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语这么淡定,倒让齐王悻然,这为官者哪个不想上朝啊,就算是大朝会,那也是无上的荣光,好歹进过紫宸殿。
这一想,齐王突然反应过来,人家凌不语还是白身的时候就进过了,所以才不稀罕。
“好吧,不过今日你虽不在场,却得了口头嘉奖,最近真是风头无两了,我和卓大人都觉得脸上有光,待你把火药弄出来,又该何等地惊世骇俗。”
他在这里絮絮叨叨,发现凌不语根本没怎么用心听,眼神全在那些硫磺上,不禁恼火道:“你小子真视名利为粪土不成,什么消息都让你高兴不起来?”
高兴就有鬼了,晓得自己的小媳妇被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惦记,高兴,怎么高兴?
齐王大概是忘记自己还有一重身份了——皇帝的弟弟,一家人。
见着他,凌不语极难控制自己不想到皇帝,再想到左成泰信中的内容,心情好才怪,什么大朝会,都敌不过皇帝要抢他的小媳妇!
可惜不能讲,不能说,这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越平静越好,他和左成泰想得一样。
这一口气凌不语死死地憋在心里,他倒要看看皇帝能忍到几时,现在弄得大张旗鼓对谁都没有好处,他狠狠地倒抽口气:“朝会我不感兴趣,当务之急还是火药。”
“你在这里挑原料半天了,西洋人都走了,官媒所有小五呢,你也能收心好好研制。”
“硫磺的比例基本确定在一成,只有木炭与硝石的比例还未确定,但从之前试验的比例来看,木炭所占的比例不能超过两成,而硝石不能超过八成,在这个范围内再试。”
凌不语能感觉已经摸到最关键处,自从换了木炭的种类,燃烧的效果更佳,但爆裂的效果还差点意思,他也准备效仿西洋那边将火药做成饼状,再磨成颗普,这样才好填充。
至于工部要用的再按需求来进行配比,他现在看着齐王有些迁怒的意思,语气莫名地生硬,这点异样也让齐王有所感觉,没好气地说道:“这火药还没制成,你就先吞了?”
后来还真有吃了枪药这种说法,凌不语平复心情,问道:“你快要成亲了。”
“对,那赵安兰非要抢到明珠前面惹得她不喜,不过那位抢到前面去又怎么样,现在不也一样遭了报应,曹陆要被行绞刑,死路一条,现在的何家……”
那一幅《春山图》要是放在珍宝阁可售三千两以上,这可是重罪,按律法便是死路一条!
而曹陆又哪里经得起查,因为收受了一幅《春山图》,又扯出无数枝节,齐王知道些内幕消息,家肯定是要抄的,家产全部充国库,曹陆绞刑,男丁流放,女眷充奴籍。
只是这充奴籍还分许多种,有些入教妨,有些入宫为奴,还有一些会发卖,有人买便卖。
如今这罪名基本就定了,就等着结案,关在大牢里的曹家等人不过是在等最后的尘埃落定,“何家倒是没有查出什么厉害关系,但经此一事,何晋的父亲在兵部就为难了。”
“还有何晋本人的前程,只怕要在翰林院里呆上终生,再难有前途。”齐王幸灾乐祸道。
齐王是不参与这些争斗,但本人有喜好,赵安兰恶心了他一把,他一直觉得心里不舒服,和聂明珠的婚事定下来后还惶惶不可终日,就怕赵安兰又出什么奇招。
幸好赵家权衡过后选择了何家,他俩成亲锁死,表面上最高兴的莫过于聂明珠,其实齐王才是最安心的那一个,现在看到曹陆涉律法,绞死难逃,而何家自然讨不到好。
这一次算何家幸运,是不是真没涉入不得而知,起码没让大理寺查出个所以然,虽说保得了性命,但前程却是就此玩完,好呀,真是好!
“这件事情何家人还不知道吧,刑部尚未下定论,查案是大理寺的事,但真要立刑还要看刑部,咱们这边走流程也有一段时日。”
“我这不是向刑部打听了一下嘛,他们知道我是个不管事的,和我多说几句也无妨,我也就与你多扯几句,出了这个门嘴巴闭得严严实实,让他们等着去吧。”
“还有以往判案是要费不少时日,但这次皇兄震怒,力要扫除贪腐,只会从快从急处置,赶上秋后问斩。”齐王只觉得尤其痛快:“你入朝堂,千万记得勿要行踏就错。”
开什么玩笑,凌不语自问经受过二十一世界最大规模的反腐教育,那大小老虎落马的新闻还历历在目,再说了,“下官如今可不缺这点银子,和郑国公一起合伙做的买卖都用不完。”
齐王顿时语塞,自讨了个没趣的人原来是他?
“行,你这是要继续?”
凌不语没法上朝,但有卓久然和齐王替他在堂前显功劳,他也就能安心在幕后好生地研制,这几天他像热锅边上的蚂蚁团团转,稍有不同的是他还是条理。
他可不想做默默无闻替他人做衣裳的主,干实事的是自己,领功劳的人是别人,这种破事他凌不语第一个不干,选择工部除了合适,不就是看中卓久然和齐王不会占功劳?
这点小小的心思他还是有的,面对齐王询问,凌不语极是自然地说道:“三日内。”
“这军令状还是别立了,给自己留占余地吧,兄弟。”齐王大咧咧地说道:“那帮西洋人走得好,他们走了你才能专心。”
这话说来不假,凌不语取了材料,和齐王像兄弟一样肩并着肩往外走,一路上看过来的同僚不少,也有人对着两人的背影酸道:“这位可真是前程无量。”
“嘘,小点声,我听父亲说今日尚书大人又在紫宸殿替他表功,话说回来,那些图纸的确帮了咱们的大忙,这次洪讯平稳度过,和水闸改造关系莫大,若说不服也是假的。”
只是服归服,这仕途人人艰难,来了一个看似轻松的,心里难免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