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谓言之不预也’这句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我已经将丑话说到前面了,以后遭遇任何突发状况,都不要怪我事先没给你讲清楚。
后来,嬴渊的这番话,被华夏人广泛应用于外交语言当中,每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大秦或者后世之华夏,就要开始对敌人动武了。
由于这句话逐渐在未来被扩大影响,也被世人称之为宣战之前的警告。
潼水。
蒙毅接到冠军侯的指示后,开始与赵军进行新一轮的友好商谈。
这一次....
两边差点没有打起来。
部分人都已经打算拼命了。
一开始,赵使听到蒙毅要主动商谈时,心中是十分高兴的。
暗想他还是懂些规矩,不至于让自己这几日白等。
可是,在会议中,蒙毅明确指出,大秦疆土,不容有失,别说十五座城池,哪怕是一步之地,都不可能割让给赵国,还对他们做出最后通告,三日之内,必须将函谷关四周将士全部撤出,然后退出秦境,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赵使听到这番话,神情异常古怪,脱口而出道:“蒙毅,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你难道不清楚,我们赵国的军队,已经视函谷关为囊中之物了吗?一旦开战,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他很难理解,本来和谈进行的好好的,为什么秦国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贵使,稍安勿躁,总之,我大秦的意思,已经向你转达了,至于是战是和,全在你一念之间。”
言尽,蒙毅缓缓闭上双眼,似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但是这件事情,他又不能独自做主。
毕竟,赵军长途跋涉、历经千难万险,才打到函谷关,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要就退兵?
于国如何交代?
于那些战死的英灵,又当如何交代?
他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也请蒙兄稍安勿躁!此事,在下还需要与李牧将军商谈,等得出最终结论,再另行通知蒙兄,告辞!”
语罢,拂袖而去。
蒙毅也离开此间,准备返回住处。
一日后。
赵使来到兵营,见到了李牧。
现如今,后者正躺在床上,身体抱恙,神志不清。
“李牧将军老当益壮,怎会突然如此?”赵使大吃一惊。
军中参将冷漠开口道:“军医说,元帅这是怒火攻心所致。”
“怒火攻心?”
赵使皱皱眉头,“我军胜利在望,李老将军何来的怒火?”
“混账东西!”
突然,有名身材粗狂,嗓音浑厚的将领开口,走向赵使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他高高举起,怒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卖国贼,才使元帅急火攻心,昏迷至今!”
“你..你...”
赵使双脚离地,浑身发颤,心生惊惧,“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可是相邦身边亲信..你...”
“做什么?杀你!”那名将领听到他谈及郭开,心中更是气急,竟然将他重重抛出营帐之外。
赵使猛然跌落在地面,五脏六腑似乎都微微颤动了一番,他连忙起身,指着那名将领,大声道:“你敢杀我?你不要命了!”
那将领作势拔出腰间长剑,赵使见状,顿时吓了一个激灵。
身旁有其余将领连忙劝阻道:“他是代表我赵国的使节,不能死在这里!”
“教训教训就得了,一旦杀了他,事情可就大了!”
“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跑?”
闻声,赵使看到那将领凶神恶煞的眼神,顿时扭头便跑,一刻也未在军营中逗留。
待走远了以后,他向身边的人说道:“我们回邯郸,向王上汇报,就说,和谈破裂,皆因李牧麾下一众将领不知配合,有不臣之心!”
他咬了咬牙,骑上一匹快马,便彻底离开函谷关地界,奔往邯郸。
打更人一直将他密切监视着,在他离开之后,便将此事汇报给了蒙毅。
后者闻声一笑,连忙派人去向冠军侯报信。
此时,嬴渊还在行军途中。
李通作为副将,跟随他出征。
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算快,因为还要等待蒙毅那边传来消息。
午时,将士们用餐之际,李通问向嬴渊,“侯爷,倘若赵军答应退兵,我们岂不是没仗可打了?”
