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儿这才关注到玄铁重剑,立时道:“这剑怎么会在这里?”
苏玄冲道:“难不成他……”
独孤道:“我会弄清楚此事,如果他死了的话,我就回来将慕容龙城杀了。”
苏玄冲略有些迟疑,如果张寒城被慕容龙城杀死,独孤过后才回来杀慕容龙城,慕容龙城大可以逃走。
苏月儿马上就开口道:“那慕容龙城跑了怎么办?”
独孤道:“我想杀的人跑不掉。”
……
慕容龙城扶着栏杆,手掌紧紧握着《易筋经》。
玄武卫道:“主人……您没事吧?”
慕容龙城看向了独孤离去的方向:“没事。”
玄武卫顿时单膝跪地,道:“是我护卫不力,请主人责罚。”
慕容龙城道:“不关你的事。即便更多人在此,也拦不住此人。”
玄武卫道:“此人对主人来说,绝对是个隐患……”
慕容龙城道:“是啊……不过他对这天下纷争没什么兴趣,也不算什么。”
玄武卫道:“主人的伤势严重,众人四处走访各处医家,无法抵御威胁,不如,主人暂且先离开参合庄躲避,以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慕容龙城道:“的确是该躲避一二了……”
今次独孤没有杀他,是因为独孤脾气古怪,他有些幸运,但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慕容龙城也无法保证自己如同这次一样幸运。
之所以觉得参合庄危险,主要是因为他重伤的事情很可能已经传出去了。
张寒城不会想不到大肆传播他重伤的事情,如此,自然而然就会引来许多仇敌对他进行讨伐。
这次独孤的到来,算是给慕容龙城做出了警示。
……
大信分舵的框架已经基本铺开,丐帮的一切开始走上正轨,张寒城觉得,以后恐怕都不会遇到一国之君支持他建立丐帮的事情了。
丐帮已经有了框架,自然也是该做事情的时候了。
首先,便是情报方面,丐帮中人四处乞讨的时候,如果有情报,需要汇总上报给暂代丐帮长老之位的南唐情报机构官员。
而他们会将情报进行汇总,传达给李璟知晓。
除此之外,李璟则会颁布他要做的事情,令丐帮传播舆论,或者是主动的散布李璟之敌的丑事。
单凭这两种能力,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便已经十分重要了。
从前,李璟并不是没有做这类事情的人,只不过完全无法像丐帮这样快速散播。
张寒城一直在等待适合的大信分舵舵主人选。
这期间不是没有一些颇有名望、身怀武功的乞丐来见他,但张寒城甄选之后,便并未让其担任大信分舵的舵主之位。
大信分舵有李璟的扶持,理应协助于李璟。
但,这样的势力建成完毕,李璟自然又想要插手更深,最近来见张寒城的人选,看起来多是已经与李璟有了紧密的瓜葛,张寒城觉得,如果将丐帮交给这种人手上,那么丐帮本质上就成为了李璟的势力,而不再是单纯的丐帮。
张寒城觉得,丐帮应该是要属于天下百姓的,不能做皇帝党争,庙堂之争的工具。
未来乱局已成,张寒城不得不需要李璟协助,但如果就此让丐帮成为李璟的,那绝对不行。
大信分舵成立之快超过了张寒城的预期,但适当的舵主,恐怕又难以等到,最好其实是能够从百骑司中抽调来人作为大信分舵的舵主,但现在河东是多事之秋,显然不太适宜。
张寒城心念河东之事,心下便已经决定,暂且将丐帮搁浅,但不交舵主之权出来,先找到暂代舵主之位的人,然后回去处理河东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再令百骑司之人来到南唐接管丐帮。
思来想去,张寒城决定把丐帮交给一个旁人意想不到之人来管理。
……
入夜,李璟寝宫后园。
李璟吃惊的看着张寒城,道:“你说什么?让朕做你这丐帮大信分舵的暂代舵主?”
