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开了,看这位也是懂事的,应该不会给皇帝添堵,况且他是能直接面圣之人,一会就得将碰面之事告之,柳韶峰知道他有入宫腰牌,断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既然话都说明了,本官也知晓要如何做,不过是需要剑指那位。”柳韶峰说道。
凌不语颔首,柳韶峰让他两人起来,各自入座。
“陛下心思本官晓得了,但是这件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过关,据本官所知太上皇已经在过问此事,陛下能不能担得住压力且要另说,不过,本官这里定不会拉后腿。”
太上皇吗?在另一个世界待过的凌不语是知道的,太上皇是历史上一个神奇的存在。
历史上获得太上皇称号的依次是庄襄王、刘太公、北魏献文帝、北齐武成帝、北齐后主、隋炀帝、唐高祖、唐睿宗、唐玄宗、唐顺宗、宋徽宗、宋高宗、宋孝宗、宋光宗、明英宗、清高宗,算上那些乱世君王,大致有二十三位。
虽说都是太上皇,待遇却是千差万别,有人是被迫退位形同囚禁,还有的被拿来充门面。
贞观四年,太宗被西、北诸侯部酋长共推为天可汗,太宗宴会诸酋长于长安,恭请其父高祖参加宴会,向其炫耀自己的功德,高祖在席上就不过是个摆设。
除此以外,手上握有实权的太上皇也不少,比如北齐武成帝、南宋高宗、清高宗等人。
因手上握有实权,皇帝、臣子、百姓都难忽视他的存在,平时倒也罢了,若遇国祀,太上皇必定出场,文武百官先拜太上皇,再拜皇帝,主次分明。
别的不说,凌不语最为知晓的是清高宗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乾隆皇帝,为了不打破祖父康熙在位61年的纪录,公元1796年正月,乾隆正式传位于嘉庆。
但乾隆并未放松,依旧是最高统治者,乾隆年号甚至仍在皇宫和宗室内部使用,小事嘉庆可断决,大事依旧乾隆做主。
直到公元1799年,89岁的乾隆去世,嘉庆才正式掌权。
如今的元昌国是太上皇与皇帝同时存在的王朝,听柳韶峰这么说,李拜还有机会回去?
“看来太上皇对前首辅大人极为看中。”凌不语若有所思道。
柳韶峰瞟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李首辅是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说是重臣,不如说是近臣,近臣被陛下允了致仕,太上皇如何能坐视不理?”
话点到为止,凌不语是听明白了,李拜何止是首辅,更是太上皇皇威仍在的象征。
陛下针对李拜,自然会引来太上皇的不喜!
如今要真正将首辅复职一事压下去仍是前路漫漫,但对陛下来说,此举意义重大。
若是熬过去了,代表着他与太上皇的较量终于占了上风,若是熬不过去,太上皇的势力在朝中只怕控制不住,欸,这皇家哪有亲父子?
凌不语不禁想到当年退位之事,太上皇既然这么舍不得皇权,居然还能退位,其中定有隐情,可惜路青云的门道再多,也打探不了皇家的事。
出宫的王爷还行,起码活动范围在外面,真正涉及皇家秘闻,就难了。
柳韶峰说这些给凌不语听也没有别的意思,他不站队,忠于皇权,谁在皇位上他就给谁办事,博一个自己的前程,他不过是给状元郎提个醒,省得他走错连累自己。
有时候别看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说不定就成为重要一环,他审案诸多,早有了解。
“多谢大人提点。”凌不语领了他的情,也叹息道:“是小民眼界窄了。”
“那倒未必,不过你知之甚少罢了。”柳韶峰说道:“今日本官也算欠你个人情。”
若凌不语不如实告之,他稀里糊涂地认真查探,势必会得罪皇帝陛下,好在能及时悬崖勒马,不过接下他要如何做自然就与这二人无关。
柳韶峰目的达成,起身就走,说来也是巧,他刚出去,就遇上迎面走来的柳湘。
两人在走廊遥遥一望,柳湘立马止住脚步,真是巧了,不是还要谈么,今日怎么这么快?
有了方才那出,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咬咬牙后站在原地冲柳韶峰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大人好走,有凌公子和五姑娘相送,妾身就不相送了。”
“送送也无妨。”柳韶峰冷冷地开口。
嗯?凌不语三人面面相觑,柳湘险些咬碎一嘴银牙,险些烧红眼:“那妾身就送一送?”
“可。”
魏妩看一眼前方伟岸的身影,再看看气得有些晕头的柳湘,不禁靠向柳湘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柳湘摊开手,莫要问她,她可不知道这位大人发的哪门子疯!
若说小气吧,人也未说别的,不过是让她送送,也谈不上折辱,平日里她们这来得最多的都是女眷,要不就是各家府上的奴仆,最近可热闹多了。
柳韶峰到了门口,冲三人一颌首,直接就翻身上马,他素来不喜马车,骑马方便快捷。
“驾!”柳韶峰出声,勒紧缰绳,驾马远去!
柳湘仿佛被扼住的喉咙终得轻松,长吁口气:“老天爷,这煞神可算是走了。”
“柳姐姐以前可认识这位柳大人?”魏妩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大人对姐姐的态度有些古怪,以前似乎有过交集。”
“天地良心,我可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不就是背地里说了他几句嘛,天,幸好没事。”
柳湘拽着帕子按在胸口,她心到现在还在猛跳呢,就怕柳韶峰翻脸不认人,拔刀相向。
“要说没关系倒也不是,你们都姓柳,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凌不语打趣道。
柳湘抿嘴直笑,再看柳韶峰离开的方向,那一人一马早就不知所踪,人是单枪匹马来的。
果然是有古怪,但,管他呢。
宫中,端木崇正翻看着面前的折子,果然,自打聂正受伤后替李拜上书的折子少了许多。
不仅如此,今日朝会之时,李党突然全部噤声,一本正经地商议起其它政务,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端木崇尚未天真地以为此事尘埃落定。
正欲继续批奏折,方公公突进来,面色有几分微妙:“陛下,西行宫来人了。”
西行宫,太上皇所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