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投石车的这一番精准打击,几乎把吴军给打懵了,也把丁封发起冲击的信心给打没了。
原本丁封笃定地认为,魏军的投石车就是瞎打一通,根本就没有什么命中率可言,碰上了算你倒楣,碰不上那就平安无事。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压根儿就不是丁封所想的那般,这些投石车命中率相当的高,尤是击沉吴军最大的楼船之一的那几枚石弹,几乎是枚枚命中,无一失手,其中一枚看似偏离方向的石弹最终擦着吃水线附近在左舷砸出一个大洞来,正是这个大泂,让江水疯狂地灌入了舱中,楼船如此庞然大物也难逃沉没的命运。
就连丁封和孙异所乘坐的帅船,也遭到了石弹的攻击,六层的楼船被砸穿了五层,直接来了一个中心开花,差一点就要砸了穿舱底,让了们葬身鱼腹了。
孙异吓得腿肚子都发软了,央求丁封赶紧地撤吧,再不撤的话,再挨上几枚石弹,他们可就是性命难保了。
更何况王濬早就识破了丁封的意图,在吴军战船冲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令魏军船队撤退了,不管吴军向前冲多远,魏军的船队与他们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给投石车阵留下足够的打击空间。
丁封一看形势不妙,如果坚持己见的话,很可能就会把吴国的战船全让魏军投石车给打光了,于是他赶紧下令撤退。
但此刻吴军想要轻易地撤出去,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魏军投石车的射程,早已触到了建业那边的江南岸,就算是吴军战船逃回到原先的驻地上,也难逃打击。
开始的时候,吴军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发现不管他们逃多远,魏军投石车的石弹就如同是如影随形,死死地追着他们,击沉了吴军一艘又一艘的战船。
后来丁封才会现,这么个逃不是办法,魏军投石车的攻击从来就没有减弱过,一轮又一轮地打击,必然会让吴军的损失越来越大,只有驶离这个航道,逃出这片江面,逃出投石车的射程范围,他们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魏军投石国阵地上,那些炮手彻底是打嗨了,刚刚上手的时候,还觉得这些巨型投石车比较难用,和平时的习惯不同,但打了几炮之后,才发现这些巨型投石车还是相当容易驾驭的。
首先这些投石车的底座没有车轮,完全是固定在地面上的,这就大大地提升了投石车的稳定性,投石车的上部,可以做一百二十度的旋转,更方便这些炮手灵活地捕捉目标。
尽管江面的战船是移动着的,但相对而言,它们的体积较大,行动缓慢,无疑会成为投石车攻击的目标,而且船只的行进是有轨迹可寻的,只要打好提前量,击中船只的概率是非常的大。
曹亮为了保证攻击的效果,在投石车阵地上,储存了大约数万枚的石弹,那怕就是命中率低至一成,也足以将整个的吴国水军舰队全部覆灭。
当然,前提条件就是吴军舰队必须都进入到投石车的射程之中。
所以,整个渡江行动都是曹亮事先设计好的,首先让王濬的水军满载而出,引诱吴军舰队来拦截,等到吴军上钩之后,投石车图穷匕现,獠牙尽显,不给吴军任何喘息的时间,一轮铺天盖地的流星雨便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这个时候,不管吴军是进还是退,都处于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丁封试图杀入魏军船队之中,但王濬按计划地实时后撤,让他们的完全暴露在了投石车的打击之中。
丁封不退反进的思路是对的,但这一切早在曹亮意料之中,所以丁封的这个做法只会让吴军蒙受更大的损失,受到打击之后再撤退,只要还处于投石车射程的覆盖范围,就会有吴军的战船不停地沉没。
正常的情况,只要是交战,双方肯定是互有伤亡的,那怕一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不可能做到无一伤亡就能全歼对手,失败的一方困兽犹斗,也能撕下一块肉来。
但现在吴军面对魏军的投石车,却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魏军的这种超远程打击力量,完全是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而且毁灭力是相当的大,吴军现在除了抱头鼠窜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手段。
丁奉此刻是焦灼万分,本来对他长江防线的信心是十足的,但魏军的巨型投石车一登场亮相,丁奉的防守信念瞬间就坍塌了。
千百次地幻想着那围栏的后面究竟是什么,但他做梦也不曾想到居然会是投石车,这玩意儿不是攻城用的吗,怎么会被曹亮运用在了渡江作战上面?
这种匪夷所思的结果让丁奉是目瞪口呆,可当魏军投石车连续不断地用石弹覆盖江面,吴军舰队被打得溃不成军的时候,他心中便涌起了一悲凉——吴国完了!
守住长江防线的唯一倚仗就是水军舰队,虽然说还有岸防工事,但丁奉比谁都清楚,岸防工事不过是一个摆设,别说吴国根本没有花费大价钱大气力去兴建岸防工事,就算他们竭尽全力,也不可能抵得过魏军的强大攻击力。
所以在水军舰队崩溃的时候,丁奉就已经知道结局了,他回过身,对厉武将军陈代道:“陈将军,你速速回宫,禀报陛下,水军失利,江防失守在即,请陛下速速迁都出京,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陈代也早就懵了,吴军赖以为国之支柱的水军此刻竟然变得不堪一击,那丁奉的话就不是危言耸听了。
“那都督何不一道回宫,护送陛下离京?”
丁奉目视着江面,沉声地道:“某在此拖住魏军,否则魏军的骑兵一旦过江,建业城内恐怕无一人可逃,你速速前去,将利害陈情,迟则晚矣。”
陈代也知情势危急,当即领命,骑马直奔建业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