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每日都会来自己门口堵自己,时常便是冷言冷语的质问,向自己讨要他家公子。
可是,自己上哪去给他找,或还他一个公子?
连他这有势力有人的人都无从下手寻,他又要如何去寻?
每日这样,不是给彼此找难受?
古瑟一日日看着听雨等在门口,不顾风雨风雪的一人独自站他茶馆门口街上,跟个给他守丧般似的,如个木头人等着不可能给、一样无果的答案。
看着他一日日的消瘦变得憔悴,他甚至都无力替自己辩解什么了。
好在若尘会替自己挡他,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他,明明……答应他要帮忙照顾的,却……
若尘明明答应会替他寻的,可,他每天一睁眼问,他都是与自己摇头,不曾有消息。
日日这般,日日这样一睁眼看到若尘便问,日日都是若尘沉默的与自己摇头,他都快变得已经麻木了。
其不止听雨消瘦憔悴了不少,古瑟亦是,若尘都看在眼里,亦是看着他同听雨般一日日的食宿不好,日渐消瘦,整日无精打采的发呆发愣,跟被抽走了一半灵魂般。
起初几日,听雨拦古瑟会同若尘动手,但都被古瑟制止,后来听雨似麻木了般,只黯然怨念的盯自己,让自己还他家公子,弄得他几日未曾敢出门。
站窗口望着木然站路上盯着他家茶馆的听雨,心里亦是愧意心疼,却又无法。
只能在心里默默跟时吟念,小王爷,实在抱歉,连累了他,他不在,却连他家护卫都无法关照好。
近半余月,都不曾好过,像是丢失了灵魂般的麻木痴然。
“听雨,抱歉,我们……未曾寻到你家公子的消息,但……”
“这话我听了无数遍了!”
古瑟稳了稳心理,大步来到听雨面前,抱歉的道,但话未说完便被听雨打断了。
他眸色无光黯淡,面色苍白憔悴,连说话都没有任何生气,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如死潭般的空洞。
古瑟意外的一僵,微顿后,低垂了眉目,叹了口气。
“抱歉!”
开口前,还是一句‘抱歉’。
“方才白月卿来过,他……看了你家王爷送我的血珠,说,血珠未消散,余温缭绕,说明其主人……尚安好。”
古瑟说着,手不由抚上了自胸口衣衫里的血珠,就那样隔着衣物抚着,温柔且珍惜模样。
这话说出后,古瑟自己意外一愣,后知后觉明白,白月卿这次来,不仅单只是给他送药,还有是特意告诉自己小王爷的消息的?!
失神了片刻,木讷的视线落了听雨面上,却盯的并非是他,其神思并未收回,还在白月卿当初那失望黯然伤痛的神色情景里。
由此,又不免觉得很愧意,于心不忍。
听雨呆呆的望着他,似乎有些不信。
古瑟迟疑了许,从衣襟里掏了那血珠出来,挂了外面示给听雨看。
“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这东西,是你家王爷的,但……”
但确实是他家王爷亲自送的。
“知道!”
古瑟的话未说完,听雨一口无神打断了。
他视线直直的落在那血珠上,望着它在没有阳光的空气下毅然散着珠宝之气的洁净盈亮。
他当然知道,知道这是他家公子的,还是他家公子第二次用心头血凝结的,他亲眼看着他凝结的,第一颗……被白月卿捏散了。
“……这是我家公子用自己心头血凝结的,世上独一无二,怎可能不认识!”
听雨徒自黯然的说着,眼眶不由自主的便红润了,亦突然便视线模糊。
古瑟呆呆的望着,看他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流了泪来,两行泪清晰的挂在他面上。
“我家公子待你如此珍惜,可你……”
听雨话语哽咽,最后再也说不出话,脸颊的泪如断线的珠子。
他绝望后无望,无望后又突然看到了希望般,算是喜极而泣。
他憎恨的望着古瑟,最后瞪他了眼。
“最好我家公子没事,不然,我家公子在哪,你必定是要陪他去的!”
恨恨的说完,一把用力抹掉眼泪,掉头便走了。
望着憎恨自己的听雨离开,古瑟算是松了口气。
一口气刚吐出,一直站边上盯着他们的少年走了上来。
个子比他矮,身着锦缎,长发玉冠高束,干净利落的阳光,却亦难掩风霜之感。
这……又是自己哪一位债主?
“啪!”
古瑟失神之际,那少年皱眉盯着他,抬手便是一巴掌,落在了古瑟面上,愣是将他打得呆了一呆。
然,他呆木未回神间,若尘突然上来便是一脚,将那少年踹翻在地。
突然来的矛盾,古瑟当真是很懵。
“李公子命不想要了?”
