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没想到……
兰漠城居然这么快就失守了。
看着手里的密信。
秦熠知这心里又震惊,又不是个滋味。
他镇守边关十多年,在兰漠城也镇守了六七年,当初训练出了几十万对抗蛮夷的精锐之师,如今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究竟是镇守兰漠城的伏金锁指挥失误?
还是说……
兰漠城的失守,就同他前世一般,是因为朝廷的粮草没有及时送达?所以才会导致军心不稳?士气不振?
秦熠知手握密信走进议事厅。
众人一见他进来,齐齐紧张的看了过去。
秦熠知神色凝重的看向众人,沉声道:“兰漠城二十天日前失守了。”
听闻此言。
众人大惊。
尤其是关宗耀,满脸的不敢置信,颤声急忙道:“不应该啊,兰漠城的士兵可都是战神大人当年训练出来的精锐,不论是守城,还是出城去和蛮夷对战,战斗力都不弱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失守了?”
“对呀,兰漠城的守军有三十多万,即便是关外的蛮夷们结盟前来攻城,蛮夷人数最多也就三十万顶天了,而且蛮夷擅长在马背上作战,并不擅长攻城,攻城的设备也落后,兰漠城的城池修建得极为坚固,且护城墙的高度也很高,想要攻破兰漠城,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张满仓皱眉满眼纳闷说道。
其余副将们纷纷议论,皆是觉得兰漠城失守太不应该了。
镇国公想起了小川说过孙子的前世,前世,孙子在兰漠城就是因为粮草不足,而困死在兰漠城的。
云祁一双狐狸眼微眯着,指尖在椅子扶手上缓缓敲击,敲击声停止之时,云祁看向众人开口道:“兰漠城失守,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要么是兰漠城的将领指挥失误;要么就是兰漠城的守军中出了奸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朝廷给兰漠城供应的粮草不足,士兵的军饷没发,导致兰漠城的守军军心不稳,士气不振,不外乎就是这三种可能。”
“军师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秦熠知看向云祁赞同的点点头,随后看向众人:“如今兰漠城的守军已经全部退到了丽城,皇帝已经调遣了三十万兵马赶赴丽城去支援,希望有了这三十万的援兵,能把大乾最后一道防线丽城给死死守住。”
镇国公深深一叹。
红着眼哽咽道:“怕只怕……怕皇帝即便是派去了三十万援军,可若皇帝没把粮草及时供应过去的话……那丽城即便是有一百万人守着,那也是守不住的。”
说道这个话题。
众人皆是心情沉重的陷入了沉默了。
片刻后。
关宗耀气红了双眼,憋屈的狠狠一拳砸在了长桌上,咬牙道:“蛮夷凶残,毫无人性,从不把我们中原的人当人看,一直视我们中原人为‘两脚羊’他们如今虽然也同样粮草极度缺乏,但是……但是他们却盛行吃人,肉,如今,兰漠城已经落入蛮夷之手,兰漠城中的百姓们……”
说到这儿。
关宗耀这个铁骨铮铮的八尺男儿,已然泣不成声了。
毕竟。
兰漠城可是关宗耀镇守了好几年的地方,对那个地方,对那个地方的人都是有感情的。
其余副将们一个个也是气得直咬牙。
他们都是地大物博的中原人士,而中原人却被没有开化的蛮夷当成两脚羊来吃。
这一份耻辱,这一份民,族的仇恨,让众人皆是恨不能立即把那些野蛮人彻底铲除了。
刘强哽咽道:“蛮夷以人为粮,吃着人,肉,喝着人血,养得膘肥体壮,而大乾的皇帝若是弄不到足够的粮食送到丽城,守军吃不饱,体力不支,自然不可能出城去迎战,即便是勉强出城去和蛮夷交战,只会必败无疑,别说是从蛮夷手中夺回兰漠城了,再多耗上些时间,丽城城墙之上的守军想必连弓箭都拿不起来了,谈何守城?”
这些副将们大多都是读过书的。
不仅在心里开始计算起来。
六十多万人的粮草,一个士兵一天最少吃一斤粮食,一天就要消耗六十多万斤的粮食,大乾去年至今年夏收,诸多地方颗粒无收,朝廷收不上来粮食,皇帝去哪儿给丽城的六十多万士兵弄那么多粮食?
