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你怎么样?”
张寒城从水中钻出来,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他顾不得歇息,看着此刻无比狼狈的法慧禅师,目中无比关切。
法慧禅师面容苍白,微微一笑,正准备说话,但才一开口,便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张寒城连忙起身,回首看向了慕容龙城那里。
但见慕容龙城已经撑着地面,咳出了许多鲜血。
张寒城那一掌被慕容龙城直接吃中,即使是他武功强悍非凡,也绝对难受无比。
慕容龙城盯着张寒城,陡然间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寒城只觉得慕容龙城已经癫狂,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在笑的同时,口中的鲜血同时从口中流淌而下。
从前,对于张寒城来说,慕容龙城总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却狼狈的犹如来自于地狱中的恶鬼。
慕容龙城抬起手,试图爬向前方,但手掌才刚刚落地,便猛地栽倒下来,面庞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但脸上的笑容却仍旧不减。
张寒城连忙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法慧禅师,便缓缓起身,略微咳嗽两声,也呛出几丝鲜血,他便目中流露杀机,再看向慕容龙城,决定趁着慕容龙城此刻衰败,直接要了慕容龙城的命!
这世上,因有慕容龙城的存在,而令他心中不舒坦。
现在,他有了机会,能够杀死慕容龙城。
慕容龙城死后,也许张寒城从前针对慕容龙城做的所有事情,好似都失去了意义。
但那样,世界却终究会因慕容龙城的死而变得干净!
张寒城有放不下的执迷,他甚至也不清楚,为何会对慕容龙城有着如此强烈的杀心,此时此刻,有了机会,他有些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杀意。
当即,张寒城便踉跄的踏开脚步,朝着慕容龙城走了一步。
慕容龙城的笑容缓缓收敛,沙哑道:“看来……你是准备来杀我了……”
张寒城一言不发。
慕容龙城道:“……这一次,我在你的手中吃了亏,但不代表,你可以将我杀死……”
话音落下,张寒城这才反应过来,此处存在了不少慕容龙城埋伏的暗卫!
在他反应过来的同时!
一些暗处所在,却已经响起了嗖嗖嗖的破风声!
但见一道道箭矢,一瞬间便朝着他和法慧禅师这里激射而来!
张寒城眸光一闪,顿时跨步到了法慧禅师身侧,将法慧禅师背在背上,然后便脚步腾挪,躲闪起了飞来的箭矢。
只不过,此刻他身上伤势不容小觑,终究有些迟缓!
噗!
肩膀上,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一箭。
张寒城只感觉肩膀上撕裂般的疼痛,而第二波箭矢却已经又激射而来,而且,越来越多。
再次回首,看了慕容龙城一眼,张寒城腾挪闪躲,尽量以保全法慧禅师为重,腿部,腹部接连中箭。
等到箭矢停止,他便直接提起脚步,朝着地面一踏!
轰!
一枚落在地上的箭矢顿时从地上弹起。
张寒城侧过脚掌,便朝着箭矢猛力一脚!
嗖!
箭矢瞬间朝着慕容龙城激射而去!
慕容龙城紧盯着迎面而来的箭矢,并未进行任何动作。
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间从高处直接落了下来!
银色的铁鞭卷住了箭矢,玄武卫护在了慕容龙城身前。
慕容龙城道:“看来,今次你已无法杀我。”
张寒城暗自咬牙,箭矢已经再次从四周激射而来。
他终于只能放弃击杀慕容龙城,背着法慧禅师朝着出口处奔行而去。
玄武卫持着银鞭,立时踏开一步。
慕容龙城目光一闪,道:“不必了。”
玄武卫转头,道:“主人?”
慕容龙城道:“你很难将他杀死……而且,我还不想让他现在就死……”
玄武卫恭敬低头,道:“是,主人。”
……
箭矢自前方迎面而来,因廊道狭窄,张寒城无法完全躲避,正准备选择阻挡一部分箭矢的时候。
背上的法慧禅师终于动了,他僧袍袖子猛力朝着前方一甩,打落了箭矢,同时沧桑道:“跑!”
