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暗暗的。
雨,宛若牛毛般稀稀疏疏从天空洒落下来。
京城的百姓们都沉浸在战神大人即将破城入京,推到腐朽的齐乾皇朝,建立新朝并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振奋人心狂喜之中。
杜大河手里握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城墙之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还有那皇后已经诸多嫔妃已经皇子公主们,杜大河有些懵,不禁纳闷的对身旁云军师问道:“狗皇帝这是要干嘛?”
“狗急跳墙,想痛快的自我了结呗。”云祁放下望远镜,一双桃花眼微眯,冷嘲的讥讽说道。
秦熠知透过望远镜看着城墙之上的皇帝,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躲藏在空间里的云杉,此时也眉头紧锁。
要知道。
那狗皇帝可不是个善茬,即便是今抱着赴死的决心上了城墙,估摸着临死前,也会想方设法的狠狠摆他们一道。
毕竟。
齐泰那狗皇帝当年在当太子之时,在生性多疑的先皇手底下,可是被提防,被怀疑,被打压得只能一味的隐忍沉默求生。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变态。
齐泰便是后者。
忽的。
云杉心口猛的一阵狂跳。
“熠知,那狗皇帝该不会是抓了城中老弱妇孺作为要挟,从而来阻挡我们攻城吧?”
秦熠知通过耳机听到妻子这满是担忧的揣测,薄唇紧抿,双眸微眯的看向城墙。
狗皇帝用百姓作为威胁来阻挡秦家军攻城,这还并不是最令他忌惮的。
他最最忌惮的是……
是担心齐泰反其道而行之……
云祁侧头看着好友面无表情的脸上,眸子里透出的担忧和冷沉之色,想了想,意有所指开口低声道:“齐泰已经死到临头了,他继位后的这几年,所作所为,那些残忍的手段,种种行事堪比一条疯狗,嫂子曾经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百姓们的心里都是知晓好歹的。”
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且手段残暴的末代暴君。
临死之前宛若疯狗一般乱咬的污蔑之言。
誓问又会有多少人会选择相信呢?
秦熠知神情萧杀的看向远处的城墙之上,片刻后,收回了视线,看向云祁:“如今,我们只能速战速决。”
云祁赞同的点点头。
一旁的杜大河点头同意。
秦熠知看向杜大河:“立刻整队,做好攻城准备。”
“是,战神大人。”杜大河领命后,即刻便去安排。
城墙之上。
皇帝听着城墙之外远处秦家军中传来的号角之声,看着秦家军正在整队,再看看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守军。
宛若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矗立着,直直看向远方黑压压的秦家军正不断朝着城墙这边靠近,唇角挂着极其诡异至极的笑。
皇后,来顺,还有皇帝身旁周围的朝臣,皆是被皇帝这反常的笑吓得心里莫名一寒,浑身顿时就窜起一股寒意。
这末代暴君想要干嘛?
秦家军在距离城墙三十丈开外便停止了前行,最前面的秦家军将士们,皆是一手持盾牌护住他们自己,护住那些重要将领们。
秦熠知夫妻两人,以及军师云祁三人站在高高的巢车之上了望前方的城墙,催动内力,秦熠知浑厚的声音,一条条数落齐乾皇室,以及现任皇帝的种种罪名。
“齐乾皇室昏庸无能,容不得有功之忠诚良将,更视百姓之人命如草芥,为了一己私利,派遣禁卫军伪装土匪杀害无辜百姓,一意孤行下旨让丽城和兰漠城撤军,企图引蛮夷入关,视中原无数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等残暴泯灭人性的皇朝,不应该继续留存。”
秦家军的将士们立刻振臂高呼。
“杀了狗皇帝,杀了狗皇帝。”
“杀了狗皇帝,杀了狗皇帝。”
喊杀之声,震耳欲聋,气势骇人。
皇帝脸色很是难看。
秦熠知挥动旗子,示意秦家军安静。
霎时。
下方的秦家军在见到巢车之上的挥舞的旗子后,顿时齐齐禁声了。
秦熠知:“城内的将士们,你们是愚忠的继续助纣为虐?还是弃暗投明随我一起还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我秦熠知在此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来考虑,来了选择,你们选择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城墙之上的将士们听到战神大人这一番话,很多墙头草心里都开始动摇了。
继续助纣为虐,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愚忠齐乾这个残暴的末代皇帝,即便是死了,他们也只能落得个流传千古的骂名。
若是现在回头是岸,虽然当初他们在朝中与镇国公以及战神为敌过,但战神大人心胸开阔,即便是取代齐乾后,若是战神大人要了他们的命,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能保住他们家人的命。
思来想去。
此时此刻。
不仅仅是皇帝这边的将士们,朝臣们心动了,就连皇帝的那些禁卫军,那些心腹们也不仅动摇了。
皇后和太子母子对视一眼,太子唇瓣微动,刚想开口,却看到他母后投射给他的一抹制止的眼神。
太子只得暂且唇瓣紧抿。
虽说皇帝抱着必死的决心,可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尤其还是执掌天下,玩弄权术,站在全力最顶端的皇帝呢?
