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
永不停止的无限城中,鬼舞辻无惨正站在桌边摆弄着器械。
在他面前,手抱着三弦琵琶,已经晋升为上弦肆的鸣女开口汇报着情报,“已经确定了产屋敷宅邸的位置。”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正背对着鸣女的无惨猛地扭过头去,玫红色的竖瞳朝身前望去。
“很好。”皮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无惨很快便来到了鸣女身前,托起对方的下巴勾起了唇角,“鸣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鸣女张了张嘴并未回话在无惨抽手的瞬间便把头滴下,露出了苍白的脖颈,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一千年了。”无惨眯了眯眸子,语气带着些愉悦,“是时候了结这段令人厌烦的臭虫了。”
“鸣女,叫御前去你所发现的位置……”无惨话语顿了顿,玫红色的眸子轻轻转动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否定了自己的决策,“不,不对,第一次和产屋敷的相见,还是由我出面比较好。”
杀了产屋敷耀哉,消灭产屋敷家族,那么那些像臭虫一样挣扎的柱们便失去了主心骨,更容易被御消灭掉,而带着恨意的他们或许能够为削弱御出一份力。
等到烦人的臭虫全都死掉,成功吞噬御后,那么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自己的计策,那时的自己便能够超脱世间,超脱于轮回,能够去往世界之外的地方。
想要的生活即将唾手可得,无惨整个人都透露出愉悦,转而再次沉浸了下去。
他带起彰显贵族身份的礼帽,身披黑色风衣,步履稳健的下了楼梯,如同贵族日常出行一般侧头吩咐着跪在一侧的鸣女。
“送我去产屋敷宅邸,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吧。”
琵琶弦被鸣女轻轻拨动,发出一声“铮”鸣,面前的无惨瞬间消失在了无限城内。
庞大的如同在呼吸的无限城内灯光摇晃,鸣女所在的平台逐渐朝后退去,消失在了无限城的中心位置。
鬼杀队灭亡后,无惨大人距离成功便只剩一步之遥,超脱于世间与轮回,那么他们这些效命于无惨大人的恶鬼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会被无惨大人吞噬成为养分 ?亦或者是依旧终日在暗无天日的阴影中存活?
就连那跟着无惨大人身边七百余年的御大人,对方为了自己的永恒,没有丝毫犹豫便要吞噬掉他。
鸣女不敢再多想,转身投入黑暗之中听候命令的到达。
产屋敷宅邸——
黑色的风衣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声响。
面前的宅子带着些许的陌生,这隐藏了千年之久的产屋敷一族,在此刻彻底暴露在了自己的眼下,宅子门前院内都种着层叠的紫藤花树,这种对于一般恶鬼而言十分致命的毒药对于鬼之始祖来说却不值一提。
抬起脚步穿过层层的紫藤花小道,漫步在庭院之中,宅邸中没有什么人,他并不会感受到奇怪。
毕竟做惯了高位了人,明明富可敌国,却因为虚伪遣散众人假装清高的模样真实的让他作呕。
这千年来无惨见识过太多了。
沿着碎石小路一路走到庭院内部,屋内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走廊,也照亮了他踏足的这片土地。
在看到那两个身影时,无惨的眉毛微微挑起。
“初次见面,鬼舞辻无惨。”
黑发青年放下茶杯转头望向无惨,黑色的眸子明亮中带着一丝严肃。
“你很让我惊讶。”无惨声音很低,如同大提琴一般划过,“按理说,这个年岁的你皮肤应该不会依旧如初。”
无惨当然知道诅咒一事,在五百年前便发现过一次鬼杀队总部,可惜对方好似早有预料自己前去,那一战并没有全部杀光,这也导致了他见到的产屋敷家主也已经因为诅咒而卧床不起。
产屋敷没有回答对方,反而抬起眸子打量着月光下的男人。
对方的皮肤白皙,如果抛开那猩红色的眸子,和产屋敷一族的青年们其实有七成相似,那些因为他的存在而早早死去的历代族人,他们一直在艰难的活着,直到最后依旧没有逃脱诅咒的命运,而自己,多亏了千诺的到来,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受到上天眷顾的产屋敷族人。
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历代家主一样腐烂死去,但是灵幽一族的出现,千诺的出现使得产屋敷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健康身体。
产屋敷耀哉垂下眸子正对向鬼舞辻无惨声音低沉,“你对我或者是对整个产屋敷家族早已深恶痛绝,我很清楚你一定会亲自前来。”
鬼舞辻无惨突然感觉有些乏味,“与我缠斗了千年的家族,品尝了那么多年失败的滋味,却依旧不死心,看着一个个手下的剑士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梦一次次的送死,人类……果然依旧是如此无聊的生物。”
“我们鬼杀队能够存活至今,都是为了消灭你而存在的。”产屋敷握着茶杯的手一时间有些颤抖,声音中夹杂着愤怒宣示着自己的决心。
无惨不以为意的抬了抬眸子,“看来,你的这场美的梦也只能做到今晚为止了,毕竟你很快就会死在我的手下,到时候没有了主心骨的鬼杀队剑士……”无惨轻笑一声没有说完。
“一千年了……”产屋敷呼出一口浊气,“一千年间因为你的降临,神为了惩罚产屋敷一族,诅咒了每一代的子孙。
不管是男是女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便被迫承受着疾病、短命。
新出生的孩子有些甚至撑不过满月因为体弱而早早夭折……