而且……
若是不能把蛮夷尽快赶出兰漠城,越往后面拖,对大乾越是不利,若是六十多万守军在丽城守一个月,一个月就要消耗两千多万斤粮食。
在心里这么一算,副将们心都凉了。
秦熠知见众人情绪这么低落,开口道:“诸位。”
沉默中的众人一听战神这话,齐齐抬头回神看了过去。
秦熠知看向众人:“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关边关丽城的防守问题,皇帝会去解决的,目前我们在这里操心也没用,这个问题暂且搁置,我们现在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是制定好后日如何同朝廷派来的十万大军一战。”
“是,战神大人,我等明白了。”
“战神大人说的是,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目前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如何打赢朝廷派来的十万精锐。”
秦熠知点点头。
随后同副将们一起讨论,一起部署作战方案。
半个时辰后。
议事结束之时,秦熠知叫来秦涛,低语几声后,秦涛就走了出去,片刻后,怀里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众人一脸的不解和好奇。
秦熠知打开箱子。
当众人看到箱子里装着的是他们眼馋依旧的军刀时,一个个皆是目光铮亮。
“我知道你们早就很想拥有一把军刀了。”秦熠知说完就,便拿起一把军刀,双手送到身旁关宗耀的手里:“拿好了。”
“谢战神大人。”关宗耀一脸的激动,满眼的喜色,浑身微颤的急忙半跪在地双手接住了军刀。
其余副将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凑了过去,眸光炙热的看向箱子里的军刀。
秦熠知又拿起一把军刀,看向刘强:“拿着。”
“谢谢战神大人。”
接下来。
秦熠知把军刀依次赏给了副将们后,副将们拔出军刀,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用手指去试试刀刃的锋利程度,亦或者是心急难耐的走到一旁没人的地儿挥舞几下。
“都拿到了军刀,现在听我说几句。”
“是,战神大人。”众人齐齐把军刀放入刀鞘,急忙忙走了过来,列队站好。
秦熠知神色凝重,目光严肃:“后日一战,必须要打出我们秦家军的威风来,尤其是那些还没怎么见过血的新兵蛋子们,这一战,一定要让他们尽快适应战场。”
“是。”众人齐声高声回答。
“该说的都说了,忙你们的去吧。”
“是,战神大人。”
众人手握军刀,一脸喜色的离开了。
该带兵去伏击点埋伏的,就带兵去埋伏。
该去给手下的兵训训话的,就去训训话。
将领们都投入到了紧张的忙碌中。
……。
两日后的交战之日。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金灿灿的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不久,便已经开始散发着炙热的光。
杜大河率领十万大军,同秦熠知的十万大军,在相距三十丈的距离对峙。
两军对垒。
依照正常的打法,会是两军的主将出来单挑。
因为主将单挑,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快的去打击对方的士气。
杜大河知晓他不是战神的对手,所以,便不依照常规打法来。
高举手中的大刀,朝着身后的十万大军下令。
“听我令,杀——”
冲锋的号角声顿时响彻整个战场。
对方不按理出牌,秦熠知自然也随机应变,拔出军刀高吼:“杀——”
两方的号角声“呜呜~”的响起。
两军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尤其是秦熠知这一边的士兵们,这些日子唱军歌,那肺活量也给练出来了,一个个的嗓门儿可比杜大河那边的士兵大多了,从声势上就压了杜大河那方一头。
三十丈的距离。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片刻后。
两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兵器相撞的声音。
喊杀的声音。
有人被砍中后的痛吟声。
声声一片。
一刻钟过去了。
战场上双方倒下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打得也愈发的激烈了,尤其是秦熠知这一方的那些新兵们,刚开始和敌军交手之时,握住刀柄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有些人甚至都紧张得尿裤子了。
可看到敌军朝他们挥砍过来的大刀和长矛时。
这么几个月的对战训练,让他们身体迅速的做出了迎战的反应。
想起战神大人训练他们时说过的一句话——战场之上,不是敌人死,就是你自己死,越是怕死,就死得越快。
送敌人去死?
还是让自己去死?
