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作声。
林内其他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没有作声,稀疏的树林子里没有一点声响,静寂地如同时间凝固了一般。
这种有些诡异的情况持续了大约一弹指的时间,宁飞目光一闪,忽地转回头对安云海道:“安兄可是明白了?”
其实看到那书生手中挂着几丝血肉且滴血的狼爪似的铁爪后,以安云海的聪明和多年办案经验,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此时听到宁飞说话,立时道:“明白了。”
宁飞道:“那书生相信你已经猜出究竟是那一位了。”
安云海道:“他一定是那条狼的仇敌。”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然的话,那条狼怎么会对他的气味记得那么准,又怎么会发疯一般追来这里拚命?”
宁飞道:“那条狼的仇敌应该就只有一个人。”
安云海一字一字地清晰道:“燕西风!”
那书生听到安云海喊出“燕西风”三个字,突然仰天一阵狂笑,伸手一把将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撕下来,狠狠掷在地上!
人皮面具后的那张面庞,宁飞和安云海都非常陌生,他们完全不认识这个人,脑海中也没有任何印象。
对于这张脸庞,方寒烟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曾在燕云镖局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正因如此,她才有些瞪目结舌,一时怔在当场。
宁飞转顾方寒烟,道:“看情形,方姑娘一定认得这个人,对吗?”
方寒烟如同见鬼一样脱口尖声惊叫道:“他就是燕西风!”
燕西风不是早已死亡,尸体还被那条狼咬得血肉糗糊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众人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方寒烟的目光不由转落在宁飞的面庞上,眼神里满是询问之意。
宁飞看得出方寒烟的心意,不等她开口询问,就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件事乍一看起来有些复杂,但仔细一想,其实很容易明白的。”
方寒烟一脸苦笑道:“宁大侠,我就是脑子笨,怎么也想不明白呢。”
确实她的脑子现在简直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根本就不能够理清其中的头绪。
宁飞微微一笑,解释道:“原来燕云镖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燕西风精心设计的,他将“自己”安排成被那条狼咬死的凄惨样子,好嫁祸给你姐姐和云飞龙。”
方寒烟仍然听得半懂不懂,脸上的疑惑之色并没有减去多少。
宁飞接着道:“当然,在镖局里被狼咬死的并非是真正的燕西风,而是另有其人。”
安云海插话道:“镖局里的那个人只怕未必是那条狼咬死的。”
一直没有作声的燕西风突然开口道:“事实上就是不是!”
安云海的目光又落在燕西风手中的那支铁爪上,说道:“你手中那支铁爪弄出来的伤口与狼的爪牙弄出来的可以说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燕西风道:“我是经过一番苦心研究才打造这支与狼爪几乎没有什么两样的铁爪。”
安云海道:“怪不得当初我查验‘你’的尸体之时,有些地方百思不得其解,我当时一直很是奇怪,一条瞎了眼的狼,它的爪牙攻击如何这么准确无误,一连那么多次的攻击全都落在咽喉、面庞这两个部位,以致于将那具体尸体咬得面目一塌糊涂,完全无法分辨出来究竟是谁?”
他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一声,又继续道:“你的心未免也太狠毒了点!面对一个当时毫无抵抗能力的无辜之人你也能下得了如此残忍的手段!”
听到安云海如此指责,燕西风眼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一阵抽搐。
宁飞道:“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即使有深仇大恨也不必采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吧?更何况死去的那个所谓的“燕西风”应该和你是无怨无仇的,你竟然用如此血腥残忍的手段杀人,你身为一个江湖人的最起码的道义何在?你身为一个江湖人的最起码的良知又何在?”
燕西风不屑地冷笑道:“我虽然并不像张狼那样拥有一张真狼一般的脸,却有一颗真正的狼心!”
宁飞默然片刻,才道:“对于你这种违背江湖道义和良知的极端扭曲行为,也许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了。”他顿了一下接道:“你这种杀人方法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更是难以令人置信。”
燕西风平淡道:“是么?我倒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的。”
宁飞道:“以云飞龙的武功,真想要杀你的话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费这么周折呢?如果说云飞龙是担心铁环派的报复,这就更加不合理了,庆州云家的人一向硬骨头得很,如果害怕他人报复,又岂会因为行侠仗义弄得仇敌满天下?”
燕西风道:“云飞龙的具体底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宁飞侧望一眼,说道:“你师叔告诉你的吧?”
燕西风道:“没错,正是我师叔。”
宁飞忽然道:“很好。
燕西风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就很好?”
宁飞道:“凭你刚才这句话,已足以证明,你师叔独孤山并没有参与你这次的整个行动谋划,他与燕云镖局发生的这件杀人案子实际上并没有关系。”
燕西风道:“我也没说过师叔他是帮凶。”
宁飞道:“他只所以发现你,并一路追踪到这里来,想必也是因为张狼在今天的突然出现在镖局附近,并送了一封信的原因。”
燕西风道:“具体原因虽然不是你说的这样,但是你这么说也可以。”
宁飞道:“我相信,你事先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筹谋这么久的一个堪称周密的计划,竟然会毁到张狼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手里。”
燕西风不觉点点头道:“确实是完全没有想到!”
话音刚落,他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道:“想不到到头来,我机关算尽终究不如天算。”
宁飞转问道:“你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将锁着那条青灰色巨狼的锁链悄悄凿断了八九分的?”
燕西风道:“那件案子发生之前没有不久。”
宁飞道:“当时你可曾察觉到张狼偷偷溜进了镖局?”
燕西风十分肯定道:“我不曾察觉他溜进镖局,也没有发觉他曾在练武厅外偷窥我凿断锁链,否则当时我已经将他击杀当场,绝不会拖延到今天才杀他。”
宁飞道:“张狼……”
方寒烟忽然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宁飞的问话,说道:“张狼自己不是说曾写信告密说,是看见我姐姐偷偷凿断了那条锁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