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乾清宫台下坐着的众人,见到侍从把原本要斟倒在他们面前的酒水,斟给了陈秃子,心中的戒备心,从刚才的十足,下降了几分。
但也没有完全。
毕竟,谁能够保证,这眼前的一罐酒水中,除开陈秃子之外的,有没有毒呢?
陈秃子整个人阴险狡诈是出了名的。
普天之下,曾经能够凌驾在在陈秃子头上的,也就只有那从京城逃离的赵忠卿。
“喝啊。”
台下众人明看到酒水就在眼前,却迟迟没有动的迹象,坐在最高位的陈秃子自然也是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帮人在顾及什么。
“大家,是害怕我这酒水里有毒?”
众人刚要辩解。
只见陈秃子整个人佯装做喝醉的样子,踉踉跄跄从阶梯走下,来到众多义军首领们的面前,不等他们反应,抄起摆在上面的一坛子一坛子的酒水,喝上一口。
“欸欸欸,皇上,别这样,别这样。”
有人嘴上拦着,行动上却没有制止半分,甚至屁股都未曾挪动椅子分毫。
“还有你的。”
“我的不用了皇上,我是信任你的,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啊,我们的陈皇帝,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小人伎俩?”
陈秃子面前没有任何阻挡的,又是对着此人面前的酒坛咕咚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里足有上百位义军首领在场,桌子上的酒水,足足二三十坛的样子,愣是挨个被陈秃子尝了个遍。
若是把鼻子凑到酒壶那边缘闻一下,都能够闻到独属于陈秃子那发黄的口腔中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味道。
不过,卫生问题显然不是这帮大老粗关心的,当看到眼前的酒坛被陈秃子尝试之后,内心泛起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没毒’
咕咚咕咚~
在古道口可以说,每天这是图个温饱。
至于酒水什么的,就另说了。
从山野一路走来的他们, 骨子里雕刻的不浪费基因,其实还没有完全消散。
既然眼前的酒水没有毒,那么便喝无妨。
“来来来,为我们的误会干杯,说实话,我真不该怀疑的。”
“我也是,自罚一杯,先干为敬。”
“误会了,误会了,来,我也自罚一杯。”
……
“哈哈,大家,我是绝对不会在意的。
我陈秃子即便是为人再阴险,也绝对会干这种被天下人鄙夷之事。
来来来,喝!”
众人见此情形,也就没有深究。
陈秃子都表现如此了。
他们也犯不着还是这么提心吊胆。
再说了。
大家这上百号人加起来,即便周围埋藏有刀斧手,也休想在顷刻之间,便让他们所有人首分离。
“来,大家喝。”
陈秃子大手举起碗来。
咕咚咕咚一口。
颇有武人的豪迈。
和出生账房先生的身份有着截然不同之处。
甚至你此刻看,完全不知道陈秃子曾经还是那个穿着长衫,拨弄着算盘的人。
……
正当众人正在酒酣时。
繁星点点的夜空。
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朝着京城这边。
乾清宫内的众多义军首领当然是还不知道这一情况的。
直到天空中巨炮滑落而来,空气里震荡的爆鸣声,愈发清晰,才有耳尖的人发现。
当即有人惊呼。
指着天空。
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说不出话来。
天空中的一幕,实在是他没有见过的,但却感到恐惧的。
轰隆隆。
巨炮在所有乍舌的人眼里,重重落下。
随着巨炮的落下。
一切的一切仿佛没有到来过一样。
以紫荆城为中心的爆炸点激荡开来,呈现一个圆环从,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屯天灭敌的狮吼兽,把一切都吞噬的干干净净。
连带着乾清宫龙椅上坐着的正在肆意狂想,幻想日后美梦的陈秃子。
还有站在起身旁,向着日后荣华富贵的师爷,更有台下那些幻想着日后可以回到封底,回到封地之后,搂着十多个女人,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各省义军首领们。
