鳗鱼两侧还各放了一根大约有二十来厘米长的大海参。
除了这些，周围还点缀着一点甜玉米粒和小青菜。
“郑导，你们这叫简单的盖饭？”
即使在食堂吃了几天饭菜，但这种外带的饭菜，第一次见这么简单粗暴风格的盖饭，张召中有些惊了。
“啊哈哈，都是海鲜嘛，放心吃吧，我给你说，这海鲜吧，看着多，但是它吃完不顶饿啊，多吃点，要不半下午就饿了。”
郑旭本身块头就大，食堂大师傅是按照他的标准来的准备的，其他员工吃习惯了，也是这个量，这又不是在食堂，想吃多少打多少。
“你是不是对海军有误解？我这么些年来，吃过的海鲜，比你见过的都多，你还懵我呢？”
张召中都无语了，海鲜它再不顶饿，量在这放着呢！
................
午饭过后，顾不上休息，剧务组的人把一些需要转场的设备装好车，已经先走一步了。
郑旭和两个姓张的老家伙，一边聊一边吃，一直等到最后一辆大巴才跟着上车。
“我看剧本上，这边不是还有戏嘛？为什么不在这边一口气拍完再转场？跑来跑去的不麻烦？”
张召中第一次接触大剧组，对于郑旭这种还没拍多少镜头，就扛着设备转场的行为，不是很理解。
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做了那么多准备，说走就走，实在是太浪费了。
张导在张召中旁边坐着，闻言眼角抽了一下，也不说话。
郑旭看着窗外，回应了一句。
“不多转场，怎么产生消耗啊？不多产生点消耗，哪来的利润，把成本往死里压，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好处，我干嘛要那么精打细算？怎么宽松就怎么来呗。”
听见这话，张召中嘴巴都长大了，这...
这话太实在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但这可是主旋律电影啊，这样搞真没问题嘛？
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张导，张导没和张召中的眼神对视，迅速一扭头，也学着郑旭看窗外的风景。
张召中看到张导这样的反应，感觉这事就算郑旭说的不算全对，但真实的情况也大差不差了。
“你们这个...这样搞，不是烂...”
“哎，张老师啊，你要习惯嘛，我们影视制作公司，这个行业里，有大有小，说白了，你自己拿着手机也能拍，费点劲儿也能制作出来一部微电影之类的片子，虽然这样的片子可能很垃圾。”
“但是呢...这就是我们这一行的真实写照，入门门槛低，但上限也高。”
“这么多公司，公司规模不一样，拍摄的题材不一样，不是特殊情况，一般很少有同行搞价格战。”
出门在外的，或者说这些年在网上，有谁听说过影视制作公司之间搞价格战的比谁制作经费花的少嘛？
没有！
这就是潜规则，算是行业准则。
没有说哪个影视公司会主动把制片成本压得很低的。
靠不靠这个赚钱先不说，既然剧组组起来了，就要有这个流程，大家都一样，哪个环节都得赚点才行。
人家有的小公司就靠这里面的制作费赚钱养公司了。
现在一闪一闪做大了，就没必要去掀行业的老底，他郑旭是吃饱了，但下面行业里，多的是忍饥挨饿的公司和剧组啊。
像郑旭这样的，他以前没成名之前，第一部片子是和省台大象卫视合作的。
当时他对制作经费不敢伸手，也没那个兴趣。
等到他名气起来之后，就在规则内，该怎么搞就怎么搞。
让他主动去做假账、贪污，这些还不至于，但是...只要损耗多了，到处都是办法。
郑旭也不是像别的同行那样往死里坑投资方。
他这个方法比较巧妙，因为他从出道以来，当时第一部片子是根据脑子里的原剧，自己复刻魔改的。
等精细的剧本做出来以后，他不是按照传统的拍摄方式来拍的。
它属于野路子那种类型，他是按照剧本顺序拍摄，而不是按照场地、演员来集中拍摄的。
这就进一步增加了影视剧制作中的损耗，但好处也有啊。
演员一路顺下来演，状态就能保持的比较好！
要是那种前一天还演着感情戏，男主女主你农我农的，情意绵绵。
第二天拍另一场戏，女主角死了，男主又要抱着尸体失声痛哭，第三天换场地了，男女主又要继续演恋爱的过程。
这种按照拍摄计划左拍几场，右拍几场的拍摄方式，对于一些比较菜的演员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
.................