但凡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做出选择来。
虽然新兵对战的技巧尚有欠缺,但这些新兵的体力都很不错,毕竟是在山上开过荒,种过地,还有很多人以前都是猎户,浑身有着一把子的力气,凭借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凭借憋着的那一口气,有一种乱刀砍死老兵的气势。
别说。
新兵一旦突破了心里的那一道防线,打起来战斗力也不弱。
交战已经两刻钟了。
就在朝廷的十万大军又期待,又紧张,又害怕的煎熬等待着,终于响起了三声惊雷,
“雷”声一响。
杜大河那一方的人短暂的愣了一瞬后,便络绎不绝的跪地丢弃兵器投降。
“老天爷开恩,我愿意顺应天意,归顺战神大人。”
“老天爷饶命啊,别降雷劈我,我愿归顺战神大人。”
杜大河带着人正在和秦熠知交战,听到平地三声惊雷响起时,顿时就吓得心肝一颤。
如此玄乎其玄的事儿,居然真的发生了。
真有天降惊雷……
他总算是知晓了第一批前来围剿秦熠知的八万兵马,为什么会归降秦熠知了。
听到身后士兵们的归降声,回头一看,心都凉了。
只见后方的士兵们,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秦熠知的军刀架在了杜大河的脖子上:“你还要逆天而行,助纣为虐的继续效忠那昏君?然后继续和我打吗?”
杜大河死死咬住牙,目赤欲裂的看向秦熠知:“打,即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家人都在皇帝的手里捏着,他若死在秦熠知的手里,皇帝知道了,或许能放过他的家人。
秦熠知哪能看不住杜大河的心中所想,勾唇嘲讽一笑,冷冷道:“你以为,你战死在了我的手里,皇帝就能放过你的家人?”
“……。”
“愚蠢,愚蠢至极,那皇帝上任后,所作所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皇帝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吗?你就是带着十万兵马全部战死了,皇帝也不会放过你的家人,更何况,你手下这么多人都归降了我,你死了,皇帝只会拿你的家人泄愤。”
“……”杜大河顿时脸色大变。
“你若识相的归降了,你便是我秦家军的一份子,我自然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然后把你家人救出来,归降?还是战死?你自己想清楚。”
杜大河浑身紧绷,犹豫不决。
秦熠知说的不错。
他带兵不利,即便是他战死在秦熠知的手上,皇帝也很有可能不会放过他家人的。
秦熠知手握军刀,看向杜大河和他身旁的几个副将:“你们在前来西川的路上,可有遇见从京城逃难过来的灾民?”
杜大河和身旁三个副将皆是满眼的不解。
“皇帝暗中派了一千人的禁卫军,让吴岳带军在通往西川的兴野县内,伪装成土匪截杀前来西川的灾民,这事儿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四人一听这话。
顿时脸色大变。
皇帝为了不让灾民投靠秦熠知,不让秦熠知壮大势力,不让灾民在京城周边聚集闹事儿,还真能做出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决定来。
杜大河死死攥住刀柄的手,顿时送开了,大刀掉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巨响,半跪在地,哽咽道:“我降。”
秦熠知这一方的将领们,一见杜大河也归降了,高声欢呼。
“秦家军必胜,秦家军必胜~”
“秦家军必胜,秦家军必胜~”
朝廷归降的士兵们,一个个丢下兵器,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做出投向状。
秦熠知让归降的士兵,全部走到后方空旷的地方去集合整队。
同时。
秦家军的医疗队抬着担架,背着医药箱,给那些受伤的士兵们简单做了止血的包扎,轻伤但伤口需要缝合的士兵,被人搀扶着去了秦家军这战场后方约一里外的临时手术地点。
那些重伤的伤兵,被简单止血包扎后,便被训练有素的医疗兵抬上担架,然后让士兵们送去手术的地方找军医。
杜大河那一方在归降后,那些伤兵的待遇和秦家军一样,皆能被送去医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杜大河和一干副将心里很是震撼。
用了还不到两刻钟,战场上的伤兵就全部被抬走了。
现在战场上,就只剩下双方战死的士兵们。
经过一番清点。
这一战。
虽然交战时间只有两刻多钟。
但双方死的人却也不少。
秦熠知这一方,死了一千五百多人,其中新兵有一千多人,老兵死了四五百人,重伤士兵两百多人,轻伤的伤兵两千多人。
杜大河那一方,也同样死了一千多人,重伤士兵一百多人,轻伤士兵两千多人。
杜大河和一干副将也受了伤,被关宗耀带着去医疗队的帐篷处,当他们看到路盛带着军医用弯曲的针和线给士兵们缝合伤口时,皆是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
关宗耀看着这些人震惊的模样,挺直了背脊,看向众人时一脸骄傲,给杜大河他们解说。
“士兵的伤口若是太深,太长,伤口就愈合的慢,而且如今天气炎热,伤口开放着容易红肿化脓,并且愈合后,还会留下难看的狰狞疤痕,缝合后,一方面能加快伤口愈合,还能减少伤口化脓,同时,伤口恢复后,还不会留下过于明显的疤痕。”
杜大河等人受教的点点头,眸光炙热的看向那些军医。
战神大人可真是爱兵如子啊!
