的自然想要,但是别人的,他并不想粘。
龚平家卧室里,老妈醒了,天已大亮,忙起床,听见了院子里好热闹的声音,竖起耳朵,就听见了龚平在逐家还钱的声音。
邻居们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亢奋,就好像在过大年一般的喜气。
老妈推醒烂赌龚:“龚道,你听!”
龚道迷迷糊糊:“推啥,老子昨夜陪着你一宿没睡。”转过身,又睡了过去。
老妈在龚道的耳边说道:“龚道,儿子在替你还钱给邻居们。”
“啥?”龚道翻身坐起,“他龟儿子在还钱?哪有早上还钱的,呸呸呸,这一年打牌都要倒大霉运了。”他跳下床,光着脚,一条大花裤衩,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在身上,就冲了出去,边跑边骂:“你个龟儿子,懂个铲铲,早上还钱,赌神变衰神,要倒三年血霉的。”
老妈也急忙穿衣出来,昨晚她失眠到天亮才睡着一小会,平时习惯早起的她,今天早上起得晚了。
烂赌龚光着脚走到院子里,龚平已经把钱给还完了。三家邻居,十多个人,大人孩子,个个都眉开眼笑。他们看着龚平,就好像看着失散多年的亲人。
龚平还了他们一倍的欠账。还外搭今天早上的早餐:一袋肉包子和十根油条。那时候的油条胖大长,价格也很便宜,才一毛钱一根。能吃的大人,吃两根再喝一碗热水就饱了。
烂赌龚喝道:“龟儿子,你把赌运一早上就给败光了,妈-的,打牌的人,哪有早上还钱的。”
龚平道:“烂赌龚,我不迷信!”
“这不是迷信,这是祖师爷的规矩,规矩,你懂不懂?”烂赌龚气急,抄起一根引煤炉炭火的木柴棒就冲龚平要打。龚平笑道:“烂赌龚,桌子上有包子,油条,锅里有稀饭,都是热的,赶快吃饭吧,趁热!”
烂赌龚打老婆儿子是最能下得手的,人也狠。邻居们都怕烂赌龚,并不敢上前去拦,他们又怕龚平吃亏,于是纷纷口头支援龚平,劝说龚道别打孩子,放下家伙,有话好说。刘婶王婶更是护着王平,让王平先跑出院子去上学,等烂赌龚气消了再回来。
大家闹闹嚷嚷,嘴炮连天,却惊讶的发现烂赌龚只敢在原地跳脚,并不敢上去殴打龚平。一向敢打敢冲的烂赌龚也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气势很盛的嘴炮。
龚平看见老妈出来了,道:“龚道,别跳了,回家吃饭罢,你该上街摆烟摊了。”
龚道气得一窒,狠狠的把手里的木柴棒掼在地上,脸青面黑,骂骂咧咧的走进屋去。如此一来,不单是邻居们看出了蹊跷,就是老妈也看出了不寻常:龚道跳得凶,却根本不敢上去动龚平,他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老妈追着老爸的脚步进了里屋,眼神犀利:“烂赌龚,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突然很怕龚平啊!还有,龚平那么多的钱,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