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蛰龙对乞丐们下的禁言令自然是有用的,乞丐们很快便不再谈论张寒城了,只因为乞丐中有许多人十分尊敬陈蛰龙。
但有些事情,越是禁止,就越发的令人忍不住思考。
同时,越是思考,就越开始不再敌视张寒城,反而又开始思考,陈蛰龙禁止众人议论张寒城的原因究竟又是什么。
……
张寒城的目的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的,他希望丐帮中的那些乞丐们能够认识他,做这样的决定,主要也是因为张寒城自己做过乞丐,了解乞丐们的心理。
乞丐们本质上也是正常人,大多数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整日招人谩骂,被他人视作蝇虫?
如果有干净的衣服,乞丐们也知道是干净的衣服好,还是脏兮兮的衣服好,只不过世道就是如此艰难。
他们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理会他们,冻死、饿死在街上,也没有人理会,死去之后,或许连个名字也都没有。
匆匆忙忙的来到这个世间里,又这样匆匆忙忙的走过,人生的意义又在何处?
尊严每个人都想要,乞丐嘴上说已经不看重尊严了,但实际上却还是在意的。
当张寒城愿意以放弃尊严的方式,站在他们面前,任凭他们辱骂,吐口水的时候,便自然拉近了他与乞丐们之间的关系。
……
正如张寒城告知刘知远的那样,当刘知远主动寻找慕容龙城,就未来联合做出一定的谋划,并传达给慕容龙城以后,慕容龙城必定会释放出善意。
刘知远很快就等到了慕容龙城的回信,这回信的速度十分之快,超出了刘知远的预料。
而除此之外,朱雀卫与哭面卫还亲自将刘知远的儿子刘承佑送到了城门处。
刘知远大喜过望,当即便亲自将刘承佑接回了府中。
刘承佑这些日子虽然是被囚禁,但实际上朱雀卫与哭面卫根本就没有为难过他,一直以来,刘承佑只要提出要求,哭面卫和朱雀卫都会满足他的需要。
这也是刘承佑保持乖巧的重要原因。
安抚过了刘承佑之后,刘知远便火速派人前去寻找张寒城。
很快,张寒城便赶来,见到了刘知远。
刘知远得到书信之后,已经拆开看过,但他不太放心慕容龙城这种江湖中人,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从张寒城这里得到建议。
张寒城看着信上的内容,除了一些生僻字他需要猜测外,总体还是看懂了这封信。
这信件释放了极大的善意,多是对刘知远能够合作而感到欣喜,同时,又提出了共同联手将契丹人赶出中原的迫切,但又必须要等到晋国灭亡后才做此事,以免晋国死灰复燃,再让天下的黎民百姓遭受苦楚。
除了这些内容以外,慕容龙城又提出了一些合作方面的看法。
刘知远道:“他提到了吐谷浑,原来吐谷浑还和他有这一层关系,他此次,是否也是在敲打我?”
信件上描述了慕容龙城和吐谷浑慕容氏的关系千丝万缕,要刘知远放心,吐谷浑也会支持他的势力。
张寒城点头,道:“应该是慕容龙城在试图告诉河东王你,吐谷浑不是河东王你能够轻易操控的。”
刘知远冷哼了一声:“这慕容龙城话说得漂亮,但实际上却与权臣也差不了多少,他莫非认为今日的吐谷浑还能让我刘知远害怕?”
张寒城道:“吐谷浑虽然衰微,一直在承受耶律德光的压力,但是,毕竟如果也要进入中原,一定会对河东王造成一定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河东王还是不应该被吐谷浑掣肘,这样提醒,应该也是慕容龙城希望河东王遵守约定。”
刘知远道:“他特地提到了丐帮,要你的势力辅助他的五岳盟,共同对抗耶律德光的属珊军,这件事情……我觉得似乎不太好。”
张寒城道:“的确不好,因为此事也相当于是在削弱河东王。”
刘知远点头:“不错,刘某手中没有江湖势力与慕容龙城还有耶律德光抗衡,你是刘某唯一的依靠,让你听从慕容龙城的,此事刘某不愿。”
张寒城道:“所以此处,大概需要河东王拒绝慕容龙城。”
刘知远道:“一口直接拒绝,会不会引起慕容龙城的反感?”
张寒城道:“慕容龙城也是十分忌惮河东王的,河东王要知道,他虽然掌握了五岳盟这样的江湖势力,但是对于中原庙堂的掌控能力,远远不如河东王,至少,河东王认识更多的官员,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晋国重臣,而这也是慕容龙城最为孱弱的地方,或许他在暗中渗透了一些官员,但整个中原是以军力为重的,河东王不用太过放低姿态。”
刘知远点了点头:“有道理,我的确是太过忌惮他的五岳盟了。他要刘某看准时机,给晋国致命一击,此事……”
张寒城道:“这件事情……最好模棱两可一点比较好。”
刘知远道:“你的意思是,不答应,但也不拒绝。”
张寒城道:“是这样,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刘知远道:“你的想法跟我差不多,我也觉得,此事不能轻易答应他,毕竟,如果我反了,趁着耶律德光南下的过程中趁机灭了石重贵,那必然落了口舌,一如先帝石敬瑭那般,要遭天下人辱骂。”
张寒城点了点头。
刘知远道:“看来,这慕容龙城的确深谙谋略,你说他已经被你打成重伤,会不会他没有统御这五岳盟的本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不管他了,毕竟我的儿子已经回来了。”
张寒城道:“千万不要小看他,他的手下有很多武功高强之人,而且,五岳盟中的各大门派,之所以加入五岳盟,除了为了利益以外,也是真的钦佩慕容龙城,或许慕容龙城的伤势很难好转,但是他的势力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刘知远道:“这慕容龙城能够以武人之身,做到这种地步,确实厉害,既然这样的话,我便及早给他回信,以便于定下整件事情,免得他再从中作梗。至于耶律德光那里,探子最近回报说,耶律德光大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提前结束休养。此事我还在压着,并未传到石重贵那里,你觉得,这件事情我该不该告诉石重贵?”
