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和。
意料之外的结果,但根据死伤来看,却又在情理之中。
君慕炎亲自说服,将众人原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态度,逆转为“只有这一个最好的选择”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一致,任何人都可能握手言和。
之前一切的争锋较量都由此停止,接下来,便是选定时间和名义开启矿脉。
仿佛顺理成章,仿佛尘埃落地,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可隐隐的,桑落却感觉到,真正的危机,要来临了。
不破不立,她打算和君慕炎单独谈一次,可秦家却先一步,和她谈了一次。
“也就是说,让我将那什么隐蛊的,植入君慕炎的身体?”
“自然是量力而行,如果没有时机,就不要打草惊蛇。”秦遇然淡笑道。
可桑落听此,却觉得好笑,秦家人也未免太小看了君慕炎,也太高估了自己,别说她不是真正的秦宁,无法真正靠近君慕炎,就算是秦宁,想要对一个入灵期大圆满下手,也无异于虎口拔牙。
他们哪来的自信?
“我知道你有顾虑,可那隐蛊却有奇妙之处”秦遇然淡淡道“‘中者无知,死者无感’,绝非虚传,只要小心行事,还是有一定机会的,当然,若是真的不可行,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他自然不是为了池桑落考虑,而是害怕让君慕炎发觉,从而迁怒,得不偿失。
可池桑落闻言。想也不想就道:“好。”
答应得很自然,太自然了。
可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早就习惯了,听闻也见怪不怪,点了点头。将隐蛊给她,便让她离去。
结果令他们咂舌的却是,桑落第二天就回说,已经成功了,成功将隐蛊种入君慕炎〖体〗内!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一点?
虽然对这人的行为应该习以为常了,可三人还是忍不住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之所以放心将隐蛊交给池桑落,是因为只有他们明白隐蛊的控制方法,而且能够检验对方是否真的作为,可这么顺利,从来没想过!
桑落一离开。秦遇然三人便施法检验,结果令他们的欣喜的是,隐蛊的确被植入了人体,但令他们惊愕的却是,隐蛊被莫名的物质包裹着,无法扩散,也就是说,君慕炎很可能知道了他们的动作。
三人骇然。其中以秦遇衡为最。
桑落倒是笑了笑,这隐蛊,自然是被她封存在了灵囊之中。但他们却无法知晓,接下来的事,有的他们忙了,她也能暂时不必应付这三个人。
如往常一般,沿着地道走去,一路的老鼠全被她“清理”了一番。很安静,而地牢中的人。也很安静。
听到脚步声,方凡君抬起头来。看着池桑落时却是难得一笑“你来了。”
“嗯,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桑落放下食盒,淡淡笑道。
“发生什么事了?”方凡君下意识有些担心,这些日子以来,她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人,才慢慢发现对方的好,有什么说什么,问什么答什么,不虚假不险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和她说话,很舒心,也很放松。
那一次请求之后,对方也并没有刻意伪装秦宁,面对她,照样是原本的样子,温和平静,但可能是她的心境变了,却觉得她越来越像秦宁,可笑的是,这些时日,反而是她这一辈子难得放松而平静的日子。
方凡君自嘲笑了笑,话说出口,才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也会为别人担心,可能是太像宁儿了吧,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淡淡想道。
“没什么,只是猜测而已”桑落打开盒盖,烹香扑鼻,一样一样打开,有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金丝酥雀、佛手卷、炒墨鱼丝、八宝野鸭,还有龙须面“带了一些不错的吃食,京都有名锦官楼做的,您说爱吃,都带了来。”
饭菜的热气和香味,和冰冷潮湿的地面天差地别,却又莫名融合,仿佛正因为此,那一抹温暖,才显得格外明媚……热气朦朦胧胧,牵引着心脾的饭香,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绿衣身影也是一样,欣喜而期盼地看着她,欢乐而愉悦地和她说话,捧上她的心意,小心翼翼地等候着她的回应,同样是锦官楼的饭菜,同样是真诚的心意,可当年那个人,却已经不再了……
泪水,不自禁地掉落,方凡君嘲讽地笑了笑,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她,终究是错过了。
看着眼前的池桑落,忽然有种莫名的冲突流溢而出,不受控制,恍惚之间竟然脱口而出道:“能不能……唤我一声,娘?”
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人,总是到了失去时才懂得珍惜,才明白自己,错了很久很久?
抬头看了方凡君一眼,桑落慢慢将饭菜收回食盒中,利用驱藤术传送了过去,在方凡君的眼神下,平静道:“很抱歉,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不能。”
静静看着方凡君,她莞尔一笑“或许之前您不曾发现,当着跟踪者的面,我的确唤过您母亲,但却是以秦宁为自称。”
方凡君看着她。
“我有母亲,且无论何时何地,只有一个母亲,也只有她,才能被我唤作母亲,其他人都不是,也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就算是做戏、伪装,也不行。”
母亲这样的称呼,温暖而高贵,她只愿留给一个人。
出乎意料的〖答〗案,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原本被拒应该会有些失望,可方凡君听此,却反而笑了。
很温暖很温暖的笑,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抹淡绿,优雅而清澈。
没有虚伪,没有狡诈,这就是她,从来是她,只要认清了她,就会发现,她很美很美。
“你母亲很幸运。”
“您也一样。”
方凡君笑了笑,是啊,她也一样,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儿,虽然只是曾经,但,也幸运过。
“谢谢你,我会好好吃,也祝愿……你能一帆风顺。”
“好。”
挑着碗里一根根的面食,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心中挣扎,最终,仍是忍不住喊道:“等一等!”
她笑了笑。
还需挣扎什么呢?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秦家,我不愿留给那三个人,我守护的秘密,全部告诉你。”(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