所有的人连带着他们所幻想的美梦,在这一巨炮的落下,彻底会化为乌有。
……
黎明的破晓,给人一种新生的感觉,重新开始的感觉。
当呼吸到空气中的第一口。
尤其是呼吸到京城的这一口空气。
一切都显的是那么的愉悦。
“眼前,就是京城吗……”
整个行军队伍最前头的是赵忠卿。
以此类推。
身在左右的分别是和珅和刘全。
在三人的背后。
是曾经的坦克装甲团团长张大炮,还有步兵总指挥李满仓。
因为此二人作战不利,虽然已经被革职。
但从今天这站位来看,还是可以见此二人的身份地位,至少,还是在赵忠卿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在几位领导层的背后。
是好好当当正在开拔跟随而来的所有士兵。
说是所有。
其实也就是京城的二万人,加上古斯塔据巨炮的操作人员们。
此刻。
所有的人都难以想象,且难以接受。他们不相信脚下的这片焦土,就是曾经的额京城。
京城,多么繁华的存在。
只是一夜。
便化为了灰烬。
这里俨然仿佛一片地狱。
四周除了残破的,还没有彻底被炮火吞噬的低矮的城墙外,其余得到一切都了无。
当然。
之所以还幸存有城墙在,只因为当初的巨炮落点中心在紫荆城。
以紫荆城为中心,整个炮弹的威力呈圆环扩散开来。
所以,越在炮弹边缘位置的事物,所受到影响最小。
面对眼前废墟的一切。
赵忠卿倒是显的和没事人一样。
要知道。
他可是整个计划的执行者,也就是如今的罪人。
身后是足足两万名士兵,在士兵的身后,是已经无家可归的京城的老少。
一路上也是舆论不断。
对于赵忠卿的此番行为。
京城的老百姓们自然是讨论的深切。
毕竟京城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父辈生活许久的家园。
赵忠卿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或许不太深,但对于他们来说,是家乡,是故土,更是日后归土之地。
他们对这里的感情,绝对不是一个赵忠卿可以比的了的。
这里的百姓,可是自明朝开始就在京城居住下来。
到了大清朝,还是子子孙孙生活在此。
一代代人,一代代同样的水土。
如今,什么的没了……没了……
怎能不叫人落寞伤感。
怎么不能叫人在心中骂娘。
况且这次赵忠卿还是为了消灭华夏自己人,从而动用的巨炮,对京城进行惨无人道的灭杀。
这样的行为,在历朝历代,都是为人所唾骂诟病的。
“大家伙,你们瞧瞧,你们瞧瞧,眼前还是咱们老一辈人生活的京城吗。”
百姓人群中。
一位手臂干枯如枝的老者,眺望着远处空荡荡的一切,遍地是焦土的大地,颤抖着手臂,喉头耸动。
悲泣的声腔,无不是在怀恋和诉说伤痛。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者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石头,在百姓这片潮海之中,震荡极大。
掀起了其余人不满的声音。
“你们说说,赵大人做的对吗。
直接把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乌有,要知道,这京城自明朝开始就是古都。
自古以来,那里有人把自己都城给亲自毁灭的。
当然,这样做也有他自己得难处。
陈秃子是厉害。
陈秃子是狼之野心。
但赵大人不是带着咱们把京城的所有东西,所有财宝都给带走了吗。
留下一片空城给陈秃子那家伙又有何妨。
但是如今。
一炮过后。
这里还剩下了个啥啊。
屁都没有了。
咱们还回来干什么?
守着这片焦土还能够干什么。
咱们只能眼巴巴看着了!”
“这京城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这说一炮灭了就灭了,赵大人未免太过因小失大。
咱们都是老百姓说不来了什么。
但历史会把赵大人的罪行给记录的清清楚楚的,我相信!”
百姓人群中。
对于赵忠卿因为灭杀起义军从而毁灭整个京城的做法,都是一头倒的风向。
尤其是想到今天夜里连个睡觉的都没有。
地上可是有蜈蚣,有毒蛇,夜里还有野兽。
没有遮风挡雨的屋子。
没有庇护敌人的城墙。
难不成今天晚上,他们回到京城,都会在这焦黑的土地上不成?