张寒城点头,道:“不错。”
李璟皱眉,道:“此事有些不妥。”
张寒城道:“我知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而乞丐是世上最为卑贱之人,将一国之君与乞丐放在一起,的确不好。而且,舵主这个位置,恐怕也辱没了陛下。再加上陛下朝政堆积,难以处理,管理丐帮恐怕又无时间。”
李璟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让朕做这大信分舵的舵主?”
张寒城道:“因为我想要陛下能够了解自己的子民。”
李璟皱眉。
张寒城道:“在陛下眼中,这大信分舵,或许不过就是陛下手中的一个器物,是一把武器,可以用来做一些陛下想做的事情。陛下或许现在倾向还不严重,但可想而知,以后陛下会如何。”
李璟并未否认张寒城的说法,道:“朕作为君王,南唐作为朕的国土,这子民都是朕的,而这大信分舵建立,朕付出了许多粮食,又付出了许多银两,朕将大信分舵当做兵刃有何不妥?”
张寒城道:“这便是不妥之处。陛下作为南唐之君,掌管天下,这天下子民的安危,生死,都是由陛下说了算的。这天下,君主说了不算,谁又说了算呢?这些乞丐作为南唐的子民,陛下有必要保证他们的生计,有必要保住他们的性命,也有必要让他们能够安然度日,但是,是陛下你做不到填饱他们的肚子,做不到让他们不必流落四处,所以才有了他们存在。陛下付出粮食,银两,难道不应该么?做帝王,难道不该爱民如子么?”
李璟顿时道:“此话却是在胡言乱语了,这些乞丐中,至少有七成乃是从中原逃来的,那晋国之君庇护不了他们,他们跑到南唐,我南唐并未将他们赶走,便已算是仁慈,现如今,他们朝不保夕,饿肚子之事,怪在朕的头上,你不觉得哪里不妥么?”
张寒城道:“我觉得,这世上的君王,享有了天下百姓的爱戴,享有了无穷无尽的尊重,享有了整个江山的荣华富贵,就应该要肩负起对百姓好的责任。这些人逃到了南唐躲避,便是南唐的子民,陛下难道真的要将他们赶走么?难道不是,在他们流落南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注定了是陛下的子民了么?”
李璟紧皱眉头:“朕不能接受,你平日给朕的建议都十分之好,但这一次,朕觉得你错了。如果是朕的子民,朕当然要保护他们,而晋国的皇帝害了他们,朕凭什么替晋国的皇帝弥补?既然朕并非是弥补,而是施舍,你就不能怪朕使用丐帮。”
张寒城道:“陛下不想了解自己的子民,百姓么?”
李璟道:“朕作为君王,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子民,百姓?”
张寒城道:“不如陛下跟我打个赌,你就做这大信分舵的舵主,只是暂时,看一看你是否了解自己的子民,如果你了解他们,那便是我输了,从今以后,我便辅佐陛下,帮助陛下,但如果陛下输了,那便要答应我,要和丐帮各取所需,而并非是操控丐帮作为陛下的势力。”
李璟目光一闪,道:“那恐怕你要输了,而且,这里是南唐国土,你一定会输。”
张寒城道:“陛下应该还不至于作假,所以我相信陛下与坦诚相待,会实话实说。陛下也知道,如果陛下说谎,无论如何也栓不住我。”
李璟看着张寒城的眼睛,目光闪动道:“可以,便这样作赌,你若是输了的话,可莫要食言,朕也信任你。”
张寒城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张寒城斟酌了许久,之所以直接选择李璟,主要是因为,李璟是一个不错的君王,并非是石重贵那等昏庸之刃。
而除此之外,李璟跟他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君臣关系,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关系。
张寒城认为,李璟之所以相对来说是个英明的君王,是因为他本质上足够的善良,否则,南唐也不会被他经营的尚可。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不若直接向他挑明了说。
李璟当然不会仁慈到帮石重贵弥补对百姓的过失,这一点张寒城十分清楚。
张寒城只是希望,让李璟有机会去真的接触百姓,接触丐帮的乞丐,如此,或许能够让李璟明白一些什么。
……
第二日,张寒城便牵着马,离开了司徒公周宗的府邸。
周宗牵着周娥皇,站在门口处为张寒城送行。
张寒城回头,道:“先生请回吧,天气寒冷,以免受了风寒。”
周宗道:“张少侠路上小心。”
张寒城点头。
周娥皇急忙道:“张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寒城微微一笑,道:“很快就回来了。”
周娥皇道:“你会不会不回来了……你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你记着么?”
