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开辟盛唐,于是找到当时闻名天下的李淳风与袁天罡,对大唐国运进行了推演。
当时在朝堂之上,百官围拢之中,李淳风与袁天罡合力以宿命八卦推演,其中李淳风负责写其上的诗文,而袁天罡则负责绘制图像。
结果朝堂上二人合力推演,变成了两个人的一场比试,二人从唐总纲起,一直向后推演,推演出了其后两千年的世间宿命。
直至天色已晚,袁天罡才终于反应过来,继续比拼推演下去,恐要泄露太多天机,于是他便推了推李淳风的背,告之:“天色已晚,天机不可再泄。”
两人就此罢手,但也作出了一部名为《推背图》之奇书。
《推背图》之中共包含六十象,每一象以干支作为序列,包含一个卦象、一幅图像、谶语以及颂曰的律诗一首。
而现如今,正值《推背图》之中第十三象与第十四象更迭交替当中。
此象之图乃是围墙院中有一口井,而一侧则是个背柴的樵夫,这樵夫正在持着铲子,填埋着这口井,在其背上所背之柴之中,有一根柴其上生出了叶片,独木而立。
而其谶曰则为:
围墙正中井,已败自当填。李树枯荣尽,柴樵再种天。
此谶乃是负责画图的袁天罡所做。
而接下来,则是一则由李淳风所作的颂曰:
金木水火土已终,十叁童子五王公。英明重见太平日,五十叁参运再通。
逍遥子与扶摇子共尊李淳风、袁天罡为祖师,二人虽师父、师祖不同,但却最终能够追溯到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
而李淳风与袁天罡离世时,曾留给后人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唐寿命尽后,要在适合之时机,为天下择出新主。
现如今逍遥子与扶摇子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推背图》第十四象所在,又以易学、卦象、以及天象,断定李唐龙脉位移华山,以华山为根基,并再无移位之象,并算准了今年须来华山静候。
今日张寒城等人突登华山,赵九重背柴荣而来。
逍遥子与扶摇子陈抟早就已经断定,天下新主乃为与周、武、樵、柴有关。
如今柴荣突现,姓柴名荣,又在华山,分明对应了推背图第十四象。
知道柴荣可能将会是李唐枯败之后,天下新荣之主,逍遥子与扶摇子各化袁天罡、李淳风之两脉择主之比,也就此真正展开。
谁能将柴荣拉到自己这一方,谁便要为天下择主成功,到时辅其成为天下之主,再开天下平定气象。
逍遥子与扶摇子皆盯着柴荣,令柴荣有些茫然不适。
柴荣恭敬道:“既然二位先生要与我一叙,但不如我们三人共同一叙如何……何必为了这小事争高下。”
逍遥子目光闪烁,道:“对于我来说,这不是小事,你速从我二人之中选一人,先与你叙话。”
柴荣陷入了沉默当中,这事情总归有些难做,答应了一方,便要令另一方不开心。
扶摇子淡笑道:“柴荣小友,应当能够做出正确之选择,这逍遥如此年轻,火候不到,你看我白发苍苍,自是更加适合与你一叙。”
逍遥子喝道:“陈抟兄有些过分了,相貌年轻与否,怎可能论见识长短,你分明已经老眼昏花,土已埋到了脖子,更何况先来后到,是我先提及此事。”
扶摇子笑了笑,道:“我不与你这小孩子争论,柴荣,你选吧,不必害怕得罪老夫。”
赵九重、张寒城等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糊里糊涂,这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
柴荣万分无奈,最终只能抱拳向两人赔罪,尽展其礼仪为人:“这位年轻的先生所说的极是,虽未先定先来后到,但先来后到乃是俗成之道理,既然这位先生是先来,我自然需要秉承规则,先与这位年轻的先生叙话,还望老先生莫怪。”
扶摇子看着柴荣,发出了幽幽长叹声,道:“也罢,也罢,看来这先机,已经叫逍遥给夺走了。”
逍遥子嘴角勾起,看着柴荣点了点头,抬手引向华山巅峰的另一端,道:“请。”
柴荣赶紧应了一声,单足点地,一蹦一跳的被赵九重搀扶了过去。
等到逍遥子转头过去。
张寒城挠头之际,却意外看到扶摇子的嘴角竟也勾起了一丝笑意,竟然丝毫没有落败的意味。
不过,这表情只是一闪而逝,扶摇子竟又长长的发出了一道叹息,像是十分失望。
张寒城不由得茫然万分。
太白老人道:“这两个人,斗来斗去,正如下棋一般,我们这些粗人,还是别理会他们了。”
……
赵九重将柴荣扶到石头所在,帮柴荣坐了下来,站在了一旁,他十分好奇,这位被张寒城说成武功盖世的逍遥子,会跟柴荣说什么?