如果那样的话,赵大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跟着赵大人回来,不是受罪的!
黎明破晓。
整个队伍停留在原地。
见到军队正在驻扎帐篷,百姓们心里已经去清楚,今天绝对走不了得了。
以后也是走不了得了。
军队不走。
他们得走啊 !
这里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当一个活生生的乞丐不成。
而且。
乞丐也没有这么惨的啊。
刮风下雨的时候好歹乞丐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屋檐。
他们呢。
什么都没有。
除了家里的资产,除了带出来的棉被,什么都没了。
正当所有人恼骚不已时。
忽然有士兵快马朝着这边骑过来。
吓得这数十万百姓纷纷是闭上了嘴巴。,
虽然说赵大人一向实行言论自由。
但在其老人家身边,背后,进行耳语,难免还是会被听进去,难免会有人受到惩罚的吧。
塔塔塔~
马蹄塔塔。
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不过,来的却是传令兵。
当他撑开圣旨的时候。
众老百姓才放下心中紧绷着的心,呆呆地看着所谓圣旨说下什么。
“奉天承运, 赵大人有曰。
京城废墟,是在本大人计划之内。
如今。
正式启动京城重建计划。
凡是参加京城重建工作之人,每日发放银两三钱。
饭食三餐。
拥有特殊技能,工匠,瓦匠,石匠待遇另算。”
此旨意一下。
随着传令兵的离开。
留下的百姓纷纷开始了新的议论激烈讨论。
“赵大人要重建京城,要给工钱,给饭吃?
我没有听错吧?”
“重建整个京城嘛,这可是大工程,也是咱们穷人养家糊口的好时机啊!
大家伙,我觉得整个不错。
你们先聊着,我先去了哈。”
“每日三钱,这个钱倒是小问题。
可是管饭。
这个我是真顶不住。
管饭诶。
老子一辈子都没有吃过几次饱饭。
如今可算是让我逮着计划喽。
这么说吧。
吃多饭有多少力气。
只要赵大人给的饭够多,我牛二使出来的力气就越多。”
“都别挡着,别挡着啊,我先去报名了,这等好事,要是错过,可不得后悔一辈子。
当初我错过了工厂招聘。
如今要是再错多京城重建工作的招聘。
那可真就是眼睛长在了屁股上。
大家伙啊,还愣着干嘛,有力气的都上。”
……
赵忠卿这边,正在焦头烂额上。
帐篷中有张大炮,和珅,李满仓,刘全等几人。
但如果说真正意义上的焦虑要除开赵忠卿。
“我的赵兄诶,你怎么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啊,京城是在你手上毁灭的。
但是如今京城的重建工作也是在你手中进行的。
可事到如今。
咱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去支付参与重建工作工人的工资啊。
我就说招少点吧,咱们慢慢来,可你倒好,一下子打开了这么大的口子,完全没有名额限制,这还不的把咱们的钱包和掏的底朝天。
你知道的。
就八百万两的银子。”
赵忠卿眯缝着眼睛,摇摇头,否定和珅的这套说辞,“我的随行队伍之中,所运载银两的队伍,绵延千米。
如何没有钱?”
和珅急的火上房,都这个时候了,赵忠卿还开玩笑。
别人不知道。
他这个身边的亲近人能够不知道吗。
那只是为了稳定出城百姓的民心,而制造出来的假象啊。
赵忠卿你不会这么糊涂吧。
马车里要是能拿出一枚银子来,我和珅的头倒着。
“赵兄,你就别开玩笑了,赶快,赶快还是把刚发布的旨意收回吧。”
刘全也是小声附和。
就连一向粗鄙的,头脑简单的张大炮也是阻拦。
赵忠卿摇摇头。
“我说有就有。
至于旨意,你们就别想着我能收回了,估计这会,已经发布在了百姓们的面前。
估计……都在来报名的路上吧。
人多力量大,来的人越多,重建的速度越快。
至于银子,你们难道忘了?我赵忠卿什么时候为银子发过愁?!来多少人,给他们多少银子便是。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