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我的太子爷哟!您可仔细着手,不要伤了身子啊!”元宝哆嗦着想要劝阻怒气冲天的李治,可他将宫殿里的什么花瓷瓶,钟鼎还有茶盏一个个都全部砸了,元宝一面想上前劝阻一面又不得不跳着躲闪不断飞来的空中不明物体。
旁边的奴才哪里见过太子这样的阵仗,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出声,砰砰砰的声音没完没了。大家都心中疑惑,这太子怎么去了趟御书房就成了这样,到底皇上跟他说了什么才致使太子这样生气?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李治大声的怒吼,一手指着宫外,“都出去!”
一手随手抄起一边的茶盏重重的往门口丢去,可是刚到门口的婉君一个躲闪不及,摔在地上的茶盏溅起的碎瓷片划伤了婉君的手。
婉君微微皱了眉,抬起左手一望,不得了,一块碎瓷片扎在手里鲜血直流。
婉君没有在意,将手背在身侧,走进了东宫殿。微微屈身,“太子金安,”
李治的神色有些局促和不安,但是语气仍旧有些不好,有些冰冷的问,“你怎么来了?”
“司膳房新制了些糕点,奴婢是来请示太子是否想尝尝!听说司膳房的糕点配上一盏决明子茶最是清心明目,去火凝神了。”婉君悠悠说道,元宝心中暗暗称赞,这婉君姑娘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可是怒火中烧的李治哪有来得及细细分析婉君话中的意思,没好气的说:“不要,不要!你们全部给我出去!”李治哼哼的转身往内屋走去。
元宝有些为难,转眼望向婉君,“哎呀,婉君姑娘你的手没事吧!”元宝见到婉君的手好像扎进了碎瓷片,忙过去细瞧了她的手,很是紧张的说,“不行,赶紧去趟典医监吧!”
婉君点点头,“不如元宝公公陪我一同去吧!”元宝望着婉君别有深意的眼神,点点头,“也好,我陪姑娘走一趟!”元宝对一旁的宫人道,“你们快些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今天的事儿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仔细你们的脑袋!”
出了东宫殿,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婉君才开口,“元宝公公,太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才生这样大的气?”
元宝眼珠望着地上,有些垂头丧气的说:“还能为什么事儿,皇上今日将太子叫到御书房,对他说赐婚的事儿!”
“这是好事儿啊,为什么太子那么生气?”婉君大惑不解,太子不是说他喜欢萧将军的侄孙女儿萧珍儿吗?
“皇上让太子娶兵部尚书柳爽的侄女儿王霓裳为太子妃,”元宝摇摇头,“太子性格那样好强,再说太子喜欢的人是萧远山将军的侄孙女儿萧珍儿。”
“皇上没有将萧姑娘赐婚给太子?”婉君有些意外,皇上是太子的生父,可是怎么会完全不顾太子的心意,而让他伤心难过呢?
“倒也不是,只是太子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只当个侧妃,本来太子就对皇后说过喜欢萧氏,只是皇后仙逝的早,恐怕还未来得及像皇上禀明太子的心意。今日太子与皇上辩驳,说不愿娶王氏,不想皇上说若是他不愿意娶王氏就两个都不要娶,他还准备将萧氏赐婚给别的富家子弟。”
婉君心中有些同情太子,皇上此举就是逼他娶王氏,若是不从只怕他的心上人也不得周全了。
“所以太子才如此生气,是为了像皇上抗议!”婉君明白了,为什么太子那样怒火中烧。
“此事不能惊动皇上,也不能让各宫的妃嫔知道,”元宝道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然后叮嘱婉君道:“婉君姑娘还是装作不知道,太子的脾气我也知道,雷声大雨点小,过几天想必就无事了!”
婉君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公公回去吧!”
“可是,你的手!”元宝依旧有些担心,望着婉君还在流血的手,“还是我陪你去典医监吧!”
“太子正在气头上,您还是进去陪着吧!免得太子一时气愤,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婉君规劝道,“我自己去典医监就好了!”
元宝点点头,随了婉君的意思,自己转身回到了东宫殿。婉君看看手中扎着的碎瓷片,这样明显的伤痕,若是去典医监怕是不太合适,于是婉君回到自己的住处,找了点伤药然后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元宝看着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太子,有些不知从何劝说起,只得故意装作很严重的说道:“太子爷您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该那样对婉君姑娘,婉君本是好意,来东宫殿能为了一道茶点吗?人家那是关心你,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吧!”