莫不是看柴荣顺眼,想要将柴荣收作徒弟?
逍遥子缓缓的坐在了柴荣一侧的石头所在,看向了赵九重,道:“这位小兄弟,还请离开此处,这叙话是我与他之间私人之事,怎可容下旁人?”
赵九重顿时一怔,这逍遥子竟然要赶他离开:“那可不行,这山峰如此之高,你如是把柴大哥推下去怎么办?”
逍遥子双眼眯起,盯着赵九重。
赵九重耐不住这目光道:“算了,不听就不听,好像你能说出什么东西一样。”
说罢,赵九重这才转身,径直走向了张寒城那边。
从这华山顶峰俯瞰下方,那流云滚滚,遮掩着大地,时而能够露出云间下方之大地景象,一下子,所有事物好像都渺小万分。
柴荣忍不住生出了几丝豪情,深吸口气,抱拳道:“先生找我来叙话,请先生赐教。”
逍遥子略一点头,转首看向了那流云与远方的山峦,道:“你对现如今天下时局怎么看?我看你是书生,昔日科举仍在之时,考生要做策论,你就当作策论,与我说上一说。”
柴荣有些纳闷,但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学生也就斗胆胡言了。李唐气数已尽,天下礼法崩坏,人间越发疾苦,在这苦难之中,百姓心涌恶念。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自古以来,天下君子少,小人多,君子过得不好,穷途末路,不能得志,也不会胡作非为,可小人则不同,小人山穷水尽,就会胡作非为。”
“所以,其实在学生看来,现如今世道混乱,人之恶源于穷。各地节度使自立为王,瓜分天下,但却不考虑民生,只顾自身富贵。百姓过得不好,百姓中的君子会忍耐进取,可百姓中的小人则会胡作非为。最终胡作非为者多了,便难以稳坐天下,人心乱了,小人得势,那天下就要翻覆,而小人得势,做了帝王,也要遭到君子讨伐。人心不能万众所归,任何人为君,都无法稳固一切。”
逍遥子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这见识虽是从小处出发,但却能够见大,上升至天下,你可继续。”
柴荣道:“李唐衰微,与其制度有关,各地节度使掌权,即便不自立为王,也都是在各处的土皇帝。他们掌了权,人心不足,心生贪念,便会自穷,自穷者,其中小人自然也会胡作非为,去取不是他之物。是以穷者又为心穷,而非体穷。”
“定鼎天下,民为本,社稷共重,以民生、社稷作为首要,稳固民心,再稳固各地节度使,令他们不生贪欲,不想作乱,此才是稳固天下之道。”
逍遥子道:“至此,所说皆是对内,如是你做晋国之君,以方今天下之势,你要如何去做?”
柴荣怔了一下,道:“这……有违君臣礼法,学生怎能将自身比作晋国之君,而且也并不适合,而且,晋国之君乃是沙陀族,非是汉人……学生无法自比。”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比作晋国许是有些不妥,那便将石重贵视作汉人,晋国不是晋国,而是蜀国,但这蜀国现在和晋国局势相同。”
柴荣这才点头,道:“如是我做皇帝,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先稳固人心,将民生社稷先行稳固,稳固之后,则要大力发展国力,令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增加军队之军力,令百姓了然什么是虎狼,以万众形成一心。在此之前与契丹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现如今中原之势正是以卵击石。只有等待休养生息,而后才……”
逍遥子道:“而后如何?”
柴荣道:“而后以收复幽云十六州作天下布局,扫平各地自立为王之节度使,以战养战,将权力收拢,兵力一足,强冲幽云十六州,并尽可能将幽云十六州收复回来。”
逍遥子道:“为何如此在意幽云十六州?”
柴荣深吸口气,道:“幽云十六州于中原,正如嬴政所建之长城,乃中原屏障,不能收复幽云十六州,中原永无宁日,总要被虎狼再三骚扰,只要是灾年,就易发生战乱。更何况,幽云十六州乃是布军重要之地,此处失去,令军力难以真正的稳健发展,所以幽云十六州,是最为重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