闻声,后者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怎么着?就这么喜欢打仗?”
李通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这不是闲了也有些时日了,手脚有些痒痒了。”
“那...本侯陪你练几招?”
“可别...您当末将放了个屁。”
顿时,嬴渊接连大笑两声,随后心怀忧虑的长吁短叹道:“李通,你要记住,本侯一直是将你当做统帅一样培养的,而并非像季末一样,是上阵杀敌的将军。
对于统战者来说,不战而屈之之兵,才为上上之策,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我们的将士,都是我们的骨肉同胞,死在这场战役里,多是是有些委屈了。
今后切记,万不可好战,好战者必亡的道理,你要时刻铭记于心。”
闻声,李通郑重其事道:“末将记住了,侯爷的敦敦教诲,末将一直是牢记于心,不敢有丝毫忘却。”
嬴渊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心吧,要是敌军不撤,不光有仗要打,而且,势必还是一场血战!要么不打,要打,就打他一个惊天动地、天崩地裂!最好能将李牧老儿,永远留在函谷关!”
他看着眼前的地图,一手紧握成拳,重重砸在了函谷关的位置。
与此同时,蒙毅的消息也已经传来。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赵使居然跑了!
“事已至此,只怕李牧军多半是不会撤出函谷关了,既然如此,那便加快全军速度,本侯率领三万精骑,先行一步,你在后方压阵,最多六日,必须抵制函谷关外。”
嬴渊下达命令,李通无敢不从。
其实,对于前者而言,也想将此仗打响,毕竟,他很久之前,就想杀了李牧了。
为保万全,他还特意命打更人向函谷关内传去消息,打算里应外合,夹击赵军。
攻守双方,是该换换角色了。
两日后。
赵军已经得知秦军突然逼来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就在这时,李牧醒来了。
“我昏迷了多久?”
“元帅,快半月有余了。”
“和谈事议如何?”
“使节...使节见秦军杀来,跑了。”
他们不敢将实情告知李牧。
其实,他们多半也在怀疑,使者早就得知了秦军要支援函谷关的事情,怕被战火波及,所以才跑了。
“跑了?”李牧不敢置信。
堂堂的一国使节,听闻敌军来袭,居然跑了?
这一刻,李牧真有一种要骂娘的冲动了。
和谈没谈好,还让秦军有了缓和之机。
眼下,拿下函谷关,是不可能了。
想到此事,他剧烈咳嗽几声,竟有淤血咳出。
众将士见状,纷纷走上前去,对他嘘寒问暖。
甚至有人又去请军医了。
李牧摆了摆手,“老毛病了,各位不必忧虑,还是先说说目前的情况吧。”
“秦军在和谈之际,派出援军,支援函谷关,此番领军的乃是冠军侯嬴渊,总计十万兵力。”有将士向他做了简短汇报。
李牧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不愧是杀了庞煖兄的少年英才,命令全军...撤出函谷关。”
他纠结了很久,费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状态下才做出这个决定。
“元帅...”
将士们不敢置信,这样的命令,居然是从李牧将军的口中说出来的。
攻了函谷关这么久,三十万大军死伤数万,难道,就此算了?
“元帅,即使这个嬴渊率领十万大军,配合函谷关守军,才不过二十余万而已,与我军旗鼓相当,即使短时间内拿不下函谷关,也不至于此刻退兵吧?”
有赵将做出分析。
他们实在是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战争局面。
“报!急报!急报!”
这时,营帐外传来斥候的声音。
李牧坐在床榻之上,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有名将领,让那名斥候进了营帐。
然后,众人便听到了一则很不友善的讯息:
“函谷关内,分兵三万,驻扎在了山道之中。”
这也就是说,他们无法按照原来路线,撤出函谷关外了。
而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之外,也就是函谷关前,还有着他们四五万的军队。
本想着前后夹击函谷关,没想到,今日却演变成了被敌军分化击之的局势。
胜利的天平,此刻已经向秦国一方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