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两字,轻轻的,低低的,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无措,更有无助,那声音听到季唯衍的耳朵里就如同炸弹一样,让他猛然想起当初她因为简非凡‘碰了她’就跳楼的事情了,心一下子慌了乱了担心了,“色,我是……”
“停车,我让你停车。”喻色几近崩溃的边缘,她在后悔自己喝了酒,更后悔自己走进了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的世界,一个不防,竟是失去了所有。
“色,你听我说,我……”
“我不听,我不听。”喻色眼看着季唯衍没有停车的意思,伸手就拉开了车门,这一下真的猝不及防,当汩汩的风骤然飘进车厢时,季唯衍才发现不对,可,已经晚了。
喻色在后排,他在前排,他根本没办法阻止她跳车的。
此时的马路上,车多,人多,熙熙攘攘。
喻色根本是不管死活的就跳下了车,听到“嘭”的一声响时,季唯衍吓得魂都飞了,“色,小心。”眼看着一辆小车贴着她的身体飞快驶过,季唯衍一个紧急刹车才停下了车,不等车子停稳,他下了车直奔正吃力的站起来的喻色,“有没有伤到哪里?”看到这样的喻色,季唯衍想杀了自己,是自己伤害了她,当年他可以有定力,为什么今个就没有了呢?
“滚。”喻色小兽一样的使出了吃奶般的力气,狠狠的推着季唯衍,若不是想到才五岁多的孩子们,想到还在局子里的简非凡,她真的不想活了。
若是平时,她这样的一推根本推不开季唯衍的,可是今个,他任由她推着,颀长的身形在马路上一个趔趄后不受控制的撞到了一辆正飞驰而过的小车的车身上,“神经病。”小车缓下了车速,司机冲着季唯衍吐了一口口水,痛骂了一句还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气愤的离开。
喻色已经不理会季唯衍了,转身就走向了人行横道,两腿间都是酸疼,她身子软软的,只是一口气强撑着往前走,她要回家,回到宝贝们的身边,否则,她真的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色……色……”季唯衍的车停在马路中央,人也站在马路中央,视线迷朦的紧追着喻色的背影,他也低喃着她的名字,这一刻,脑子里全都是喻色,除了喻色还是喻色,根本不知道了这站在马路上有多危险。
一辆又一辆的车经过,都拿他当疯子一样的骂着,他却全然不知。
直到交警来了,直到被人拖向警车,他才恍然惊醒,“住手。”
“你涉嫌扰乱jiao通秩序,请随我们去警察局一趟。”交警并不认识他,看到他的脸就一脸厌恶的说到。
“呵呵……哈哈……”季唯衍想着已经关机了的手机,这时候就算是要搬救兵都有些难了,再者,他也没想搬救兵,他侵犯了喻色,他惹她伤心了,他活该就得被关进局子里,进去了最好,进去了也减轻些他心底里的悔意与痛苦。
半个小时后,季唯衍被当成疯子关进了警察局的单人间。
或者,这也算是他的自虐行为,他自愿进去的。
不解释,不申辩,直接要求进单人间的。
喻色回到了家里,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任由三个小捣蛋如何敲门都不肯开门。
她先是发呆的坐了一会儿,随后就进了洗手间,拼命的洗着自己的身体,就是觉得自己对不住了阿染。
可每每去回想今个发生的一切,仿佛那些都是天意一般,不知不觉中,便发生了。
终于,在晓越的带领下,三个宝贝请了开锁公司的人打开了喻色的房门,当然,这也是在雪姨的帮助下,虽然没有季唯衍的授意,可身为这个家庭的保姆,雪姨知道自己有义务保证喻色的安全,喻色不理孩子们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定是因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雪姨怎么也没有想到喻色的变化完全是因为她的主子季唯衍。
“妈咪,你怎么一直在洗澡澡?”晓衍的小手拍打着洗手间的门,小家伙不放心了,这样洗下去,会洗脱皮的。
“妈咪,你再不出来我们撞门了。”晓越是男孩,非常时刻最先想到用暴力解决一切。
“妈咪,呜呜,你别吓美美,美美乖乖的,没有做坏事。”晓美则是打上了亲情牌。
……
水声淅沥中,孩子们担心的话语一句句的飘了进来,想着孩子们,想着简非凡,喻色颤抖着手关掉了莲蓬头,水声嘎然而止,她冲了半天的冷水,此时的身体冷如寒冰,抖个不停,却,怎么也不想孩子们担心她,“妈咪很好,都去睡觉吧,明早妈咪送你们去学校,乖啦。”
“妈咪你真的没事吗?”晓越敏感的问过来,很不放心。
“嗯,没事。”喻色一边擦干了身体一边尽可能的把声音放柔的说到。
“那就好,妈咪晚安。”虽然还是不放心,可孩子们还是很尊重喻色,她让他们去睡觉,他们就乖乖的去睡觉,这样,妈咪才不会伤心。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喻色裹着浴巾无力的靠在墙壁上,许久许久,才拖着软软的身体出了淋浴房,夜色更加幽深了,她却根本睡不着。
耳边是知了的叫声,一声一声,让她特别的烦躁,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全都是季哲那张满是伤疤的面庞,她觉得自己魔障了,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却还是抹不去那张让普通人看之都会惊乱的面容。
她就这样在房间里一直一直的坐着。
她迷乱了。
那么,季哲呢?