张寒城眉毛一挑,他并未答应过周娥皇什么,不过,略微一想,就猜到了周娥皇心心念念想的是什么。
周娥皇对江湖十分好奇,他很想要逃离周宗,跟张寒城去江湖那个地方,最好能做一个女侠。
但张寒城并未答应过她,此刻周宗在一旁,张寒城也不好挑明,只能道:“我妻子、师父还在这里,所以我一定会回来。”
周娥皇道:“那你可要快点回来,不然我就生气了。”
“嗯。”张寒城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周宗,道:“先生不必再送,很快我们还会再见。”
周宗点头。
张寒城笑了笑,当即便翻身上马,而后便一夹马腹,直接去向了远方。
周宗道:“诶,这侠客的日子,真是惬意,可以天南地北,四处走动,真是快哉。”
周娥皇眨了眨眼睛,仰头道:“爹,我也是这样想的。”
周宗捋着胡须,啧啧道:“不过,这江湖也有些危险,不是什么人都能闯荡的,只有张少侠这种来往若飞的非凡之人才能够混迹。你我只是这世间只能走动的常人,那江湖,就不适合你我。”
周娥皇连忙道:“是不适合爹你,但却是适合我的。你年岁大了,已经老掉牙,练武已经来不及了,但我不一样,我今年才九岁,正适合练武。”
周宗道:“你那花拳绣腿,能打得过谁?”
周娥皇道:“我打败了爹身边的侍卫叔叔。”
周宗道:“那是他让着你呢。”
周娥皇道:“才不是,是张大哥教我的剑法厉害,我才一用,侍卫叔叔便害怕了,因为他害怕了,所以无法抵挡,就被我打败了。”
周宗无奈,道:“等你张大哥回来以后,我们来问问他,你的武功到底怎么样。”
周娥皇笑道:“张大哥夸我天赋好,学得快,我一定行。”
周宗道:“他走了,那练剑之事,便停下吧,这些时日,那琴棋书画都叫你搁浅了,也该是时候补回来了。如果,你张大哥回来之前,你学不好的话,那爹便不让他住在府上了。让他永远教不了你剑法。”
周娥皇顿时道:“爹!你怎么可以这样!”
……
积雪皑皑,城郊松林之外。
赵九重、尉迟广汉、周华裳带着一众丐帮弟子已经等候了许久。
昨日他们收到消息,陈蛰龙要约他们见面,尉迟广汉和周华裳觉得没道理不赴约,便来到了此处。
而远处,甄灵早已经潜伏好,随时可以向陈蛰龙放出冷箭。
大约两炷香以后。
陈蛰龙终于从远处行来,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些乞丐,显然是陈蛰龙那边的丐帮长老或者弟子。
陈蛰龙眯着双眼,停在赵九重等人身前。
赵九重握着盘龙棍,看着陈蛰龙,回忆起昔日在华山脚下,陈蛰龙逆反天下门派,站出来不同意慕容龙城建立武国的情景。
当时,赵九重虽然跟丐帮弟子闹了些不快,但陈蛰龙的举动让赵九重对丐帮稍微有了些改观,甚至对陈蛰龙还有几分敬意。
现在,得知陈蛰龙站到了慕容龙城那一边,赵九重的眼中又多了几分轻视之意。
陈蛰龙道:“众位倒是守时,早早地便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