元宝说着,李治瞥眼瞪了他一眼,元宝立刻噤声。李治的心里却泛起了涟漪,刚刚在气头上,也没有来得及仔细想。刚刚躺在床上静了一会儿,倒是有些后悔赶走她,毕竟他们也有几日没有见了。
“还有,”元宝看到太子有些后悔了的神情,添油加醋道:“婉君姑娘的手伤的可不轻啊!”
“什么?”李治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手怎么了?”
“您做的好事,还问奴才吗?”元宝有些同情婉君的说,“人家好意来看你,被你赶走不说,还要被你丢出的茶盏砸伤了手。”
李治怔了怔眉毛,刚刚丢茶盏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不知她伤的怎么样了!
李治对元宝道:“去拿一瓶白玉止血散给她送去!”元宝一笑,这太子冷静下来就好办了,应声想去取药却又被李治阻止:“顺便帮我带句话给她!”
青青一边帮婉君包扎伤口,一面责怪道:“你怎么那样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不说还将手弄成这样!”
“本就是粗苯的人,这样已经是万幸了!”婉君打趣的说道,青青故意用了些力,婉君痛的皱了眉,“知道痛就好,也只有你伤了手还这样乐观!要知道你这手伤了不打紧,倒是凭白让别人为你担心,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是是是,姐姐都是我的错!”婉君笑着道,“等我手好了,必然多制些好吃的向姐姐表示感谢。”
咚咚咚,忽然响起敲门声,门外一个细声细语的宫女道:“唐恭使,元宝公公找您!”
婉君意外,元宝公公怎么刚回东宫殿就又来司膳房了。
“公公?”婉君接过元宝拿来的药瓶,“这是白玉活血散,对伤口恢复很有帮助。”元宝淡淡的说,“太子说司膳房新制的糕点他想尝尝,”婉君听元宝这样说,淡淡一笑,“这是他让你带给我的?”
元宝点点头,“晚上,他在凌虚阁等你。”
说完,元宝便离开了司膳殿,青青从屋内走出来望着婉君手中拿着的白瓷瓶,“这是什么?”
“元宝公公听说我的手受伤了,给我送些药。”婉君平静的说。
“你竟然和元宝公公有交情?”青青有些不可思议,“他可是太子身边的首领太监。”
婉君淡淡的说,“从前在东宫殿当差,有些交情吧!”
......
细珠悄悄对萧贵妃说了太子在东宫殿发怒的事儿,萧贵妃淡然一笑,“这太子爷是因为什么事儿,才生这样大的怒火?”
细珠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太子从御书房出来后,回到东宫殿就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哦?”萧贵妃的笑意更浓,“皇上最近有些咳嗽,明日炖一盅冰糖枇杷露,我们去御书房给皇上请安。”
细珠点头称是,贵妃娘娘向来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从前太子有皇后撑腰无法无天惯了,只是如今免不得被有心人虎视眈眈的巴望着犯点错儿。
“新一届的采女资质如何?”贵妃问道,对于她来说,后宫的事儿才是头等的大事,这些人才是关系她未来荣辱的祸患。
“奴婢觉得此届秀女不比往届,不过这届秀女中倒是有一个资质颇高的女子,长得也十分出挑。”
“哦?她的身份查清了吗?”
“她是并州都督武士平侄女,名唤武昭!”细珠说道这个武昭有些上火,“不过娘娘也不必担心,此人的性格有些好强,在训育所总爱惹麻烦,奴婢想这样的人在后宫之中成不了大气候。”
贵妃一笑,“长得好看又如何?若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样的人也不过昙花一现罢了!你仔细盯紧点儿,再看看。”
“是!翠夏奉淑妃之命教导新一届的采女倒是没有什么错漏,不知娘娘打算如何?”细珠察言观色道,贵妃娘娘虽然对她说暂且不要有所动作,但是再过一阵子采女训育就要结束了。
“这种事情,你看着办吧!”萧贵妃微微闭了眼,“若是没什么错漏,就让她悄无声息的离开!”
“奴婢明白了!”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世上的方法多的很,细珠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怀好意的一笑。
漏夜十分,李治背着手立于凌虚阁之上,一手摇着自己最爱的那柄折扇。已进入夏了,知了蝉鸣的声音有些烦躁,夏夜的风也有些躁动,令人的心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