他现在在哪里?
她恨他,却又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那是一种怎么也无法消解的渴望,她想知道答案。
想了又想,喻色这才拿过手机,充电,开机,无数的未接电话,最先的都是公司的,后来,就只有一个人的。
一个陌生的号码,可是他接连打了几十个就证明他急欲找她的心。
是季哲的新号码吗?
喻色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她现在想知道他在干什么,可又矛盾的不想与他说话。
喻色正呆呆的看着那一连串同样的号码发呆,突的,那串号码又打过来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下子就摁下了接听键,可当摁过,就后悔了,谁要理他呢,她恨不得杀了他。
喻色没说话,那边却立码就传来了急切的声音,“简太太,季先生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是许山,季哲的司机。
“不知。”喻色烦躁了起来,一下子摁下挂断键,不想同与季哲有关系的人说话,半句都不想,他去哪了关她什么事,他最好是死了她才高兴呢。
季哲,他该死。
然,她才挂断,许山就又打过来了。
喻色继续挂断。
可许山继续锲而不舍。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挂一个打,你来我往,很快的,喻色的手就酸了,一咬牙,恨恨的再度接起,“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若知道,我一定冲过去杀了他。”
“钱老大要见他,否则,他不放过简非凡,若你不想简非凡出来,你大可不必告诉我。”许山也恼了,他原本就不赞成季哲要把简非凡弄出来的,这小城里两个老大之间的相争,其实季哲本就是一个局外人,却因为喻色,屡屡的失控了。
一个男人,若为一个女人失控了,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软肋他从此的弱点,以后也就会因为这个女人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是做大事者最为要不得最为忌讳的。
有消息说,季哲最后一次露面是与喻色在一起的,所以,他才不得已的打给喻色,因为,季哲交待过,简非凡一定要弄出来。
喻色眯起了眼睛,手心里全都是汗意,“钱老大是谁?”
“钱永海。”
喻色立刻想到了那次她与简非凡去吃火锅时遇见的季哲和那个男子,那人就是钱永海了。
“是他再害非凡?”
“对,季先生到底在哪里,你最好马上给我些消息,只要找到他,只要他见了钱永海,也许明天简非凡就能出来了。”许山的口气很冲,讨厌喻色这样的不配合,他家主子是为她,她却这样,岂不是让人心里添堵吗。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她离开季哲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许山一皱眉,“你最后与他分开是在哪里?请马上告诉我。”
喻色想了想,这才告诉了许山她与季唯衍分开时的那条大马路。
“几点钟?”
“晚上七点多。”
“好的,我知道了。”许山匆匆挂断电话,就去找季唯衍了。
喻色却是看着手中的手机发愣,许久许久,她还是拨起了季哲的手机号码。
他不会接的吧,若是他能接,许山也不至于找到她这里。
然,这一次,那头居然有人接了起来,“你是这手机主人的家属吗?”
喻色有点懵,想了想,才道:“你们是谁?”
“警察,你先生疯了,在警察局里不吃不喝不动也不说话,已经呆坐了几个小时,他本人是不是有精神病史?”
一句话,问得喻色更懵了,季哲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有精神病史吗?
鬼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