若尘挡站古瑟面前,皱眉冷厉的注视着地上的李郁,冷然道。
李郁坐地上,一手捂着自己腹部,不屑的瞪了眼若尘,却是一手指着若尘身后的古瑟。
“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凭什么?你这种害人的贱民,祸害这么多人,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他们,却不是你?”
骤然恶狠狠的道。
古瑟白皙的脸颊被李郁扇出了几个指印,鲜红的呈现在其白嫩的面上,看着尤为让人心疼。
他却不做回事,眉梢不悦的跳了下,避开站他面前的若尘,站了李郁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蝼蚁尚且苟活,我为什么要去死?”
倒是奇了怪了,怎么谁都来咒自己死,怎么谁都可以来这样同自己说?
许是觉得自己以礼待人好欺负了?!
若尘方才还担心他会因为轩辕时吟的消失心里尚崇反应,跟着会失意黯然,有此沉沦的想法,谁知这小公子倒是让自己意外了。
亦让他松了口气。
李郁呆了呆,翻身爬站起来,瞪着古瑟,冷嘲热讽。
“呵,害死前瑞辰王轩辕颜还不够,却还要来害我阿姐,还有不可一世的轩辕时吟,哼,这下好了,搭了自己命了……哈哈哈,报应么,这算是报应了吧,哈哈哈……”
李郁冷笑着,突然跟失控了般的狂笑,却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像你这种人,怎么还会活在这世上?老天爷为何就不收走你?”
他哭笑着,突然又瞪眼指着古瑟凄然反问。
若尘闻言皱紧了眉头,眸色冷厉了几分,跨前一步欲上前教训,却被古瑟一把私下拉住了手腕,同他轻摇了摇头。
若尘僵顿半路,诧异回头,便看他同自己摇头,犹豫了许,叹了口气,站了回来。
“你……是礼部侍郎之子?”
古瑟皱着眉头,轻问了句,没有丝毫生气。
在他听到唤阿姐,他便明白,他便是那小王爷之初那妃子李清云的弟弟。
果然,这事,真的没完没了了。
古瑟头疼的抬起手捏了捏鼻翼,放下后朝他走近了两步,于风中身影修长,如苍松般腰肢细窄笔直,高束的长发扬得肆意张扬。
当的是少年意气风发,朝气蓬勃,阳光而灿烂夺目。
阳光灿烂俊美少年却在他李郁前沉叹了口气,无力道。
“李公子,我不明白,我欠了你们什么,乃至你要这般诅咒我?”
“呵,你害死我阿姐,还不够我诅咒?”
李郁冷笑了声,依旧是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
“呵。”
这回,换古瑟冷笑了声。
他气极反笑,缓了缓被气的心绪,却是带笑的目光落在李郁面上,似笑非笑的道。
“李公子,我什么都没做,却被入狱逼刑至九死一生,拔了十指甲,站我角度,我是不也该找你们讨个公道?”
他缓缓的说着,抚了道自己被他打的脸颊,视线悠尔的落李郁面上。
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愣是让李郁无由吓得哆嗦了下。
李郁被问的一僵,木讷讷的盯着古瑟明显的有忌讳。
下意识的往后踉跄了步,古瑟却是跨进一步,微俯身悠然的盯着他,依旧似笑非笑模样,甚至眼睛里都晕着笑意,让李郁看起来觉甚是狡黠。
“李公子,我不管你们说的是否属真,……倘若我真的是摄政王心喜的外宠,夺了你阿姐的宠爱,让你阿姐走了不归路,那,也是你们自己不济!”
古瑟幽幽的在李郁耳侧悠闲的说完,直了身,后退一步,入了僵愣的李郁眼。
他依旧微笑自然,笑的雅礼温和。
“让一男子夺了其夫之宠,可见是你阿姐自己不行,怎能怨他人,世家后院妻妾争宠亦不过寻常,何况皇家?”
这话后,古瑟又眸色一冷,清冷甚是俨然道。
“脚下之路千万,你阿姐一心要走绝路,谁能拉住?”
李郁仿被戳中痛处或弱点般虚弱的往后踉跄了步,瞪着眼睛仰望着古瑟,好一阵未回神。
到底是年轻气盛,看不清世态真伪虚实,或炎凉。
然,看着这少年这般,亦是不忍。
古瑟眼底眸色略有尤怜,沉了叹了口气,平静道。
“李公子,今日,我便看你年轻不懂事不计较,若是下次再这般,便别怪我……睚眦必报!”
古瑟冷静的说完,瞟了眼身后的若尘让他关照下,然后独自离开了。
真是的,每天有纠缠不清头疼的事!
古瑟一面走着,一面捏了捏自己鼻翼,从怀里掏了若尘画的地图,去了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