“张老师，咱们公司的演员呢，都是老演员了，相互之间虽然熟悉，但我还是习惯按照我的拍摄习惯来。”
“咱们现在做的就是按照电影故事进展顺序来拍摄的，故事转场了，咱们的剧组就转场，一路拍下来，演员感情代入就没问题，演下来就顺，我拍着也不那么累，至于其他的，哈哈哈，你听听就好了。”
郑旭的意思张召中听懂了。
他这就是按照他自己的习惯拍摄，他又不是故意玩损耗坑钱的，只要不主动去浪费，这就够了！
至于每个行业里的潜规则，这东西哪个行业没有？
心里清楚，不抵触就行了，道德高的不主动去做，也行了。
又不是谁都会“亡妻召唤术”，赚了钱就想把整个行业给掀了，不给新人留意一点活路。
郑旭现在算是影视制作行业里的大老了，他多少还是有点特权的，他的一些行事方式，还有一些剧组的拍摄流程，外界的很多剧组都会打探出来作为业界标准来参考，甚至是学习模彷的。
张召中点点头，毕竟是私企，不管是他们的规模和模式再另类，一闪一闪传媒和公家单位，还是有区别的。
东方影都的欧式风格摄影棚内。
郑旭一到地方，就丢下两位老张，独自去化妆了，今天下午有他客串的戏份。
以前他就喜欢在自己的戏里客串，但是，以上两部电影他都没有出场，心里早就痒痒了。
这次好不容易又有合适他的角色了，郑旭也是按耐不住，又重新出山了！
...................
在上世纪初，由前清建立的中华帝国第四代驻美大使馆，是位于华盛顿19街2001号的独栋别墅。
这座别墅是新英格兰风格，红砖清水墙面，地上三层加地下室。
但是外面没有院子，有些小家子气，很调低。
于1902年正式启用。
这个大使馆见证了炎国的历史，也见证了她从封建走向共和。
这是大部人所知道的，关于近代的驻美大使馆的资料之一。
但是...
其实在一段很短的时间之内，由蓝党建立的另一个国民大使馆，也在使用中。
这座使馆的资料就非常少了，也很偏门，一般人都没注意过。
这个位于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古迹建筑，于1937年启用，作为民国九任驻美国“大使官邸”。
其名为------双橡园。
这座建筑的外观，当然不会出现在东方影都之内，这实在是太偏门了，就算花费力气去做，都不一定能有几个人认识这是什么地方。
郑旭也不计较这些，找了一栋复古的老式欧式别墅，就当这是双橡园吧。
老张坐在监视器前看着室内的镜头。
第一次见郑旭演戏的张召中，也是极为好奇，现在出现在监视器里的郑旭，和他往日里给人的印象差别极大。
一脸的狂傲和阴狠。
................
“局座，大使先生去纽约还没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王欧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蓝党军装，带着歪歪的船形帽，头发烫成大波浪，看起来极为时尚。
手中拿着老式的文件夹板，一脸凝重的看着郑旭。
此时的郑旭也是一身墨绿色的军装，大檐帽放在办公桌上。
手里的古巴雪茄迟迟没动，看着桌上的情报一脸呆滞。
摄像机扫了个全景，郑旭肩上挂着蓝党老式的肩章，这种小细节做的很到位。
初期的蓝党军衔上的小标志，不是五角星形状的，而是三角形的！
简章上底色有两条粗杠，上面排列着三颗三角形的小金豆豆。
作为驻美大使馆的武官，郑旭此时的表面上的身份是一个普通的民国驻派武官。
但暗地里，他还是军统的一名老特务，久经考验！
“他妈的，小鬼子是疯了嘛？啊？这计划怎么会被咱们截获？”
面前放着的情报，正是从国内的部门传来的最新“机密级”情报，岛国计划要偷袭珍珠港了！
而现在的时间呢？
现在是1940年11月份！
这样的情报已经摆在了远在美国的，郑旭的办公桌上。
以郑旭对军统的了解，他们是真没这个本事能搞到这样级别的情报的，他一时有点分不清这份情报的真假。
“别管大使了！”
颇有些恼火的郑旭，挥了挥手，瞪着王欧道：“这个老东西，就知道演讲！演讲！一年到头，没在大使馆待过几天，演讲要是有用，那要枪还有什么用？”
现在的驻美大使馆的大使先生，还是个名人，就算是后世，差不多也是人尽皆知。
作为一个学者他的曾用名是----嗣穈。
嗣穈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说起他后来改的名字，大部分人就耳熟了。
--------胡适！
