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并不足够,凌不语朝外面瞟去,看来时间未到,在说书人又将回溯起那帮西洋人来的时候,以及这次西洋人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一五一十地向百姓道来。
等到凌不语吃到六七分饱时,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有人好奇地向外张望。
凌不语一记眼神过去,云起楼的伙计立刻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进来说道:“来了,来了,外面游街呢,那向天就关在笼子里!”
此时无人知晓这伙计是怎么知道关起来的就是向天本人,没人追究这一点,就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全是椅子倒推的声响,一个个急不可待地起身出门想要看看向天其人!
这中间也有在使臣入城时见过向天的,一时间云起楼的大厅空了大半,掌柜们和伙计们都忧心忡忡,唯恐有人趁机逃单。
凌不语不急不缓地起身,走过去和掌柜的说道:“云起楼为陛下办事,不必计较得失。”
“是,大人说得是。”
凌不语带着魏妩他们没有出去凑热闹,直接去了二楼,那里有一处得天独厚观察的地方。
临街,靠窗。
只见一辆囚车正缓缓驶来,百姓们出于好奇跟着囚车移动,囚车里的高贵侍郎大人现在衣衫脏污,整个人颓靡不振,头懒洋洋地歪在囚车里,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神魂。
那些曾见过他之前风采的百姓咂舌道:“这人现在怎么这个样子,仍记得初入元昌时意气风发,不过看着这身上也没有伤口呀。”
不仅没有伤口,其实每天都不短吃短喝,奈何这人已经依赖上福寿膏,一不吸食就全身难受,鼻涕眼泪横流,全抹在身上,又不想动弹,可不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眼看着马车到了云起楼门前,囚车直接停下了,那向天一直伸手挡着自己的脸,心中是无尽的愤恨,他现在终于人不人,鬼不鬼。
他突然身子一抽,全身难受,不由自主地就缩成一团,身子控制不住地抖动。
有百姓看出他不对劲,只以为向天抽羊角疯,而柳湘则发现押送这向天的居然是自家夫君,柳韶峰抬头,恰好和他们娘俩打个照面,嘴角轻轻挑了挑。
柳湘发现自己心口跳得厉害,闷哼一声,假装不经意地扭扭头,柳韶峰低下头偷偷一笑。
“母亲,这人是发病了吗?”柳言声看着囚车里的男人,不解地问道。
在众目睽睽下,向天痛苦地手指抓起,全身瑟瑟抖动,眼泪不受控制地迸出来,马上鼻涕也冒出来,糊了满脸,他难受得看向柳韶峰:“给我,给我……”
看着突然失控的男人,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更有胆小的孩子扭头钻进母亲的怀里,柳韶峰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淡然地看着向天:“向大人再忍忍。”
“本官还需要大人向我们元昌百姓展示展示这福寿膏的威力,是如何让一名正常人失去神智,不人不鬼。”柳韶峰故意停在云起楼前,就是知道这里人流最为涌动。
向天痛苦得用头去撞囚笼,围观者看到他发疯的样子,都吓得骇然无比:“他怎么如此这般,这福寿膏居然会让人发疯?”
“如今仅仅是开始罢了。”柳韶峰淡定地说道:“待到吸食过重,到时候再让诸位看看他是什么下场,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初见端倪,百姓们也知道这福寿膏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让人成嗔成狂,而柳大人又说厉害的还在后面,可见不一般,一个个顿时汗毛倒竖。
“给我,给我,给我!”向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一跃而起冲向柳韶峰那边,把牢笼都撞得在颤动,他声音沙哑:“求求你,给我一点,就要一点!”
凌不语对这种反应再熟悉不过,这只是初级上瘾罢了,再往后只会更惨。
柳韶峰显然对向天的反应熟悉,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看着他发疯也没有说话,任由百姓看着,他越癫狂,百姓才知道这东西碰不得。
向天早就不能独立思考,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痛苦难耐的他频频撞头。
听得这咚咚声,百姓们面面相觑,现下终于对福寿膏有了初步的印象——会令人癫狂!
柳韶峰见百姓们一个个面露惊恐,终于满意地笑了,这人还不能现在就死,暂且留着一条命,便是一挥手:“向大人的瘾犯了,回天牢吧!”
临走之时,他余光闪到楼上,与娘俩告别,只等囚车离开,刚才目睹这疯狂一刻的百姓们才惶然若失,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何人怀中的孩子突然啼哭起来:“呜,娘亲,那个人好可怕呀。”
“这福寿膏居然能让人变成疯子,怪不得陛下气得要将使臣们悉数斩杀,只留下一人。”
“我还以为是发羊角疯呢,欸,这可要不得啊,大家伙可要提醒身边人,万一西洋人再想法子把这东西送来元昌,我们可不能着他们的道啊。”
凌不语听着楼下的议论纷纷,又一记眼神使下去,人群里,以剑英为首的一帮人混入人群,附和道:“的确如此,西洋人分明是居心叵测,以后他们若是来,大家也要打起精神。”
“没见过的东西不要碰,更不要进嘴里,万一被人暗算,何止要疯啊。”
“这玉林也真不是东西,居然伙同西洋人祸害咱们,杀得好,杀得妙啊!”
“一旦百姓上瘾,就不得不掏银子购买他们的福寿膏,等到大家伙离不得的时候,他们就能坐地起价,到时候多少家庭要倾家荡产去供养一个吸食福寿膏的家人?”
如今的元昌还是以储蓄为美,家业是世代积累,一想到这种可怕的结果,一个个果然面露愤怒,剑英见状又说道:“往大了说,上瘾的人越多,白银流出得也多,为国不利。”
这笔账是怎么算的,剑英其实不明白,反正凌不语教他怎么讲,他就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