溺水之人。
哪怕明知道岸边的那一根稻草不足以把他救上岸,可心里依旧会仅存一丝能获救的渺茫希望。
皇帝霸气十足振臂高呼:“齐乾的好儿郎们,逆臣贼子秦熠知刚刚那一番话全是一派胡言,这只不过是他捏造出来污蔑皇室,并依次来窃取齐乾的江山而已,他们祖孙两人早就存了谋逆之心,将士们,你们可知为何会爆发百年难得一遇,还持续长达三年之久的灾难年吗?”
城墙之上的将士们:“?”
城墙之上的朝臣们:“?”
城墙之上的皇后太子母子两人:“……”
城墙之下的秦家军们:娘的,这狗皇帝临死前居然还想要搞事情。
秦家军的将士们一个个气得不行,若不是战神大人没有下令,他们真想现在就推着云梯冲过去,爬上城墙把那胡说八道的狗皇帝给剁成肉泥。
虽然狗皇帝的话还未说完。
但云杉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目的,顿时气得牙痒痒。
“这死变态还真是有够阴险的,临死前居然想拖我下水不说,更是一盆脏水破向了熠知和秦家军。”
“没事,你夫君我水性好,即便是你被拖下水了,我也会把你拉起来的,再说了,脏水不是他想泼,就一定能泼得准的。”秦熠知拉住妻子的手低声笑说安抚。
战场之上。
云祁猛不冷丁的又被这夫妻两人喂了一把狗粮,忍不住嘴角微抽。
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前方的城墙。
“世人皆知煞星秦熠知乃克妻之人,也皆知那厉氏乃是乡村逃兵之妻,一介目不识丁的乡下妇人,被婆家磋磨之下走投无路勾引大伯,被人发现后撞墙自杀身亡,醒来后,便性情大变,山中的狼群便极其邪门儿的咬死上门提亲的媒婆和货郎,其实,真正的厉云杉早就死了,复生后的厉云杉乃是妖孽。”
嘶嘶~
很多人听到这话,惊得响起了一阵阵的抽气之声。
秦熠知眼底闪过狠戾的杀意。
云杉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有些被吓到了,身子不住的微颤。
秦熠知双手摁住妻子的肩头,与妻子对视:“一切有我。”
“……嗯。”云杉咽了咽唾沫,点点头。
面上看似镇定了下来,可这心里,还是慌的很。
古人最是信鬼神之说了。
即便是丈夫带领秦家军一统天下了。
待到百姓们安定下来之时。
待到今后朝中诸多大臣用这个由头来挑她的刺耳,来想丈夫施加压力时。
她又该何去何从?
高处不胜寒。
身为一国之君。
执掌天下。
看似权利很大。
可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在掌管天下之时,每天都会不断的在一件件的事情上做出取舍。
而他。
在她这个结发妻子与天下的臣民之间,她会被舍去吗?
她又会何时被舍去?