这位从38年上任，至今才当了两年驻美大使，被校长委以重任，是特命全权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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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命全权大使是什么意思？
只要是美国这边的事，随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货说他是书呆子吧，他也能干点事，但也逃脱不了书生那种老境况。
但郑旭是武官啊。
这就是现实版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大使先生和武官处不来，一年到头喜欢在外奔波演讲，郑旭看胡适极为不顺眼。
王欧低了低头，没敢接话。
看了看桌上的杯子，咖啡已经凉了，一弯腰，拿起杯子，王欧准备给郑旭重新冲咖啡。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郑旭拿起情报在眼前甩了甩，有些拿不定主意。
现在在美国大使馆里，大使先生不在，就他权利最大了。
但面对这样的情报，他不能掉以轻心，要是谎报或者误报了，可就不单单是丢他自己的脸了！
这是丢国家的脸啊！
等他回去，校长会枪毙了他的！
但...放着不处理吧，也不行。
这就比较难办了。
重新叼上雪茄，郑旭抽了一口，有点嫌弃这玩意不爽利。
平时工作不忙的时候，抽一下这玩意还行，装装样子嘛，雪茄又不过肺，纯纯的吐烟玩，现在遇上烦心事了，只靠雪茄就不顶事了。
重新点起一根烟，郑旭歪着头，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点在办公桌上。
室内静悄悄的，除了王欧磨咖啡的声音、还有时钟秒针转动的声音。
“对了！那群**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脑子里灵光一闪，郑旭突然想起那群泥腿子。
借着双方合作的关系，红党也派的有一小部分人来到美国，他们虽然说话还不太算数，但人家各种程序一样不差，来这边就是为了更好的接触到第一手消息！
既然现在自己都能得到情报，没道理红党的人得不到情报，郑旭很想看看他们红党的人得到岛国人准备偷袭珍珠港的情报后，该怎么做。
“局座...我们还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消息。”王欧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废物！一群废物！来人！”
郑旭拍着办公桌，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拿起桌上的电话。
食指伸到转盘上转动几下，拨通号码之后，等对面接听后开口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
“局座！”
“局座。”
“嗯...”
看着站的笔直的两位手下，郑旭一脸阴沉的点点头。
这是他手下行动小组的组长和副组长。
组长是近一两年都没怎么出现过的章玉，也就是饰演《黄海之上》男主角之一的那一位，成名台词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而行动小组的副组长，就是新晋爆红的白客了。
此时两人都是一身墨绿色的军装，一个少校军衔，一个上尉军衔。
王欧低着头，咖啡已经帮郑旭泡好了，看着局座现在面色不好，她把文件夹抱在胸前，低着头站在另一侧。
“最近...匪...咳，那帮人怎么样了？”
在手下面前，郑旭多少还是收敛了点，没使用蔑称，毕竟现在双方还在合作嘛。
“局座，这群穷鬼，出来也是丢人现眼，全靠一些华人富商资助他们，但那点钱，也不够他们干什么的，他们有人生病了，连病都看不起，在那个破公寓里干熬呢，您看，要不要咱们把他们的资金断了？”
章玉阴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知道郑旭提的那群人是谁。
至于怎么断资金？
谁资助他们，把资助人弄死不就行了？！
“胡闹！咱们现在不是在国内！要讲方法！”
郑旭也不生气，拍了下桌子，警告了一句。
“这样...你呢，带上点药，去那边给我们的穷亲戚送过去，顺便请他们的处长过来，我有要事和他谈。”
“这...”
“嗯？”
郑旭看着章玉脸上充满疑惑，眉头一竖，就想发火。
桌上的电话适时响起。
.................