张寒城目光一闪,按照他的性格,当然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石重贵,因为石重贵或许昏庸,不该继续做皇帝,晋国的气数也已经尽了,但那些在此时此刻,仍然在为晋国拼命的将士,却不该送命,先一步告诉石重贵,可以让石重贵早做准备,将士们可以得到消息。
但是,他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跟刘知远说,刘知远大约又不会同意,当然表面上会同意张寒城的说法,暗地里就不会送消息给石重贵了。
张寒城沉吟,道:“本来,这是庙堂中的事情,我作为江湖人,不太看得懂,也不该说什么……”
刘知远道:“张少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张寒城道:“我觉得河东王有极大的可能会称帝成功,即便共同抵御了耶律德光以后,将要面对的是慕容龙城也是如此。慕容龙城手中尽是一些武人,他再厉害,也把持不了晋国的文武百官,但是河东王却有这样的能力和机会。而河东王也可以想象,当今这世上赞同晋国继续下去的官员,恐怕已经少之又少,那么,他们一定都是在等待明主,而河东王很可能就是那个明主。此刻,晋国损失越大,就代表河东王损失越大。以耶律德光的能力,灭掉晋国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河东王此举,反而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人心。”
刘知远陷入了沉思当中,道:“你的话有些道理,虽称帝一事,刘某此刻还不太有信心,但,既然晋国要亡,没有必要让他们拼死,毕竟,刘某还要与他们联手反击耶律德光。”
张寒城看着刘知远,道:“河东王有了计划?”
刘知远笑了笑,道:“不错,之前你几次三番已经与刘某说过未来之局,所以刘某自然也要细化一下此事,所以,刘某觉得,这天下军队,应该趁此机会全部联合起来,以刘某为主导,一齐反抗耶律德光,将契丹人驱逐出去以后,各地将领,军队,定然会归心于刘某。到时候,刘某真要称帝,也一定会阻碍甚小。一来,刘某带领各军救了中原,二来,刘某兵力最强,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一切就方便多了。”
张寒城点了点头,刘知远不愧是各方人都在称赞,又认为他力量极强之人,这些事情,张寒城在刘知远的面前,就没有能力提出什么建议了。
刘知远道:“嗯,事情便这样定下,张少侠先不要急着走,犬子此次能够安然回来,多亏了张少侠指点,应该叫他当面感谢张少侠。”
张寒城道:“感谢就不必了,而且,我也只是说了些话而已,并未付出什么心力。”
刘知远道:“那怎么行,感谢还是要的,你毕竟也是丐帮之主,这丐帮,便犹如刘某的利刃,它帮助刘某做了许多事情,未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来替刘某费心,所以,该感谢的当然还是要感谢。张少侠可以放心,如果刘某真有机会,能够问鼎中原的话,刘某必定会让你封王拜相,以此来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张寒城连忙就要拒绝。
刘知远并未给张寒城机会,大声道:“来人,先带张少侠前去休息,再命人准备晚宴!”
……
山崖之巅,独孤握着玄铁重剑,放在眼前静静的端详,寒风撩动了他的头发,衣衫,落入下方的谷中,发出呼号的声音。
苏月儿背着手,蹦跳着来到了独孤的一旁,道:“喂!”
独孤依旧持着玄铁重剑,仿若未闻。
苏月儿道:“独孤大哥!”
独孤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了苏月儿。
苏月儿道:“你拿着这剑都看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不累呀?”
独孤摇了摇头,道:“不累。”
苏月儿道:“这些日子,你总是拿着这把剑看,这剑黑不溜秋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烧火棍子,有什么好看的?”
独孤道:“锻造此剑之人,必定是这世间剑法无敌的高手。旁人一定造不出此剑。”
苏月儿不以为然:“你说那个小子剑法无敌?”
独孤道:“当然不是他,而应该是一位前辈。”
苏月儿凑近了些,又仔细看了看玄铁重剑,道:“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这东西那么重,独孤大哥说的前辈,做出这么一把剑是为什么?”
独孤道:“此剑存了道。”
苏月儿疑惑:“道?”
独孤道:“此剑之中,凝聚了使用它的人的剑道,谁有了这剑道,谁便在剑法上无可匹敌,显然,那位救了我的朋友,并未领悟到此剑之上的剑道,否则,他的名号一定会无比响亮,而我也能多上一位交的上手之人。”
苏月儿依旧大惑不解,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独孤轻轻挥舞了两下此剑,道:“此剑当真是大巧不工,这剑如此之重,便是那重锤也未必能及,最初被创造出来,恐是马上所用,挥动着它,便需要深厚的内力,而持着它在马上与百兵交锋,恐怕少有人能是它的一合之敌。”
苏月儿不以为然道:“这剑内力深厚一些的人,便能够使用它了,说不定就是一个力气大,内力深厚的人觉得这把剑适合他呢?”
独孤道:“剑不适合马上作战,如是单纯要马上作战,选择长兵才是明智,而如果是短兵,有这样的力气,也定然选择重斧,重锤,这剑平平无奇,没有剑锋,又用以马上,常人不会做这样的选择,而此剑又应该是陨铁所铸,价值连城,普通的将领,谁会做出这种东西来对敌?”
苏月儿顿时道:“独孤大哥这么一说,这剑好像确实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