张寒城立时朝着台阶上奔行而去,拼尽全力,因为,这台阶之中存在了暗卫。
到达机关处之后,张寒城便踢了一脚机关,令上方出现开口。
他终于鱼贯之中冲出了出口。
当他落在了还施水阁当中之后,两道异响却突然间自房梁顶端出现。
但见两道鬼面身影,此刻正停在梁上,看着张寒城与法慧禅师!
当见到张寒城与法慧禅师的状态之后,这两道身影毫无犹豫,一瞬间便从梁上窜了下来!
张寒城目光一凝,道:“师伯,在我背上抓紧了!”
“嗯……”
张寒城猛力抬手,从腹部拔出了一枚箭矢,便主动迎上了一道鬼面身影。
立时间便与两道鬼面人交战在了一起。
两名鬼面人武功不俗,张寒城左右拼斗,脚步腾挪,都未得到什么好处,主要是他此刻已经有些力竭,难以动用什么内力。
稍微与鬼面人拼斗片刻,他便意识到越是这样下去,越难以活命。
当即干脆以箭矢格开一名鬼面人后,便调转身体,朝着还施水阁门口冲去。
整个人直接飞了两扇门,便直接冲回了参合庄!
四处房檐之上,更多的鬼面人已经注意到了张寒城的存在,同时使用弩箭对准张寒城。
而水中,竟有鬼面人从中破水而出!
张寒城只感觉,这参合庄中,好像存在了无穷无尽的鬼面人一般。
背着法慧禅师,张寒城忍受着力竭与身上的箭伤,只能强制自身精神专注,朝着前方奔行。
……
张寒城与一道又一道鬼面人缠斗,他无法击杀鬼面人,勉强在鬼面人的手中存活。
这种处境,让张寒城感觉越来越不好。
身后,法慧禅师的呼吸,越发的微弱了几分。
正在此时,后方还施水阁的门口,玄武卫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缓缓开口道:“主人有令,停。”
说着,他的手中执起了一面令牌。
与此同时,众多鬼面人立时与张寒城拉开距离,纷纷退避而去,就如同潮水一般,好似无孔不入。
张寒城面容苍白,回过头,看向了玄武卫。
玄武卫面具下的眼睛眯起,道:“主人让我转告你,自此以后,你便是他之大敌。此次放你二人离开,乃算是欠他两条命,将来,他会让你还。”
张寒城道:“如此,倒还要谢谢他了。”
玄武卫不再开口,转身走向了还施水阁内部。
张寒城意识到,这一次慕容龙城主动放过他,恐怕是存在了什么想法,同时,或许慕容龙城也已经看破了他的心,知道这欠他两条命的说法,张寒城一定会在意。
张寒城紧咬牙关,背着法慧禅师冲向了参合庄外围。
……
房间中,恒真听到了动静,转身将门打开,一下子便看到了向外强冲的张寒城。
他心中慌张无比,又看到了法慧禅师的情况,当即便毫不犹豫,跑向了张寒城那里。
一些参合庄之中的守卫开始接二连三的冲了过来。
恒真连忙主动与这些守卫交战,将这些守卫击退,同时,又道:“小师叔!师伯祖怎么了!”
