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海提着食盒走进了屋子,坐在床榻上的银铃儿赶紧起身,向黄山海欠身行礼。
只是银铃儿不知该称呼什么,所以也就没有说话。
帮主夫人道:“老爷可将酒水放在里面了?”
黄山海道:“夫人请放心,我已经将酒水放好了,就在这食盒的下面呢。”
帮主夫人微微一笑,将银铃儿拉倒了身前,看着银铃儿的眼睛道:“我叫老爷在这食盒里放了一壶酒,还有两个小瓢,那乃是合卺酒,是永不分离、同甘共苦之意,你可知道应该怎么喝?”
银铃儿满脸通红,道:“嗯,我曾听姐姐们说过……”
帮主夫人点头道:“饮下酒之后,你便与他永远也不会分开了,可一定要记着此事。”
黄山海淡笑着看着这一幕,道:“好了,叙话这么久,菜肴都冷了,快点回去吧。”
“嗯!”银铃儿应了一声,这才恭敬地从黄山海手中接过食盒。
黄山海送银铃儿离开,道:“走路慢点,莫要将酒水洒了。”
……
银铃儿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生怕把底下的酒给弄撒了,她的心怦怦直跳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回到了厢房。
将食盒提在右手,左手轻轻的拍了拍门,道:“小哥哥,我回来了。”
张寒城打开了门,看着银铃儿道:“谢谢铃儿妹妹了。”
银铃儿害羞的低头,拎着食盒走进了屋子,然后将食盒放在桌上,开始从里面取出了里面的菜肴。
原本正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疯僧闻到了菜肴的味道,腾地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东西。
不得不说,黄山海准备的菜肴十分丰盛,都是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鸡鸭鱼肉。
昨夜张寒城也吃了一些,只是是在喝醉了后吃的,已经不太记得是什么滋味了,看到这些酒菜,张寒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银铃儿看到食盒里面还有一层摆放着相同的菜式,这才松了口气,回来的路上她就想着疯僧如果在的话,应该要怎么才能和张寒城饮合卺酒,现在既然还有一份,就可以支走疯僧了。
张寒城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凳子上,道:“这些菜做的可真好看……”
银铃儿紧张道:“嗯……听老爷说,是夫人亲手做的,自然要十分精致。”
说话间,银铃儿又把适合的格子拿出,从其中取出了一个色彩斑斓的酒壶,以及两个巴掌大的小瓢。
这两个小瓢中间穿了一条红线,看上去十分好玩。
张寒城道:“这是什么?”
银铃儿心中一紧,道:“这是……酒杯,用来喝酒用的。”
张寒城连忙道:“这酒杯长得真奇怪,不过今天可不喝酒了,喝酒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银铃儿顿时有些着急,不过想着可以等跟张寒城独处的时候,再好好的说清楚这件事情。
他重新将一些菜肴放进了食盒里面,突然间,一只大手却已经伸到了桌上,一把抓住了半只鸡,迅疾如电般的收了回去。
这举动将银铃儿吓了一跳。
张寒城有些尴尬道:“伯伯是饿坏了,所以有点着急,铃儿妹妹莫要害怕。”
疯僧大口大口的啃着手中的半只鸡。
银铃儿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我知道的。这里还有很多菜肴,我……我想叫伯伯去对面吃。”
张寒城有些纳闷儿,道:“我们可以一起吃啊。”
银铃儿一手握着食盒,紧张的思索道:“我想着……有些心里话想跟小哥哥说,伯伯在这里就都被伯伯给听见了。”
说着,银铃儿的双颊腾地便红了。
张寒城迟疑道:“没关系,伯伯不是那么聪慧,你说什么话,他也记不得,听不明白。”
银铃儿慌忙道:“这……只是如果有伯伯也在,铃儿便不知该怎么说了。”
张寒城沉吟,有时候他的确也会遇见想说话说不出来的情况,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疯僧,又看了眼银铃儿,点头道:“好吧,我带着伯伯去对面吃。”
银铃儿这才展颜一笑:“嗯!”