秦熠知看着妻子垂下的眼帘,屈膝弯腰蹲在妻子身前,仰头看向妻子:“别胡思乱想,你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何事,我都永远不会对你放松的。”
云祁也知晓嫂子听到狗皇帝那一番话后,心里肯定很是不安,也紧跟着劝慰道:“嫂子,熠知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嫂子你要相信熠知,还有,嫂子你不是说过,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的话吗?放心,熠知可不是个轻易就能被人拿捏和摆布的窝囊废。”
听到丈夫和云祁的话,云杉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
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随后看向丈夫:“嗯,我相信你。”
秦熠知见妻子一颗心终于落下去了,眉眼唇角这才露出些许柔和。
城墙之上。
皇帝继续高声嘶吼的述说着:“这妖孽当年在春节借尸还魂一出现,当年的夏收,中原各处便爆发了大半个月的阴雨天,即将收获的庄稼全部生芽发霉烂在了地里;当年冬天,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雪发生了,冻死了无数的百姓和牲畜,第二年,中原爆发了特大水患,洪水淹没了无数良田,淹死了无数百姓,还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今年,又再次爆发了蝗灾。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这妖孽所带来的灾祸,妖孽现世,灾难不断,那妖孽先是作孽的制造灾难。”
此话一出。
有一小部分人顿时就半信半疑了起来。
“秦熠知为窃取齐乾江山,与妖孽同流合污,先是让妖孽接连几年制造灾祸,弄得名不聊生之时,再让那妖孽弄出那些取暖的烘笼,热炕,梯田,以及制造平地惊雷所谓的天罚,从而来收揽民心,制造舆论,你们可不要被这妖孽和与妖孽同流合污的秦贼所蒙骗了。”
皇后和太子听到皇帝的话。
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
或许……
或许皇上能说服,能鼓动城内的将士们誓死抗秦呢?
等一等。
再等一等。
不到最后一步。
决不能轻易冒险站队。
皇后和太子对视一眼,母子两人顿时心领神会了彼此眼底的意思。
皇帝:“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妖有妖途,这妖孽之所以能借尸还魂,势必要有相应的代价才能一直在厉云杉的身体里……朕身为一国之君,一心爱民,当初身为太子之时,世人无不赞成当时的朕,乃是村纯孝,睿智的合格储君,只是因为妖孽现世作乱,朕继位后,接连的灾难让国库空虚,所以朕短时间内才难以解决灾民的问题……你们想想看,那妖孽被秦贼带进京城后,京城周边各处便有无数的童男童女神秘失踪,这肯定是这妖孽用童男童女的性命,才得以继续在厉云杉的身躯里。”
城墙之下的秦家军怒了,纷纷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齐家没本事救济灾民,也并未真正把灾民放在心上,战神大人夫妻为民谋福,想方设法帮助灾民,怎么到你嘴里就全部变成了别有用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窝囊废……”
“呸~妖魔鬼怪?你这狗皇帝也真敢瞎编乱造,当初先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时,你不是挺高尚的吗?从不信妖魔鬼怪神佛之说,怎么现在即将成为亡国之君时,便又愿意来相信了?你当世人都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这么可笑的谎言,你以为真能轻易就哄骗了世人?”
皇帝看着城墙之下愤怒得跳脚的秦家军,心底很是痛快。
看着身旁周遭的将士们,霸气的振臂高声下令:“齐乾的好儿郎们,给朕杀了下方那与祸国殃民的妖孽同流合污的秦贼。”
“……”城墙之上的将士们一个个沉默着,就好似没听到皇帝的命令。
皇帝见周遭的将士们没个反应,左右侧头看了看,当看到那些将士们用沉默来抗旨之时,心拔凉拔凉的。
再次命令将士们向秦家军开战。
将士们依旧不为所动。
此时此刻。
皇帝绝望了:“……”
皇后也绝望了:“……”
太子也心若死了:“……”
城墙之上的将士们:不管战神夫人是不是妖孽,这都不重要了,毕竟,战神大人所带领的秦家军都会取缔齐乾,为今之计,他们若想活命,若想保全父母妻儿的性命,就只能识趣的归降。
皇帝悲恸拔出长剑,看向如风,寒声下令:“杀。”
如风所带领的三十多个第一次在人群中现身的影卫,有人立刻把剑对准了手里的宫妃,皇子和公主。
也有人满脸的犹豫和挣扎。
如风是第一个举刀毫不迟疑的砍向太子的脖子。
因为如风知道,他帮助皇帝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即便是他归降了秦熠知,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不要~”皇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想要扑过去阻止。
“母后不要过……”太子最后一个“来”字还未说出口,喉咙便被割破了。
血顿时喷涌了出来。
皇帝持刀一步步走向他的皇后:“皇后,妖孽现世蛊惑人心,齐乾将亡,随朕一起与齐乾皇朝共存亡,死也要死得有气结。”
就在皇帝持刀走向皇后之时。
皇帝身边的来顺,从衣袖里掏出匕首刺向皇帝的胸口,皇帝曾经也是习过武术的,察觉到不妙,当即闪避了一下,可双眼却中了来顺洒过来的石灰粉,下意识的痛苦闭眼,就在这时,皇后冲了过来,用藏在头发里的匕首,猛的刺入了皇帝的心脏位置。
“恋童癖的暴君,你杀我皇儿,你去死……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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