战神大人不愧是天命之子,居然连这等医治外伤的办法都能想出来,该不会又神仙指点的吧!
……。
战后要忙活的事情很多很多。
这一次虽然没有把归降的士兵重新整编,但秦熠知还是把他这一方的将领安插进去了。
归降的士兵们,秦熠知暂时留在了交战的战场之上,并在那儿扎营然后练兵,准备过几天后,他就带着人去把靠近雅西县的郿县,宜县给攻打下来,然后让这些士兵驻守这两个县城。
之所以这么安排。
一方面,是为了扩大秦家军的势力范围。
另一方面,有了这些士兵的在这儿驻守,那些即将抵达西川的众多灾民们,才能安置在这里,九万多的士兵,还有好几万乃至数十万的灾民一起开荒,一起种地,今年秋收时就能收获一批粮食。
最最主要的是,有了九万多士兵去山上打猎,灾民们过来了,才能暂时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
战后。
秦熠知和镇国公以及云祁很忙很忙。
忙碌了三天后。
秦熠知便带着六万骑兵,去攻打郿县和宜县。
哪知道秦熠知的兵马还没靠近县城,县城里面的县令,就满脸笑意的亲自带人把城门给打开了。
轻易拿下两个县城后。
秦熠知留下心腹和两支军队,协助县令治理县城。
随后便带着剩下的五万五千人返回了雅西县。
回到驻军的营地。
秦熠知翻身下马后,便急忙忙走向了祖父的营帐。
一边撩起布帘,一边语气欢快道:“祖父,我回来了。”
话刚说完。
走进去的秦熠知入眼便看到祖父和云祁皆是神色凝重的看向他。
秦熠知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刚刚回来时。
军中并无异常。
难不成……
难不成是家里出事儿了?
思及此。
秦熠知慌了,忙问:“祖父,云祁,发生何事了?是不是家里……。”
“熠知,嫂子出事儿了。”云祁满脸焦急,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急忙道。
“什么?”秦熠知当下脸色就变了,满脸惊恐,颤声忙问:“我媳妇出什么事了?”
镇国公见孙子误会了,立刻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杉丫头人在府中一切安好,不好的是……是有人暗中散布了对云杉以及我们极其不利的谣言。”
一听妻子人没事。
秦熠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狠狠瞪了云祁一眼。
云祁也反应过来刚刚的话的确是有歧义,这才妻奴好友给误会了,垂眸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
秦熠知走到祖父身旁坐下,忙问:“什么谣言?”
镇国公气得直咬牙:“有人在各县散布谣言,说杉丫头乃是‘异世之魂’还说有个叫空虚的高僧,曾窥破天机,曾说过‘得异世之魂者得天下’的预言,还说了那平地惊雷声,还有那透明卡片,以及望远镜,乃是异世之魂拿出来的神器。”
顿了一瞬。
镇国公寒声道:“那背后之人此计可真是有够歹毒的,把我们秦家军一下子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不说,更是引得天下各方势力都会来对付我们。”
云祁点点头,阴沉着脸道:“这传言一出,我们秦家军已然成了众矢之的,各方的势力必将对我们下手,而嫂子的处境也将极其危险了。”
“巫启翔,这绝对上次掳走云杉的巫启翔搞的鬼。”秦熠知咬牙狠狠说道。
刚刚说完。
秦熠知脸色突的一变,刷一下站起身。
“不好,巫启翔可能还匿藏在西川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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