产屋敷一族又怎么能够继续放任你在世间逍遥法外,我们一出生时候的使命就是为了消灭你,摆脱掉这千年的诅咒。”
许是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产屋敷耀哉比平时更为激动,身躯都向前倾斜着,眼神死死的盯着无惨。
无惨脸上表情丝毫未变,淡漠的扫向产屋敷,“你这通胡言乱语,简直让我反胃。”无惨扬起下巴勾起一抹冷笑,屈起手指点了点太阳穴,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嘲笑着对方的坚持,“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关联,毕竟……”
“我从未受到过任何天谴,就算杀了成百上千人,仍旧得到了上苍的原谅……而且这千年来,我从未遇见过任何神佛。”无惨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自信,梅红色的竖瞳滚动望着满天繁星语气喃喃,“不……或许我在不久的将来也能够成为那万人敬仰超脱世间的神。”
声音像是微风拂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到。
产屋敷耀哉垂下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寂静了许久,久到无惨以为对方不在说话时,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无惨,这千年来,你究竟经历着什么梦境……”
嗓音在院内响起,伴随着产屋敷两个孩童拍皮球的声音,“你拍一,我拍一……天一亮,好热闹……”
无惨古井无波的眸子转动着,并未回话。
这种感觉,好诡异……
之前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鬼杀队头目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我的心中却并未生出半点恨意。
甚至……
“嘭,嘭……”
无惨转头望向松竹下拍着皮球的两个孩童。
顺嘴的口号带着孩童的笑声传到无惨耳内,“你拍二,我拍二,大门外,挂松枝……”
“挂呀挂,挂松枝……”
……这种种莫名其妙的怀念和安心感……真叫人不愉快。
无惨眯了眯眸子四处打量着。
“绿莹莹,三盖松……上总山……”咿呀稚嫩的童谣曲调萦绕在整个环境内。
诺大的宅邸之中仅有产屋敷夫妻和那两个孩子,甚至连一个护卫都没有……无惨淡淡收回感知再次望向面前的鬼杀队主公。
屋顶处的松树伴随着风轻轻晃动着,千诺掩住了所有气息藏在树冠之中,因为无惨的强大,对方对于目光都十分的警觉,为了不露馅,千诺使用了雪无一脉的隐匿隐藏着气息,闭目用灵力感知着院内的一切。
手中微弱的莹白已经蓄势待发。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暗红色的冰冷基质的灯光在屋檐下树丛间轻闪了两下。
当铭悠斗屏息望着黑白色的屏幕,屏幕上清晰的照射出院内的所有景象,紧绷的嘴唇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鬼舞辻无惨,炸弹的爆炸要与千诺支起灵盾的时刻分毫不差,这让悠斗一时间压力巨大。
“我猜一猜吧,无惨。”产屋敷的声音打断了无惨的思考。
“你正在作着一场永生不死的梦……不过……你自认为的永恒在你死之后变会土崩瓦解,成为人的饭后谈资。”
无惨轻呲一声,“不必故意激怒我,你永远不知道我的极限在何处。”
“千百年过去了,即使你们这一代死去,腐烂成为枯骨,与人类的渺小不同的是,我拥有着你们一直奢望的无尽时间,百世万世依旧会永存下去,直至……超越轮回去往世界之外……”
无惨猩红的眸子透漏着癫狂与阴冷,庭院内孩童拍皮球的声音逐渐停止。
月光洒落在院内。
“不,你错了。”产屋敷轻笑一声缓缓起身。
“你说什么?”无惨眉头一皱。
“因为,我知道何为永恒。”
“……”
“这世间中能够永恒的只有人类的意志,永远都不会熄灭。
只有人的意志才会通过传承,书信口口相传下去。”
“无聊……”猩红的眸子逐渐幽深,无惨内心有一股无名之火被激起,“你的废话实在是令人生厌……”
产屋敷耀哉被天音搀扶着缓步走下台阶,直面着鬼舞辻,并没被他的气势所吓倒。
“经历过千年岁月的鬼杀队,许多可怜的孩子们死去,但是他们从未在世间消失,他们的意志被很好的传承了下来。
‘绝不放过那些夺走自己所爱之人生命的恶鬼’这股意志会永远的存在下去。
在这千年的岁月中,没有任何人饶恕过你的罪行,即使现在神明的意志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那么鬼杀队将代劳将你彻底灭杀在这个时代。”
产屋敷轻呼出一口气,眼中含着怒火直面着对方猩红的眸子“而你,无惨……
那无数次被践踏猛虎的尾巴,触及飞龙的逆鳞。”产屋敷颤抖的手死死地握紧,脑海中闪过柱级剑士的身影,“是你亲手在这个时代唤醒了那些本该终生沉睡的猛虎与飞龙们。”
“他们会时刻死死地盯着你。”
“让你永远无处可逃……”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杀掉我使得整个组织群龙无首……”产屋敷像是拿捏住了鬼舞辻无惨的心理,在钢丝上游走着,
“但是你即使杀掉我对于鬼杀队来说也无关痛痒。”
“毕竟对你们这些无法传承意志的恶鬼来言,我们这种靠着人们意志维系起来的组织形式……”
“你恐怕无法理解吧,无惨?”
“一旦你死掉,其他的鬼也必然成为你的陪葬……”
“住口。”
看着逐渐阴沉下脸身躯有些想要膨胀的无惨,产屋敷轻笑一声,“看来是被我猜中了呢。”
“你的废话,到此为止了……”
黑色布满青筋的巨大肉鞭在地面上延展出数跟荆棘,扭动着准备朝着院内的人袭去。
“滴滴……滴——”一声声轻不可闻的滴滴声在庭院四处响起,无惨抬起的鬼爪因为这阵声音顿了顿。
下一瞬——
方圆一百米的建筑在瞬间淹没在巨大的火光之中,并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