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华阳宫见到赵高,对于嬴渊来说,算是预料之外。
而听到桓齮的回答后,他心里也颇有不满。
但是,不好在此时发作,毕竟,对方也是奉了王上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将不在掌控打更人,下去吧。”
桓齮告退。
赵高依旧在殿内。
“你为何不走?”
嬴渊双眼一寒,目露杀机。
倘若在此刻杀了他,则能为后世之大秦消除一隐患。
所以,他有些心动,看向他的眼神,都洋溢着杀意。
赵高心中惊惧,作揖道:“侯爷好像对卑职有所误会,所以,卑职留在这里,是想要缓解与您之间的关系。”
他所言,够直白。
一般人,可不会敢向嬴渊如此讲话。
“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误会,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宦官而已,本侯弄死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他是在提醒对方的身份,不是任何人,都配与冠军侯攀交情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三息之内,倘若不滚,就去见吕不韦吧。”
语气平淡,可让人心惊胆颤。
赵高不敢在有所多言,慌忙小跑出殿外。
嬴渊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应该早点杀了你。”
现在他已经是嬴政的亲信了,不能杀。
否则,即使自己兄长那边不为所动,也会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明知道是嬴政的亲信了,嬴渊要是杀了他,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纵然是王室宗亲,贵为冠军侯,官至大司马,也不可如此作为。
桓齮与赵高接连退出大殿后,朱雀去而复返,向他汇报了一件事情,“公子,掩日...已经被无名先生杀了,尸身被他放在城门处,据现在守城的将士说,无名先生也受了重伤。”
“杀了?”
嬴渊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杀得好,掩日只是一个杀人的利器而已,倘若这个利器有克主嫌疑,那么,随时可以更换,掩日剑呢?”
“已被属下命人收了起来。”朱雀道。
嬴渊感到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从此以后,罗网再无掩日,有的,只是打更人掩日。”
有了名剑,还会缺剑法高超的剑客吗?
值此大世,最不缺的就是能够杀人的高手。
“六剑奴的消息,可有?”嬴渊很关心这个问题。
早在大军进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四散而去。
盖聂与焰灵姬负伤,前者还能运剑,可是后者却已经昏迷不醒了。
至今还在沉睡。
显然是伤势过重的缘故。
朱雀摇摇头,“大军进城后,好像他们都已经人间蒸发了,无处可寻。”
闻声,嬴渊冷哼道:“既然人间找不到,那就天上地下,不惜重兵,给本侯找出来!吕不韦一死,最应该清洗的组织,就是罗网!”
可能,在未来的东出之战中,罗网或许会是嬴政手中的一柄利剑。
但对于嬴渊来说,这柄利剑,也可以换做是打更人,不一定非要罗网。
现如今,黑冰台的铁鹰剑士,经过此战后,基本已经名存实亡。
可以预料,今后大秦第一情报组织,将会是打更人。
咸阳城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内,别有暗室。
室内,六剑奴凝神静气。
出了华阳宫的赵高,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稍微易装了一番,步入这间密室之内,见到了六剑奴。
“王上让咱家救你们,其实就是不希望罗网从此以后,就彻底消失了。王上有令,现在让你等暂时听命于我,尔等,可有不从者?”
这一刻,赵高的獠牙,已经开始露出来了。
六剑奴相互对视一眼,齐声作揖道:“卑职等,将誓死效忠王上与大人。”
“很好。”
赵高环视众人,淡淡开口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得不到我的命令之前,不可走出这间密室,会有人定时给你们送来饭菜的,外面的事情,你们最好也不要打听。
你们之前的主子已经死了,所以,一些做事的习惯,都要改一改,不该你们插手的,倘若敢多管闲事,咱家不介意,提前为王上清理门户。”
六剑奴不敢反抗。
他们都很清楚,秦国的天,要变了。
世间...
再无相邦。
......
华阳太后移驾雍宫,嬴渊拖着伤躯前去拜访,见到她之后,沉声作揖道:“祖母太后,乾坤已定,您就在此处好好歇息,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渊儿。”
华阳夫人泪眼婆娑,“祖母听说你受了伤?严重吗?”
嬴渊道:“不劳祖母太后费心了,孙儿无忧。”
他并没有废话,见到对方并无大碍,便出宫去处理其它事情去了。
华阳夫人见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淤积堵在胸口。
“这孩子,还是怨我当初做了那种事情。”
她喃喃自语。
阳泉君芈宸小声道:“这个仇结,只怕是很难解开了。”
华阳夫人最终唉声一叹。
嬴渊确实还怀恨在心,只是对方乃是他的祖母。
更何况,成蟜已死,一切恩怨早都过去了。
只是,他还心怀芥蒂。
现在最仇恨华阳夫人的,应该是朱雀。
她的母亲,嬴渊的奶妈,兰姨,那个善良的女人,就是惨死于她的手里。
若无兰姨,只怕嬴渊早就死在了赵国,就连嬴政,都不一定能在赵国活下来。
章台宫殿外。
朱雀为嬴渊搬来一张椅子,他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与吕不韦亲近的文臣武将,嘴角顿时勾勒起一抹弧度。
这些人都是在吕不韦死后,被嬴渊命人抓过来的。
还有不少人,都逃命去了。
但是,逃命的部分人,死在乱战或是追捕当中。
“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与本侯有过节。但是本侯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倘若你们能够将吕不韦的罪名指证乃至坐实,并将全国各地但凡与吕不韦有谋外客官员全部供出来,或许,本侯会考虑饶你们一命。”
既然吕不韦人死了,肯定是少不了秋后算账。
他眼前这些人,全部都是吕不韦的爪牙,现在他一死,继续留着他们,只怕会有祸乱朝纲之嫌。
他们听到嬴渊的声音后,各自心惊胆颤,纷纷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虽然与吕不韦亲近的官员大有人在,可是,基本上没人参与政变一事啊!
而且,相邦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去指证他的罪行,这种事情,岂不是背信弃义?
这该让他们如何去说?
在这个时代,生而为人,还是极重信义的。
哪怕是被人称作暴君的嬴政,也是能不杀功臣就不杀。
实际上,他也做到了这点儿。
看着他们的神情,嬴渊再次说道:“本侯承认你们对大秦有功,但是功过不能相抵,吕不韦尚未身死之时,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与山东各国有着密切的书信往来...”
他话还未说完,便有人站出来开口道:“冠军侯!你血口喷人!我等乃为秦臣,食君之禄,岂容你这般在此造谣生事?”
嬴渊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前些日子,将赵国一名罪犯悄悄送走,是你干的吧?”
其实,这种事情,在各国当中,并不罕见。
很多贵族之间,别看身在异国,基本都属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国的观念虽然有,可是家的观念更浓郁。
“敢问侯爷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造谣!”
“相邦对我等有大恩,我们岂可背叛相邦?”
“敢问冠军侯,相邦生前发动的这场政变,可伤及到了王上?”
“相邦此举,也不过是要正乾坤,根本就没有谋逆的心思,冠军侯何故这般栽赃?”
“......”
嬴渊话音刚落,他们便沆瀣一气,打算一致对外,不要脸如斯,让前者感到万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