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双方仍在进行着极为惨烈的攻坚战,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五个时辰,可双方却丝毫没有要罢兵休战的意思!
时值八月中下旬,早晚凉爽,但日间却热得要命,秋老虎果然名不虚传,令双方将士倍受煎熬,许多士兵因脱水而中暑倒地,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蒙军继续冲击秦军大营的决心!
蒙军士气依然高昂,因为他们为家国而战,为亲人而战,被逼到悬崖边上的蒙人只能拼尽全力背水一战,因为他们输不起!
正因为此,蒙军才能克服种种困难,继续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不断向秦军大营发起如潮水般的决死冲锋!
铁木真命人绕路去秦营以西的大河中取水,为将士们解暑!
秦营背靠大河,占据地利之优,岂能轻易便令蒙人如意?
于是,秦蒙双方又围绕着大河开辟了新的战场!
清澈的河水被染成了殷红色,河中飘着无数死尸,大河俨然已经成为了天地间最好的染坊,将白布置于河中,浆洗片刻之后,立马上色,血红血红的,煞是好看!
大河染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色泽均匀,只要不洗,便永不掉色!
大河一眼望不到头,秦军根本无法阻止蒙军来此取水,是以,蒙军成功汲取到了己方需要的水源!
望着满载而归的蒙军,白起身旁的禆将却是一脸兴奋的道:“计成矣!”
白起闻言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道:“铁木真何等人也?河水有诈,他又岂会不知?他命人来此间汲水,不过是为了给将士们解暑而已,解暑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饮之?”
秦军早已汲取了足够的饮用水源,而后将阵亡将士的尸体投入河中,污染水源,令蒙军投鼠忌器!
此举意义不大,因为蒙人不缺饮用水,铁木真命人来此汲水,只为给将士们解暑,而非饮用!
待蒙军满载而归之后,铁木真命术赤率督战队,推着板车前往两军阵前,督战队左手持盾,右手持瓢,来回穿梭于战场之中,以木瓢舀水,泼洒于两军阵前!
一些蒙军士兵试图饮用,却遭到了负责在前线督战的将领的喝止,将领一脸严肃的道:“此水不宜饮用,只做解暑之用!”,说着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士兵!
战场上随处可见这样一幕,一些身无片甲的蒙人推着装水的板车来至阵前,蒙军士兵见状则与之交涉一番,随后赫然举起水桶,自头浇下,高呼痛快!
一些明显有脱水症状的蒙军士兵,直接跳进大号的木桶,一边举着水囊喝水,一边泡起了凉水澡!
一名呼吸略微有些局促的千夫长,摇摇晃晃的来到木桶旁,将重甲解下,竟打起了赤膊!
督战将领看向千夫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入眼处,千夫长的后背已经被晒得脱了一层皮,上半身尽是痱子与水泡,模样甚是瘆人!
千夫长双手攀着木桶,稍一用力,便一头栽进了装满水的木桶之中,千夫长舒服的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然后便晕了过去,再没醒来!
良久之后!
千夫长被人从木桶中抬了出来,督战将领见状却是长长叹口气,一脸惋惜的道:“竟被热死了!”
此情此景,在战场上,随处可见,秦蒙双方均出现了十分严重的非战斗减员,其中,以中暑致死者居多!
直到一个时辰后,夜幕降临,情况才得以好转!
战斗已整整持续了六个时辰的时间,可铁木真却仍没有要罢兵休战的意思!
铁木真命人点起火把,同时命人以投石车向秦营内抛射火罐,命人就地伐木,将其点燃于两阵之间,只要是能够用于照明的东西,蒙军都没放过!
蒙人通过实际行动向秦人证明了自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帐篷都没放过,蒙人将帐篷置于两阵之间,倒上火油,点燃,以做照明之用!
白起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些许的期待与兴奋,亦对铁木真生出了深深的敬畏之情!
以军人的角度来说,白起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遇到一位能够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
对白起来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但以人臣与主将的角度来说,白起却又不希望遇到如铁木真这般强劲的对手,因为他要对大秦皇帝负责、更要对秦军将士们的生命负责!
听着似乎有些矛盾,但又合情合理,许多人都想为自己而活,但回眼望去才发现,这些不过是奢望罢了,白起做不到,我们亦做不到!
白起为大秦而活,我们为小家而活,小家里有父母,有妻儿,甚至还有亲人与朋友!
白起微微叹口气,道:“铁木真确是一位可敬可畏的对手,白起何其有幸,竟能与之对垒于两阵之间,此等机遇,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白起之言,句句发自肺腑,铁木真确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蒙军的攻势如排山倒海一般,根本不给秦军一丝喘息的机会,若无闻名天下的白起亲自在营中坐镇,估计秦营早已被蒙军攻破八百回了!
哀兵必胜,蒙元二十五万大军,皆为哀兵,在成吉思汗的指挥下,蒙军士兵好似不知生死、疲倦为何物的机器一般,不断向秦营发起进攻!
铁木真趁夜幕降临之前,命军队分批次的脱离战场,以五万人马为单位,分批次的向后方撤去!
待军队撤出四五里之后,将士们纷纷嗅着鼻子,众人舔着干裂的嘴唇,加快步伐,向前方小跑而去!
蒙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他们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垂涎三尺的烤肉的味道!
在督战官的监督之下,将领带领本部人马十分有序的前往就食地点,随后便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蒙军的伙食以牛羊肉为主,营养价值高,饱腹感强,吃完很快便能恢复体力!
相比于以农耕为主的中原王朝来说,蒙人独不缺牛、马、羊等牲畜,这便是游牧民族的优势所在!
待军队吃饱喝足之后,将领率士兵重回战场,前去替换另一批士卒来此用饭,每次为五万人马,共分为五个批次!
待二十五万人马全部吃饱喝足之后,正是夜幕降临之际!
与此同时,蒙人业已完成了夜战前的全部准备工作,蒙军借着火光与高悬的满月,向秦军大营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