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明缘由之后,李孝诚暗暗叹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
原来,铁木真心里打的是,借着此次与李孝诚会面为掩护,趁夜色率军突袭秦军大营!
夏秦大营间距仅十里左右,铁木真打算凭借骑兵的强大机动力,对秦营发动夜间奇袭!
李孝诚神情复杂的看着铁木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李孝诚看来,此举过于冒险,简直是在没事找事,或者说,铁木真是在找死!
白起何许人也?那是在历史上都排名前列的杀神,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白韩李岳人家亦是排在第一位,哪怕在当世,人家亦是NO1!
跟白起玩瞒天过海与找死有什么区别?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别说是白起,哪怕找一个不懂兵事之人来坐镇秦营统领秦军,他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与大意,何况是白起?
在夏蒙联手的情况下,白起又怎会给与敌人可乘之机?在李孝诚看来,此次偷袭,蒙军若能将战损比控制在四比一之内,蒙人就算没白跑一趟!
“白起,世之名将,天下大将军之首,奇袭......对他没用!”,李孝诚好心出言提醒道!
铁木真闻言却是点头笑了笑,不咸不淡的道了声:“我知道!”
“真是疯了!”
铁木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谓的奇袭,不过只是一个名头罢了,人家真正的目的还真就是去寻死的,如英雄般,死在冲锋的路上,顺便再拉一批秦军做垫背,如此,黄泉路上倒也不孤单了!
只是,令李孝诚不解的是,为何铁木真如此心急?夜战对进攻方不利的道理,连李孝诚都懂,更何况是铁木真?
望着紧锁眉头的李孝诚,铁木真缓缓开口,言语中难掩悲伤之情:“术赤死了......两个时辰前!”
李孝诚闻言一脸恍然,暗道:“原来如此!”
铁木真命术赤率军阻截王贲,当大战再次开启之后,术赤率领三万骑兵与王贲捉对厮杀,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的,术赤与王贲之间,根本毫无可比性!
两军甫一交战,术赤便被王贲压着打,双方激战八日之后,蒙骜率援军抵达战场,自此,术赤大军开始全线溃败!
亲兵拼死将术赤从乱军中解救而出,众人且战且逃,待其一路逃进通辽城之时,术赤已身背数创!
医官见之不住的摇头,嗟叹道:“下官能力有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说白了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术赤凭借顽强的精神意志,强撑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最终仍因伤口感染化脓而死!
继察合台与窝阔台之后,术赤亦未能幸免!
蒙军溃退之时,窝阔台主动请缨,率军为铁木真大军垫后,最终死于乱军之中!
窝阔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曾经立下的誓言,他愿为蒙元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初闻噩耗时,铁木真悲愤欲绝,大大的吐了一口心头血!
窝阔台是铁木真最看好的诸子之一,窝阔台在铁木真心中的地位,犹在托雷之上!
只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国交战强者胜,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终将化为强者向上进阶的垫脚石,或在强者的光环下颤栗苟活,或直面死亡,最终落得一个泯然众人的悲惨结局!
噩耗接连传来,继窝阔台之后,铁木真又收到了术赤的死讯!
术赤的死,对铁木真打击很大,术赤随铁木真南征北战数十载,任劳任怨,饶是父子二人平日里并不亲密,但是,当闻听术赤的死讯时,铁木真仍觉心如刀绞!
铁木真命人将术赤入殓,而后静静坐于术赤的棺椁旁,目光柔和的望着平躺于棺椁中的术赤,久久不发一语!
这一刻,铁木真脑中如过电影般,呈现着术赤的过往,稚子(幼儿)之年,术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总角(八至十二三岁之间)之年,正是术赤喜欢调皮捣蛋的时候,舞夕之年(十三岁左右),术赤手把手教弟弟们骑马游猎,再之后,术赤在未到弱冠之年时,便跟随自己南征北战,任劳任怨!
做的多,得的少,这便是身为长子的宿命,从前,铁木真从未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如今,静下心回想起来,铁木真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应该给予长子更多的关怀与信任!
“悔之晚矣!”,铁木真黯然长叹道!
在术赤棺椁前静坐良久之后,铁木真招来托雷等人,与其交代一番后事之后,铁木真毅然决然的率军出城,誓与秦军再决雌雄,至死方休!
然后便有了夏营辕门前的一幕!
“人有舐犊之情,饶是成吉思汗亦不能免俗啊!”,李孝诚心中发出一声感慨!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李孝诚一脸诚恳的道:“为了华筝,我不得不多说一句,华筝尚在四平府翘首以盼,想想华筝,想想托雷,他们需要活着的父亲,而不是战死的成吉思汗!”
铁木真闻言苦笑一声,摇头道:“铁木真只属于妻子与儿女,但是......”,铁木真话锋一转,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成吉思汗属于蒙元,属于千千万万个草原儿女,成吉思汗必须与蒙元同生共死!”
“呵呵...”,李孝诚讨了一个没趣,尴尬的笑了笑,随后直视着铁木真的双眼,一脸正色道:“成吉思汗,李孝诚敬你是草原英雄,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一路....顺风!”
“哈哈哈......”,铁木真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铁木真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一脸感慨的道:“能得大将军王赞许,铁木真死而无憾矣!”
如今的李孝诚,早已不是数年前人人称颂的少年英雄,这一刻,二人乃是平辈论交,李孝诚凭一己之力助弱夏扭转乾坤,统率夏军接连灭金降蒙伐唐,最终成长为现如今的庞然大物,因此,李孝诚业已具备了与铁木真平辈论交的资格!
“无论蒙元,托雷,亦或是华筝,李孝诚都不会厚此薄彼,成吉思汗且放宽心!”,这是李孝诚对将死之人的最后承诺!
“好!好!好!”
铁木真一脸满意的连道了三个好字,这亦是铁木真此行的目的之一,他需要李孝诚当面给自己一个承诺,李孝诚倒也并未让铁木真失望,对李孝诚来说,这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
一番生死离别之后,铁木真将一脸悲戚的托雷等人喝退,随后亲率五万大军径直向秦营而去!
在李孝诚等人的目送之下,成吉思汗再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他征服的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