张寒城道:“麻烦你开道了。”
恒真心中焦急,好在这些守卫的武功并不强,恒真三两番攻击,便直接令众多守卫退避开来。
他第一时间冲到了门口处,直接到了门口一名守卫身侧,抬手拎起了这守卫,甩向了另一名守卫。
如此,张寒城和法慧禅师终于才冲出了参合庄。
三人汇合之后,张寒城便直接冲向了洞庭湖的方向。
参合庄上下的兵丁此刻才一一反应过来,从参合庄中追逐而出。
……
天昏地暗……
洞庭湖水波不惊,飞鸟早已绝迹。
一些白霜挂在已经凋零的芦苇之上,冷风时而带着呼啸声吹拂。
在这芦苇之间,一艘已经残破的舟船之上。
法慧禅师躺在船上,张寒城和恒真立在两侧。
张寒城方才刚刚已经为法慧禅师封住了体内的穴道,以免法慧禅师的伤势恶化。
这一次与慕容龙城比拼内力,最为吃亏的便是法慧禅师。
法慧禅师是完全以自身的深厚内力支撑,而慕容龙城有斗转星移,张寒城有化解异种内力的《易筋经》情况都好上不少。
法慧禅师轻微的咳嗽,道:“看来……贫僧从今以后,都不能再专研武学了……”
此话绝非是胡乱开口,法慧禅师清楚地知道自身的情况。
他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十分不易,此刻,他体内的经脉已经断了七七八八,内伤更是深入心肺,想要重新凝聚内力,恐怕只会加速身死。
而这些伤势,已经有许多无法再次复原。
张寒城道:“这一次,是我害了法慧师伯,如不是我建议使用内力与慕容龙城相争,或许……我们不至于如此狼狈。而且,还未能够将慕容龙城击杀……”
“阿弥陀佛……此事,乃是贫僧自愿。贫僧也无法想出,我们要如何能够击败慕容施主……虽然,你我合力或可强于他,但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不正面应对你我,而保全自身……”法慧禅师缓缓开口:“你那一掌十分强劲,加上这一次内力拼斗,慕容施主也已经力竭,恐怕,他也留下了严重的损伤,甚至与贫僧一般,此生都难以恢复……”
恒真蹲下身,看着法慧禅师,道:“师伯祖,你疼么?”
法慧禅师微微一笑,道:“受了伤,自然是疼的。”
恒真道:“那你饿么?”
法慧禅师道:“有些饿了,但却不想吃东西……”
张寒城咳嗽了两声,血渍自他的口中出现。
法慧禅师道:“师侄,你应该好生调息,虽然《易筋经》与《洗髓经》为你护体,但……你的伤势如果不抓紧调养,也会此生无法恢复。”
张寒城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我这便稍微调息。”
恒真挠了挠头,道:“那……那我去找些东西来吃,那些干粮全部都落在房间里了,我没拿回来。”
张寒城目光一闪,道:“那《易筋经》……”
恒真顿时伸手到了怀里,取出了那本《易筋经》上卷,道:“在这里呢,我一直记着呢。”
张寒城松了口气,否则,慕容龙城便白得了《易筋经》。
只不过,法慧禅师却开口道:“阿弥陀佛,另外贫僧誊抄的《易筋经》在拼斗之中落在了地上……贫僧并未捡起……”
张寒城沉默……慕容龙城终究还是得到了《易筋经》,他理解法慧禅师掉落了《易筋经》的事情,他的玄铁重剑,也已经丢失了。
……
慕容龙城靠在铁笼一旁,手中拿着法慧禅师誊抄的《易筋经》全本,盯着其中的图形、穴窍查看。
一侧,玄武卫恭候在旁边。
慕容龙城面色苍白,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容:“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小子可以类似斗转星移一般催发内力。原来……这《易筋经》周身之穴,无处不藏内力。《易筋经》……《易筋经》……达摩果然厉害非凡,竟能创出这等奇功妙法,我不如也……”
玄武卫道:“主人,此处冰冷,我带主人回去歇息。”
慕容龙城道:“暂且不必。”
说着,慕容龙城深吸了口气,继续看起了《易筋经》之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惊讶:“此功与我之斗转星移完全不同,但运用方式却更强许多,是以真实之内力进行穴脉之交汇,对于穴、脉之理解境界,却远在斗转星移之上……”
喃喃自语之中,慕容龙城更加专注,认真的翻看起了《易筋经》。
可惜,此经之上,并无口诀心法,一切都是按照图形来传递的,一些梵文内容,也极为少量,作用明显不大。
……
恒真穿过芦苇,饥肠辘辘的寻找着食物。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突然间……
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便从他眼前穿过。
恒真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然后朝着左右、后方看去,却毫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