……
张寒城和银铃儿把疯僧送到了对面,将食盒里的菜肴都留给疯僧,这才又回到了厢房。
银铃儿服侍张寒城坐下来,将碗筷摆在了张寒城的身前。
张寒城低头盯着那双筷子,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会使筷子,平时也都是跟疯僧那般用手抓东西吃。
银铃儿小心的坐在张寒城对面,抿着嘴,眼睛不敢看张寒城。
张寒城咽着口水,有点想上手抓,但记着银铃儿有话要跟他说,所以问道:“铃儿妹妹,你想说什么话?现在伯伯走了。”
银铃儿道:“我……我有点想跟小哥哥一同饮酒。”
张寒城愕然,道:“还是不喝酒了吧,喝酒太难受了。”
银铃儿俏脸泛红,道:“铃儿从今往后,就一直跟随小哥哥了……原本女子嫁人,应当穿着婚袍,与相公拜天地,只是……只是铃儿没那么好命,但是有些想与小哥哥喝合卺酒……”
张寒城忍不住挠头,突然间意识到,似乎银铃儿莫名其妙的,好似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我是当铃儿妹妹是妹妹那样的……并不是铃儿妹妹的相公。”
银铃儿顿时一愣,愕然的看着张寒城,转瞬间便落寞道:“小哥哥还是不喜爱铃儿…只是因为铃儿寻死,所以才没有赶走铃儿……”
张寒城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确是怕银铃儿寻死,所以才答应下来的,虽然银铃儿长得好看,可是张寒城觉得他刚刚认识银铃儿,银铃儿一下子就做了他的妻子,他难以接受,但如果是妹妹那就不同了。
银铃儿眼圈泛红,道:“小哥哥怎么不说话……”
张寒城道:“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银铃儿道:“铃儿已经是小哥哥的人了,铃儿也知道跟着小哥哥没什么名分,将来……将来小哥哥会遇见喜爱的女子……只是铃儿想将自己当做是小哥哥的妻子,而不是妹妹……”
“这……”张寒城原本十分饥饿,此刻莫名的也不饿了:“可是,我确实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这件事情。”
银铃儿鼓足了勇气,道:“不论小哥哥将铃儿看做什么身份,对于铃儿来说并不重要,铃儿将小哥哥当做自己的相公,铃儿心中就已经满足了,只是……请小哥哥与铃儿喝一杯酒……”
张寒城一下子就明白了银铃儿的意思,同样的酒,在他和银铃儿眼中看到的东西大抵是不一样的。
他看着酒只是酒,而银铃儿眼中的酒,却可能像是大户人家成亲时的整个婚典。
张寒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银铃儿这件事情,只能叹了口气,道:“嗯,我和铃儿妹妹喝酒便是。”
银铃儿原本已经要哭了,见到张寒城一下又答应了她,顿时笑着擦去了泪水:“谢谢小哥哥。”
张寒城道:“那我们喝酒吧。”
银铃儿红着脸道:“我先服侍小哥哥吃东西,那合卺酒是就寝前才饮的。”
张寒城点了点头。
银铃儿已经拿起筷子,站起身来,小心的从菜肴里面挑出那些好吃的,放在张寒城身前的碗中。
张寒城心中感动,只觉得银铃儿对他很好:“咳……铃儿妹妹,这菜已经够我吃的了,你也坐下来吃吧。”
银铃儿这才放下筷子,先前答应了张寒城要一起坐下吃,自然也坐了下来。
张寒城抬起手,放在碗边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他觉着他的行动好像有些粗鄙,不应该那么做,只是捡起筷子又不知道怎么用。
只能并着筷子,朝着碗里捅了起来。
银铃儿一直痴痴的看着张寒城,见到他在碗里面捅来捅去,道:“小哥哥在做什么……”
张寒城郁闷无比道:“我不会使这筷子……不知怎么把东西夹起来。”
银铃儿道:“我来教小哥哥用筷子。”
说着,银铃儿伸出素白色的手,挪到张寒城的眼前,将两根筷子的手势展现给张寒城看,然后又夹了夹。
张寒城紧盯着这只手,捡起筷子,有些笨拙的模仿银铃儿的手势,将筷子拿了起来,试着轻轻夹了夹。
他本就练武,自然而然的很容易学会用筷子这种简单的事情,只是不太熟练,使用起来有些生涩而已。
银铃儿道:“小哥哥好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当初铃儿学使筷子学了好长时间呢。”
张寒城被夸得脸色通红,道:“是铃儿妹妹教的好。耽搁了你吃东西,我们快吃吧,菜都冷了。”
银铃儿应了一声,道:“好。”
接下来,两个人便开始吃了起来,只是张寒城一直没说话,一方面是不知该说什么,另一方面则是他一直专心的熟练用筷子。
银铃儿一边吃,一边看着张寒城,时而夹起一块肉放在张寒城的碗中。
勉强用筷子吃过了饭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银铃儿点燃了油灯,将整个屋子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
张寒城坐在榻上,等着喝酒这件事情,只是心里嘀咕着,喝酒为什么要弄的这么麻烦。
很快,银铃儿便挪开了一张凳子,将那个好看的彩色酒壶放在了凳子上,又将两个瓢分开,放在了酒壶的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