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顾瑾辰上课在看没有用的闲书。
不如说他在通过这种方式，收集各界信息的同时，还在选择性的隐藏他自己的野心。
最起码徐长安觉得顾瑾辰让他发现这闲书中的玄机，并不是巧合。
这样有心机有城府的人，面对同是继承权竞争者的淑妃之子，他可不认为顾瑾辰对泽希没有起过一点杀心。
至于为什么顾瑾辰愿意把泽希带到学堂，还教她读书写字，辨别人心......徐长安就不得而知了。
深夜，初学轩，顾瑾辰还在秉灯夜读。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风呼呼刮，刮起片片雪花直往屋里飘。
屋内，火苗滋滋啦啦的烧灼着，雪花一入室内就融了，融成一片水渍。
泽希在初学轩的对面，隔着薄薄的纸窗凝视着那一团火光。
顾璎在她的旁边，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泽希伸出手贴在窗户上，不一会窗户上就映出了浅浅的水雾，这么一来，更看不清烛光旁顾瑾辰的身影了。
但泽希望着自己贴在窗户上，小小的手，耳边却回荡着傍晚顾瑾辰说的一番话。
“顾璎，你觉得大皇子这么做太过分了，但我觉得并无不可，要是泽希有一天和我争夺那个位置，我也会有一样的举动。”
“我不是人？呵呵，你也不是第一天看出来我不是人，不必这么惊讶。”
“淑妃之子又如何，她在聪明能耐，也不过是一个连一岁都没有的婴儿。”
顾瑾辰说的这句话很多，她有再多的经历，有再多的主意，也无法改变她的身体年龄只有一岁的事实。
别说跑步跳跃，她现在稳稳当当的走一步路，流畅的说完一句较长的话都很艰难。
从这里一路爬到初学轩，钻进顾瑾辰的书包里，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是用尽全力，满头大汗才勉强能完成的事情。
至于逃出皇宫，离开紫禁城，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以她现在的身板，即使逃出去了。
外面，天寒地冻，没有顾璎的庇护，可能她还没联系上系统和白泽，就要被冻死了。
与其一心想着逃跑，不如好好修炼，等身体发育到能跑能跳，能正常沟通，并且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和自保能力后在离开。
想明白这些，泽希决定留下。
她重新爬回被子里，轻轻揪住顾璎的衣角，蜷曲身体。
竟然决定留下，决定寄人篱下，那么她就不能在和以前一样，对谁都淡淡的。
顾璎翻身，感觉有什么正死死的揪着她的衣服，揉揉眼睛，翻身一瞧，就见身体微微发着抖的泽希。
“小十怎么还没睡？”顾璎揉揉泽希褶皱的眉心道：“是不是被今天学堂里的事吓到了。”
“嗯。”泽希睁开水汪汪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没事的，他们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再说，有姐姐在，姐姐是不会让任何人轻伤害你的。”
毕竟雪妃闹了一出杀鸡儆猴。
而皇帝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不知的模样。
虽然皇帝什么也没说，但她对雪妃这一行为的纵容，就很能说明问题。
如果还有人心怀不轨，还针对皇子下手，那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被皇帝一锅端。
想到雪妃，顾璎的眼神就是一暗，前不久皇宫各处都能听到喊冤声，这其中有多少人是被冤枉的，有哪些人确实参与了陷害皇子，顾璎不知道。
但顾璎知道，雪妃的孩子死得确有蹊跷，如果顾瑾辰说的没错，皇宫里应该有一方势力正盯着泽希。
这一方势力会是淑妃留给泽希的吗？会保护泽希吗？
要是有一天泽希和顾瑾辰站在对立面，这一方势力会不会帮助泽希?
顾璎不清楚。
但，她揉了揉泽希的脑袋上毛茸茸的碎发道：“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要是有一天你和顾瑾辰站在了对立面，姐姐会站在你这边，所以不要愁，在你还没长大前，天塌下来了，姐姐给你顶着。”
泽希听到顾璎的话，就是一呆，久久没回过神来，等她缓缓消化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时，顾璎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抬起星眸，眉头微蹙，。
如果说一开始，顾璎来寒冰塔看她的，喂她，带她回自己的院子，百般关心，千般呵护，万般在意，只是出于对养小孩这件事的新奇。
觉得好玩有趣，乐在其中。
那么现在，她和自己表明立场，又是为了什么？
有谁会对玩具表明自己永远会站在她这边，不离不弃。
竟然不是把她当做有趣的玩具，那她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没爹没妈，不知道从什么东西里生出来的怪物。
想到这，泽希感觉心情很沉重，就好像很久以前她也为这种事情烦恼过。
真奇怪，又是这种感觉，为什么来到这，遇到的任何事，都那么似曾相识。
泽希轻轻叹气，要是有白泽在就好了。
这种时候，他就能给自己出谋划策，想些馊主意。
好像出馊主意的都是系统，相比之下，白泽更多的是提供帮助。
雪下到凌晨才停，屋外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冷，书童一边把冻得通红裂开的手放嘴边吹气。
一边往顾瑾辰所住的宫殿赶。
他没有去顾瑾辰的房间，而是径直来到了书房。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书童忍不住喟叹，好舒服。
看了眼自己冻得裂开的虎口，又看了眼烧着上好木炭的火炉，还真是不公平，凭什么自己必须大冬天的起床干活，而顾瑾辰却可以在暖气里睡到自然醒，明明他也该拥有这样的生活的，书童的手紧紧握拳。
“你来了。”
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书童一惊抬头，见到顾瑾辰，急忙调节自己有些许扭曲的面部情绪，道：“少爷，起这么早？”
“不是起得早，是根本没睡，传两份热水以及两袋暖水袋来，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吃饱了在来。”
顾瑾辰瞄了眼放在书房内侧的书包，意味深长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