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概就是如此了。
一人据守城门,敌军犹豫半晌,真就未有一人,胆敢前行半步。
负责驻守北城的将领,见状心知大势已去,便急忙坐上一匹战马,向着章台宫的方向挺进。
这个时候的章台宫,基本上就是属于吕不韦的囊中之物了。
李信被俘。
只有少量的打更人成员还在坚守。
可以预料,很快他们就会被吕不韦的人手杀个干净。
有人建议他将李信杀了,要不然的话,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但是他并没有听取他们的建议,反倒是来到被五花大绑的李信身前,语重心长道:“你比樊於期有本事,也更有忠心,好好活着。”
这番话很令人捉摸不透,李信虽然心有疑虑,可并未出声询问,非常时期,他需要保全己身,以待后效。
大秦的江山,绝对不至于因吕不韦一人而烂到根子里。
只要冠军侯那边不出意外,此役,必胜!
自己虽然最终还是丢了章台宫,可好歹也算是死守过了,一身的伤痕足以为自己证明。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绝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否则一身才华,将再无处施展,岂不是白来世间一遭?
打定主意的李信,无论谁来问话,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言的一幕。
反正就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了,你们要杀就杀,不杀就闭嘴,反正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至于他们的问话,无非就是想问嬴渊的具体安排而已。
章台宫最终还是被攻陷了,可是北城也已经失守。
当吕不韦得知这件消息后,还是有些吃惊的,这说明羌瘣与掩日的行动已经失败了。
可是他的内心并未慌乱,事已至此,拿下章台宫这件事情,已经不这么重要了。
“拿下华阳宫,关键时刻,还是那个老妇人,能起点作用!”
吕不韦当即拿定主意。
顷刻间,所有人手,一起涌向华阳宫处。
至于北城门那边。
有嬴渊的一夫当关,让蓝田大营士卒如虎添翼,很快,大量的将士,便彻底涌入北城。
大军进城,无需多少时辰,就可将咸阳城占据。
此刻的嬴渊,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天已近快明了。
今夜,无论是心神还是体力,他都耗费巨大。
再加上背后的伤势,令他更是苦不堪言,险些跌倒在地,要不是扶着大戟,只怕早就已经瘫软到地面了。
蒙毅来到他的身边,看到他的脸色颇为苍白,忍不住说道:“侯爷,您身上的伤势....”
欲言又止。
因为在他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嬴渊便吐出一口淤血,这令蒙毅大吃一惊。
“将军,我带您去找军医!”
蒙毅将嬴渊背起,用着最快的速度,出城去大营里找军医。
见到他之后,嬴渊一身的戒备,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
秦国边疆平阳关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守将王志,夜请与秦王亲近的将领吃酒。
不料中途事变,帐外突然涌进数百刀斧手,将那些将领全部斩杀殆尽。
直到最后,剩下了王志。
“将他们的尸身,全部弃尸荒野,按照原定计划,与周边各关守军联合,围攻栎阳!”
王志下达命令。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打更人在平阳关外遭遇重创,也是他所为。
除了函谷关之外,约有十几处城关守军,联合在一起,总计近三十余万大军,开始向栎阳郡的方向挺进。
一旦他们拿下栎阳郡,大秦整座北方,将会时刻面临沦陷。
届时,吕不韦再不济,也能与秦王政平分天下。
这是他的一招险棋,很显然,这枚棋子,现如今起到了左右全局的作用。
但是话说回来,谁也没有料到王志居然会行谋逆之举。
也不知吕不韦何时策反的他。
毕竟,王志乃是由王翦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又得到嬴渊重用,万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后世史学家分析这一幕时,倒是做出了不少推论。
不过绝大多数人以为,应该是冠军侯嬴渊去巡查北方重镇的武器库存之际,吕不韦出了咸阳城,派人或者是自己亲自去约见王志,在那时,便将他策反。
事实真有可能如此。
不然,从栎阳城外的官道处返回咸阳城,万不至于平白无故多出几天时间。
难道真的是因为吕不韦心情惬意,所以起了欣赏途中风景的缘故,导致回到咸阳城多出了几天时间?
难道吕不韦去栎阳城附近见嬴渊,真的是为了平白无故的说上几句话?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吕不韦策反王志的机会,就只有那个时候!
两个时辰后。
栎阳郡。
李通心乱如麻。
一时间,四周全是敌人。
他们以囚笼战术,团团将栎阳城围困。
“平阳关守将王志谋反的消息,一定要想方设法的传到咸阳,不然的话,万事皆休!”
李通咬牙切齿。
他也没有想到,王志居然敢跟随吕不韦谋逆!
王室宗亲待他不薄啊!
“将军,别说现在去咸阳传递消息了,我们的人手,现在就连这座城都出不去,一旦出城,就会立即被各路敌军埋伏起来的杀手所杀。”一名副将向他汇报了简单的情况。
闻声,李通感到如山压力,“一个人不行,那就一百人,只要有一人能将消息带到咸阳城即可。”
“平阳关守将谋反,函谷关那里一定会得到消息,据守函谷关的守将,不是将军的至亲好友么?或许,他们那边会有所行动也说不准。”有副将说道。
李通摇了摇头,无奈道:“整个北方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栎阳坐拥十万守军尚且如此,函谷关又能好到哪里去?这场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侯爷布下的几枚重要棋子,全部被吕不韦连根拔除。
我们从一开始就输了一半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栎阳不失,否则,秦国半壁江山,就是吕不韦的了。”
这番话透着浓浓的无奈。
确实,现在秦国整个东北方向的重镇,全部都乱了。
有些地方,甚至都出现了不知道打谁的情况。
“敌军近在咫尺,还请将军下达命令吧!”有将士站起出声。
众人当即附和。
这些人都是李通在栎阳的这些时日精挑细选出来的将领,万不会出现像是羌瘣、王志等人的情况。
李通环视四周,神情严肃,正色道:“事已至此,唯有一条命令,死守栎阳,城在人在!”
顷刻间,众人起身,齐声喝道:“人在城在!”
嬴渊很早便在陇西与北地谋划,那里是他的大本营,也是他最大的后路。
可是,多年经营,甚至还不如吕不韦弹指一挥间。
天已明亮。
可是咸阳城附近,却被一种诡异的迷雾遮拦。
比黑夜的能见度都低。
嬴渊身上的伤势,经过朱雀与军医的简单处理,已经暂时止住鲜血。
但是按照军医所言,他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可痊愈。
现在哪有时间静养?
军帐中只剩下他与朱雀。
前者向后者用着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给本侯着甲!”
后者罕见的违抗起他的吩咐,“侯爷,身体要紧,现在咸阳已破,只需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便可将那些跟随吕不韦谋反的守城士卒尽数伏诛,我们已经赢了,您就好生休养,莫要在操心了。”
她的声音虽未哽咽,可是眼睛早已红透,显然是哭过一场。
不用多说,也是因为担心嬴渊身体而导致的。
“赢了?”
闻声,他冷笑道:“你也太小看吕不韦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与他之间的胜负,才勉强到五五分而已!”
他并非是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