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后,正月十五,乃是上元节。
黄昏界,大明朝,尊崇的是天儒门,采用的是古礼,一年之中有上元节,中元节和下元节,分别对应着天儒门的三位仙帝。
这三位仙帝,又叫三官大帝,分别是天官大帝尧,地官大帝舜,水官大帝禹。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上元节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望,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寄希望于天官大帝赐福。
这天晚上,荒谷城十分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除了少数闭关修炼的人之外,都从家里走了出来,在街上看花灯,猜字谜。
桑子明也在街上碰到了两位同窗好友,这两人分别叫做顾同和黄元杰。
两人都比桑子明年长两三岁,家境都很不错。
顾同的爷爷顾冷炎是一位筑基修士,在荒谷城经营一家货栈,据说他是某个大宗门“赤阳门”派到这里来的,为的是收集一种火属性的灵草。
荒谷之中出产“烈焰草”,乃是修习火法的人,拿来炼丹的好材料。
顾同早已经开灵好几年了,每天回家以后,还要打熬筋骨,所以人长得遒劲有力。
黄元杰则是另一番样子,身材修长,两眼有神,颇有几分文气。
他的爷爷,便是镇守本地仙文阁的学宫之主黄瑞。
黄瑞乃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据说已经来荒谷城十五年了。他只要在这里待够三十年,便可以回到京城仙文阁总部潜修,可能有很大的希望进阶为金丹真人。
平日里,顾同和黄元杰都对李秋婵十分倾慕,然而他们为人开朗,不像巩杉那样,吃不到葡萄,只会抱怨别人。
三人走在大街上,说起城主将要离去的事,忍不住唉声叹气。
黄元杰说道:“一想起秋婵妹妹要走,我心里就难受啊,这两天吃饭都不香了。”
顾同皱眉说道:“她即便留在这里,你我又能怎样?也就是多看两眼而已。”
黄元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么美好的事物,每天看一眼,我就满意了。”
黄元杰道:“我看她还是走了好!要不然,让我们上课都分心,每天就像猫爪子在心里乱抓,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桑子明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知道谁有那样的福气,将来能将她娶回家。”
顾同哂笑道:“我每次回家,父亲都要问我,今天学了什么。有一天回去的时候,我竟然啥也想不起来。结果被父亲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爷爷也现身说法,说我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
黄元杰问道:“这话怎么说?”
顾同答道:“听我爷爷讲,李秋婵固然很美,但是像这样的美女,在大宗门里有很多。只要是到了炼气后期,打通了多条经脉,就能慢慢的雕琢肉身,尤其是到了筑基、金丹的境界,想要什么样的相貌,都不算太难。”
黄元杰道:“我只听说,修真界有一种美颜丹,吃了之后,能让人变得更漂亮,不知道秋婵妹妹有没有吃过那种丹药?不会是人造的美女吧?”
“去!秋婵那么小,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哪里用得着嗑药!”
三人一面走,一面慢慢聊着。
忽然,桑子明看见迎面走来的李秋婵,以及她的贴身护卫甘青。
顾同身子一抖,站在那里走不动了。
黄元杰也变得笨口笨舌,说话都有些结巴:“李……李秋婵……你也……出来看灯?”
桑子明拱手施礼:“见过大小姐。”
因为爷爷桑长已经离开了,所以他不敢多生事端,只能将那分倾慕压在心里。
李秋婵的面色有些清冷,望了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桑子明身上,道:“桑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两句话要问你。”
桑子明有些发愣,转头看了两位好友一眼。
顾同眼珠子瞪得溜圆,黄元杰面色赤红,心里砰砰的跳着,两人推了桑子明一把:“赶紧去啊。”
桑子明迈步走了过去,跟着李秋婵,走到一棵大槐树的下面。
李秋婵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望着他道:“请问桑兄,令祖真的离开了?不知何时能回来?”
桑子明答道:“三年五载都不会回来。大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秋婵道:“前两天,我偷听父亲和母亲说话,才知道父亲从你家回来,变得很生气的原因。你爷爷竟然说,我有早夭之相!要想破解这种面相,最好将我嫁到桑家。桑子明,你就算喜欢我,也不用咒我早死吧?”
桑子明吃了一惊:“啊?我爷爷怎么会那么说?对不起,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晓得。”
李秋婵咬着嘴唇,道:“所以我想去拜访令祖,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老人家近期不会回来的……”
李秋婵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没法儿继续说下去了,她的纤足在地上跺了一脚,从樱口中轻哼一声:“桑子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然后她转身欲走。
桑子明心里一颤,叫道:“李秋婵!你要当心啊!我爷爷很古怪,他不会瞎说的……”
李秋婵回过头来,神色显得有些哀怨:“桑子明,你真想咒我死?”
桑子明瞬间失魂落魄,手忙脚乱的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中阶灵符,说道:“李秋婵,这是一件防身的宝贝,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你将它收在身上,就没事了。对不起,我爷爷不该乱说,都是我的错……”
李秋婵眼望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满腹的怨气消散了不少,问道:“你想送我什么东西?”
桑子明道:“人多眼杂,大小姐回去看,就知道了。”
李秋婵迟疑了一下,她心里不想要对方的东西,但因为性命交关,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她亲眼看着灵医桑长驯化中阶妖兽花斑豹,知道那老头儿不简单,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万一给他说中了怎么办?
随后,她手中握着折起来的灵符,快步离开了。
桑子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爷爷啊,爷爷,你临走之前,为啥要惹李秋婵呢?你真想给我说媒?可为何又半途而废?这不是您老人家的风格啊。”
这时候,顾同和黄元杰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捉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我看李秋婵面色不善,你怎么得罪她了?”
“你这小子,胆子很大嘛!对于秋婵妹妹,连我们都只能远观,你竟然能跟她搭讪,还让她花容失色!”
桑子明只是摇头:“我也不晓得啊。都是我爷爷惹的事。”
顾同和黄元杰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啊?你爷爷亲自出马,去城主府提亲了?”
桑子明心思一闪,用力摇头:“没有,你们说什么话呢?一个月前,我爷爷去城主府催问,何时能拿到去年救治伤者耗费的丹药补偿,城主却说连一块灵石也没有,我爷爷生气了,忍不住骂他。这不,惹得李秋婵不开心,过来呵斥我几句。”
两人闻言,纷纷摇头:“城主府太穷了!你爷爷想收回账款,我看是很难了。”
“是啊,李青这么一走,拍拍屁股,将欠账都赖掉了。临走还让人送行,这是在索要最后一笔好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