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会死。”
“应该已经死了。”
说这话时,君兮颜目光平静,没有太多的黯然、不舍。
虽然微有动容,可凭她的容貌,墨书遥这样的人不会少,她也从来不缺,这些人终究和家人不同,不是不可替代的,她不必太过在乎。
“而且当时的情形,我们只能自保。”
她真正失望的是,还是没能取到镇魂huā,那么娘的身体……
“姐姐身子不适,回去好好休息吧,缺什么药材,只管找我。”
“谢谢”桑落吃力地平息了几口气,慢慢道“可我不值得。”
说的是千荆山中的事,别人舍身相护,她不愿承受。
因为难还。
君兮颜冷冷一笑“虽然姐姐也很重要,但那般救你,只是为了哥哥”她看了眼远处飞鹰外形的忘仙居,淡淡道“以前我不懂,可你离开之后,看着愈渐沉默的哥哥,看到那鹰眼的眷恋,我才真正明白了……”
“你对哥哥很重要,所以你必须活着!”
哪怕是舍身相救,也值得。
躺在温热的池水中,桑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起身换了新裳。
经过一夜,〖体〗内的疼痛才慢慢消退,残留着的隐约痛感,也不再算什么,推开房门,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她却第一次,很迷茫。
她知道,身体出现了异状,且一发不可收拾,这个问题若不解决。任由身体再这样失控,不等别人来对付她,她自己很可能就会丧命……但问题的症结,她却无从得知,到底能怎样解决?
为何会变成这样?
看着门边不知何时多了的四个门卫。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才踏出一步,便有人阻拦,抱歉道:“少爷吩咐过,您需要好好休养,这段时间。最好是哪也不要去了。”
禁足了。
桑落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
“千荆峰!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去那样的地方!”君慕炎第一次忍不住怒气,狠狠地瞪着君兮颜“墨书遥丧命也就罢了。可你竟然为救别人,不顾自己的生死!你君兮颜何曾变得这么舍己为人了!”
君兮颜狠狠地拽着手心“那可是姐姐!”
“她难道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那是秦宁,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君兮颜冷冷看着君慕炎“我救她,只是因为她不能死!”
“我最重要的人?秦宁?”君慕炎冷笑了笑,明白了君兮颜的意思,叹了口气。“你想多了。”
“况且,她也不是秦宁。”
什么叫……不是秦宁?
君兮颜蹙眉看着他,神色深冷。“什么意思?”
“你只需明白不能再做冲动之事便可,那个人的事我自有安排,不必多问了。”
君兮颜紧紧咬着唇,听闻这话,却是一腔怒火,冷冷地看着君慕炎。
“不必多问?哥哥的想法我的确不明白!可我还是想要问一句……那山狼是谁?哥哥打算把它怎么样?难道真让它去献祭!”
君慕炎心中一冷。
“哥哥可知她是谁?”君兮颜一句一句逼问。“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君慕炎看了她一眼。“一只献祭的灵兽而已,还能是谁?”
“哥。她分明就是……”
“看来我也给你太多〖自〗由了”君慕炎慢慢站起身“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到处惹事。”
“什么意思?”
“现在是关键的时候,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对不起,只能将你暂时关一关了。”
“哥!你疯了!那可是娘!是娘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就算害天下人,可她是娘啊……”
眼见着君慕炎出手,竟真的将自己牢牢捆缚住,君兮颜目眦欲裂!
“如果你真的害了娘,从今以后,就不再是我哥!”
“小姐有些魔障了,把她带下去。”
“不,哥,求求你,我不要她死,哥,求……”
一片天旋地转,君兮颜眼前一黑,无意识地倒在一男子肩头,怜惜地看了君兮颜一眼,那男子淡淡朝君慕炎颔首,慢慢退了下去。
君慕炎疲惫地站起身,朝露台走去,望着这一片永远不变的风景,他早已看腻,烦躁地转开眼,可浅浅的,心中又喜悦地想着,快了,就快了……
的确很快。
离开启矿脉的日子,只剩下一天。
这其中,桑落身体的变故又发作了两次,并且越演越烈,她让仆人去拿了一些书籍,可怎么都找不出根源,所有的可能她都思索了一遍,但正是因为可能太多,目标太多,让她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药物、功法、秘术,都可能是引起她身体变化的原因,但太多太杂,却无从下手,而原本,这些东西都是她反复确认、思量过后才使用的,不应该出现问题,这就更让她迷茫。
她也想过,会否是君慕炎动的手脚?可一来她一贯警惕,所有君家的东西都是反复确认过,轻易不会动用,二来君慕炎若是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她这么严密的防守下还能对她下药,那就太逆天了,于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符。毕竟对方也不过是荟星阁的少主,能力也是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的,真有逆天的药物,能在她无知无觉下对她下手,岂非操控所有人都是轻松自如?
这不合常理。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却一无所知。
若是在水幽门就好了,凭水幽门书殿中的丰富藏书,她一定能找出根由来,可是现在,内外堪忧,她紧紧握住拳头,只怕时间不够了。
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只要〖体〗内的变化再拖延一些时候,她有办法,从两难的境地中挣脱出来,可是……感觉到〖体〗内又一重的剧痛汹涌而上,手狠狠地握着床沿,桑落却苦笑了笑,脸色一皱,吃力地慢慢蹲身,如往常一般,抱膝窝在冰冷的墙角之中,忍受着经脉的拉扯、崩裂……
汹涌的绞痛,水漫金山。
需知,有时候,天不从人愿。
比过往每一次都更加难受,仿佛要疼死过去,整整一夜,桑落不知自己是如何挨过的,只感觉到黑暗被一缕光芒照亮,听到了外面的喧嚣声,才知道要出发了,而此刻,守卫也轻声唤道:“少夫人,您该出门了。”
她耽搁太久了。
身体还残存一些隐痛,但也还好,她爬起身,净尘决驱散身上的汗渍,换了一身红色衣裳,对着梳妆镜,胭脂覆面,口脂覆唇,遮掩了几分的苍白,舒缓了几分的孱弱。
气色,还好。
轻舒了一口气,对着镜面,桑落微微一笑。
仿佛镜内开huā,阳光投射下,一抹红裳娇艳绽放,女子笑靥如huā。
再不犹疑,起身,朝外走去。(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