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一战开启,双方很快便就陷入了僵局。
咸阳城作为秦国的首脑机关,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上至秦王嬴政,下至一名普通官吏,都不敢在战争期间有所松懈。
反倒是嬴渊悠闲了下来,整日无所事事,前方战事他也漠不关心。
不过,他闲着,但麾下的打更人却没闲着。
作为当世最强大的谍报组织,没有之一,在战争期间,他们所担负的任务量无疑是庞大的。
其实在很早之前,嬴政就想过,将这个组织收为己用,后来发现,这根本就行不通。
因为打更人只听从嬴渊的命令,换做其他人来管理,必然会造成人员的大量流失。
如果嬴政亲自管理的话,或许有可能会完整的保留下来打更人组织的全部实力,但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精力。
打更人的锐变,是从吕不韦死了以后开始。
那个时候,罗网的大部分杀手,都被打更人接纳了,直接导致赵高成为罗网新任首领的时候,这个组织已经是个残次品了,实力根本就不完整,头部高手几乎全部被嬴渊截胡。
嬴渊的悠闲,是从函谷关战役爆发的半年之后结束的。
韩、赵二地爆发内乱,项燕亲自派人围攻颍川郡。
而函谷关那边,则由敌二十万大军亲自把守,短时间内,杨端和、蒙恬等人根本就无法破了敌军的锋芒。
等破了那二十万大军以后,颍川郡的形势,估计也就岌岌可危了。
秦国灭了韩国废了很大的劲,不可能就这么将韩地拱手送人。
于是嬴政那边也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颍川。
就在这种关键性时刻,嬴渊再次来到王翦府上,想听听恩师的意见。
毕竟,论经验而言,王翦是远胜于嬴渊的。
“这件事情,老夫也是昨日才知晓,现如今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向函谷关继续增兵,利用兵力优势,碾压项燕放置在函谷关外的二十万大军。
第二,选择一名良将,率领大军,进攻楚国。以颍川那个地方,来换取楚国广袤的土地,倒也不算太亏,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东出一统天下的整体布局,就要做出调整。”
王翦很快便分析出来利弊。
这两个办法,也是目前为止,最为有效的法子了,除此之外,他们二人,别无良策。
“就怕内史腾那边坚持不住,据说这次由韩国旧贵引起的暴乱规模不小,参与此动乱的百姓,已达十万之众,虽然青壮年极少,可这也代表了韩国当地百姓对我们秦国统治的排斥。
万一内史腾的那五万人马无法压制住暴乱,只怕我们还没有实施这两个计划的时候,颍川郡就已经丢了。至于巨鹿与邯郸二郡,短时间内倒是不用担忧,我想这个项燕是不可能去攻占赵地。
毕竟,邯郸距离楚国太遥远,不利于管理和统治,更何况,还有魏、燕两国在旁虎视眈眈。”
嬴渊也算是彻底明白,为何那个项燕会突然率军攻打函谷关了。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战争的背后,往往是与政治有关。
韩地暴乱一事,嬴渊认为,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解决韩地危机,而是为什么,被秦国统治三年之久的韩地百姓,依旧还不喜欢秦国。
这其中,肯定有政治与思想工作没做好的原因。
留下这种弊端,实在是不利于家国统一。
“出现这种事情,也不能全说是坏处,最起码会让王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颍川郡的百姓,从来就没当自己是秦国百姓来看,甚至就连我们,还把他们当做是韩地遗民,这种思想要不得,本质上不利我大秦东出的计划。”
王翦缓缓开口。
任何一个党派政权,当定下一个宏观战略或者是计划时,不光底下人怎么闹腾,都必须要有一个一致的观念,那就是将这种战略计划去不惜一切代价的完成。
倘若有人的信念动摇了,即使他身居高位,也得退位让贤。
因为这是政治底线。
在享受政治带来的待遇之后,就得为国家战略添砖加瓦。
比如,汉武帝的宏观战略,就是要扫清匈奴给国家带来的隐患。
所以无论国内中人如何的不团结,但是大家的心思,也必须要往这个方面去使。
换句话说,政治底线就是最高领导人以及万民的底线,触碰到这个底线,和犯法没什么区别,甚至情况还比这更为严重。
毕竟,没有一个党派政权,不是为了这个国家越来越好。
哪怕是封建制度之下的帝王,手握大权,言出既法,也要去尊重底线,不然的话,等待他的命运,只能是亡国灭种。
可惜,末代帝王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将国家宏观战略设置错误了,使国家实力迅速下降。
“老师,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得做点什么,不然的话,我怕我们大秦东出的计划,真就要无限期延迟了。”
嬴渊豁然起身,神色凝重道。
王翦皱眉问道:“你想要怎么做?”
嬴渊郑重其事道:“进宫面见王上,将此事说的透彻一些。”
“如此也好,毕竟我们在这里说得在详细,目前也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除非是情况真的比较紧急。”
对王翦来讲,真正紧急的事情,只会是事关身家性命。
至于颍川郡闹出这样的事儿,在他眼里看来,也只是属于小打小闹,即使颍川郡丢了,他将来也有把握重新占领。
只不过这样一来,不利于大秦东出的策略。
章台宫。
嬴政见到嬴渊前来,大笑道:“寡人听到你进宫的消息,当真是无比高兴,你此来,可是为了与寡人商议战事?”
最近这几天,他一直在为函谷关那边的战事而担忧。
此战事关国运,一点儿也不假。
颍川郡要是丢了,只怕今后再去收复,将会面临着重重困难。
“王上,事情紧急,敌军真正意图,从来都不是函谷关,而是颍川郡,如果所料不错,此时此刻,项燕的军队,估计已经攻到武阳、昆阳一带了,距离岸门、阳翟只怕已经不远。”
这些年来,行军作战累计下来的经验,让嬴渊能够第一时刻,根据敌方实力、行军速度等做出判断,准确猜测到他们已经到了何处。
嬴政看了一眼对方,神色微微有些动容。
他感叹道:“危急时刻,只有你,能够帮助为兄。”
他拍了拍嬴渊的肩膀,就像是当初在咸阳城外,嬴政对他所做的动作如出一撤。
拍得那下肩膀,是信任、是欣慰,也是寄托。
李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默不作声。
政事自己责无旁贷,但是战事,还需要依仗嬴渊。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们二人之间,谁也无法离开谁。
众人看着这对君臣,内心当中除了震撼之外,别无他想。
嬴政缓步转身迈向台阶,目视群臣,慷慨激昂道:“从现在开始,我秦国所有军队,都归冠军侯管辖统治!渊弟,这场仗,你想怎么打,就尽管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