“卡！”
老张喊停，鼓着掌冲郑旭伸了个大拇指。
这一帮人干别的不行，演反派都是本色出演。
不管是郑旭的邪性与狂傲，还是章玉的阴狠，白客还没台词呢，镜头也没扫到他多少。
就连王欧，也是妖媚中带点邪性，毕竟是跟着郑旭时间久了嘛，她身上受郑旭影响最重，不管是性格还是气质，都有点往郑旭身上靠拢的感觉。
就这几个人，就把军统特务那种阴狠，不顾大义的感觉演出来了。
“嘿...这小子，要是早生几十年，敢穿成这样上街，他都死八回了！”
张召中看着一身蓝党军装的郑旭，颇有些出戏，总感觉这货不是啥好东西，想给他脑袋上来一枪。
“哈哈哈哈。”
张导看着背着双手，皮鞋踏踏响，气势十足走过来的郑旭，也体会到了张召中的那种感觉。
“感觉怎么样？用再来一条不？”
郑旭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旁边有两位工作人员上来。
一位给他递水，一位是按摩理疗师，借着这会儿休息的功夫，给他松松肩。
“还行，感觉到位了，你们公司的人果然都挺适合演反派的戏。”
张导实话实说。
“哼。”
郑旭冷哼一声，保持情绪，不想搭理老张，看了一遍回放，感觉可以，不用再拍一条了。
“休息几分钟，那啥，张嘉一老师呢？”
剧组里现在有名的就有三位姓张的了，郑旭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这儿呢，这儿呢。”
张嘉一抱着个透明保温杯从后面走了过来，郑旭看着他杯子里那一大把枸杞，有点牙疼。
“张老师啊，泡枸杞要适量啊，这玩意可不是这么泡的，一般五六个就够了，你这一大把下去，最少十来个，你这要是喝几天，不得天天上火啊？”
“咳咳...老了，虚了嘛，多补补。”张嘉一也不反驳郑旭，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嘛。
“行吧，说起来咱俩这是第几次合作了？第三次了吧？”
郑旭往旁边挪了挪，伸手一拉，给张嘉一递了个小板凳。
张嘉一看了看郑旭。
从郑旭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就认识郑旭了，那时候的郑旭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当时是郑旭托人联系上他，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郑旭的那句话。
“我看你能演个反派，来我这儿演个角色吧，一集多少钱，你说个数！”
当时对于郑旭还不熟悉，张嘉一还以为遇见了什么土豪剧组呢，他有点露怯了，就报了个正常价，算是结个善缘了。
等到地方一瞅，卧槽，原来是个新人导演啊！
但是，后来随着他饰演的《蜗居》一炮而红，郑旭没等他开口，就把他的片酬给提了一节。
就这么着，两人也是因为一部《墓道》相识了，后来，这几年断断续续的一直有联系，张嘉一还是那个走路姿势很特别的“老秘书”，但郑旭已经不是当初拍电视剧的小导演了！
“三次了，上次还是在你那部短剧里，哎，郑导儿啊，我刚刚在旁边看你的戏，你这个尺度是怎么过审的？”
令张嘉一咂舌的不是刚才的剧情，而是郑旭演绎的戏份和台词。
这种尺度，要是换成电视剧吧，张嘉一也能接受，但这是电影啊！还是主旋律电影，这样的内容是怎么过审的？
“啧...政策早就放宽了，你又不是编剧，你接触这方面估计不多，几年前的《亮剑》里，都敢拍蓝党的剧情，我这不算什么！”
“再说了...”
郑旭低头凑到张嘉一旁边小声说道：“还原历史嘛，什么是历史？真实发生过的是历史，对我有利的，也是历史！都是为了衬托嘛。”
“！
！”
还原历史还能这样解释嘛？
张嘉一不想说话了，他觉得后背有点凉，还是拿钱办事吧，郑导现在越玩越大了，他不敢多问了。
郑旭看着沉默不语的张嘉一，有些东西不能都告诉他，张嘉一又不完全算是自己人。
以前郑旭一直喜欢演反派，除了反派更能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之外，他这也是在自黑。
而这部戏里，有蓝党军官的戏份，郑旭肯定算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除了最早以前的《无心道长》里，郑旭的形象还算不正不邪外，其他时间，他客串的戏份，好像都不是啥好东西。
这次的新电影里，岛国人，他不想演，南朝鲜人，他也不想演，至于美国人，他就更不想演了。
但让他演红党，大部分观众都得出戏，郑旭也没那个气质。
只能回归老本行，演蓝党的军官！
现在看来，效果果然不错。
...............
“张处长，咱俩走着？”
“走着，郑局座？！”
看了看时间，休息的差不多了，郑旭拍了张嘉一一下，准备继续拍摄。
张导就位，易小星委委屈屈的待在他旁边给他指导着一些独属于一闪一闪传媒剧组里的注意事项。
郑旭重新坐好，有化妆师过来掰着郑旭的脑袋，仔细看他需不需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