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飞沉吟了一会,说道:“方震南可是真的姓方吗?”
赵千户点点头道:“姓方应该是确定无疑的,这一点我们已经查得非常清楚和细致,应该不会出错,而根据我们调查得来的资料,在杀人事件发生之前大约八个月,方震南便已经离家外出了,家人根本不知道其下落,他临走前也没有给家人留下任何信息。”
柳云清紧接着补充道:“据他家里人说,他最近几年曾经有好几次,都是离家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音讯皆无,他家里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有些不以为意,但听我们去的人说了他疯狂杀人的事,无不表示惊诧万分,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以确定方震南杀人的事,他家里面确实毫不知情。”
赵千户沉声接着道:“对方震南家里人进行单独询问后,再加以相互对照,根据我们几十年的江湖经验和阅历,可以看出方震南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像在说谎,所以我们肯定,这件事一定别有其它内情。”
韩烈哈哈大笑道:“不管怎样,我们却仍然要对方震南说一生感谢,若不是他闹这么一出,我们这四个老朋友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聚在一起。”
宁飞目光一转:“四老选择今日在这里相会是不是……”
赵千户摇头一笑。“这只是因为我们四人年少时曾在这荷花楼里结为异性兄弟,二十二年前因为一些争执,决定从此各奔东西,离别筵也是设于荷花楼这里,这座荷花楼是我们老哥四个这么多年分分合合的最好见证者,所以二十二年后相聚肯定要选在这里。”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宁飞又开始沉默下去。
赵千户笑着又道:“方震南如果打听到我们四人今日在这里相聚,有可能会付诸一些行动,所以我索性发出告诫不让其他人进入荷花楼这里,以免真有厮杀争斗时误伤无辜人众。”
宁飞颔首:“照老前辈这么说的话,四位肯定早已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方震南或其他意图对四老不利的人一头钻入网内,落个自投罗网的下场!”
郑天龙冷冷地说道:“进来荷花楼这里的人,若是没有我们四人的命令,想要擅自离开的话,嘿——”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宁飞也没有问,因为也不必问。
韩烈站起走到栏杆前,往外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今日游湖的船只里面十之八九是我们的人,不过,
我以为凭方震南的聪明应该不会一头闯进这个陷阱来!”
宁飞却微叹道:“晚辈想的确实和你老相反,我倒是希望他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陷阱。”
“哦?这是为什么?”韩烈闻听宁飞此言,不由得一征。
赵千户、柳云清、郑天龙三人好像已经明白宁飞说话的意思了,禁不住一齐皱起了眉头。
韩烈的目光从三人面上转过,张嘴正想问,宁飞已开始说道:“你们设置的这个陷阱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据我猜测,杀人者锁定的目标不一定只是四位老前辈。”
韩烈恍然大悟道:“他若是选择只杀我们四人的门下弟子,我们四人在这荷花楼中的确来无法及时救援。”
赵千户可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立刻吩咐道:“路平,快将所有派出去的人马立即召到荷花楼下!”
路平闻听飞速奔出,随即一阵凄凉的号角声立刻在楼外响了起来。
几乎是号角声刚起,一叶再普通不过的小舟突然从柳荫中窜出,带着急促的水声划破水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他三丈外的一艘假扮游湖的小船。
窜出的小舟上立着一个渔夫打扮的人,蓑衣竹笠,脚边放着一个竹编的鱼篓,手中一支青竹钓竿,此时他正是把钓竿当作了船篙。
他刚才坐在小舟上垂钓的时候,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渔夫,可是乘坐的小舟一动起来,就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渔夫了,因为普通的渔夫不可能有他这样矫健的身手,钓竿作篙,小舟被撑得飞起一样在湖面划过。
因为小舟的速度在那位假渔夫的操作下极快,所以三丈距离眨眼即至!
那艘假扮游湖的小船上有一个船娘,两个客人,那两个客人中间隔着一张普通的木几子,相对而坐,都
是一副文人装束打扮的。几上一放了满满一壶酒,一碟盐水花生,那两个文士模样的人同时举杯在手,虽然摆出一派把酒谈心的样子,却根本没有说上几句话,脸上也没有应该有的笑容,听到凄凉的号角声,都转向荷花楼那边望去。
就在这刹那间,他们两人同时听到不远处那一下急促的小舟划水声,不由得一征,一齐回过头去看。
年纪显得较大的那一个假文士一眼瞥见正飞快驶来的小舟和渔夫,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情况非常不对,急忙脱口喊一声“小心”,话音未落,小舟上的渔夫的钓竿已脱手飞来,飕一声,飞插进他的胸膛,喊声嘎然而止。
另一个年轻些的假文士一声惊呼,匆忙拔剑,才刚起身,一道匹练似的剑光已然杀到了眼前。
那假渔夫钓竿一掷出,身形也紧随鱼杆离舟飞出,人在空中反手拔出了藏在衣下的长剑,随即疾刺了出去!
那年轻些的文士连一剑也挡不住,眼睁睁看着那假渔夫手中的的长剑顺利地刺进了自己的咽喉,“夺”地一声,一刺一挑,那年轻些的文士的尸体立时曳着一道血虹飞出了小船,堕落到了湖中。
那假渔夫身形从空中落下,稳稳落在船中,极其从容地将钓竿从年纪稍大些的文士的尸体上拔出来,那个船娘那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经被吓得瘫软,卧倒在船头,浑身瑟瑟发抖。
那假渔夫并没有理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船娘,悍然立在船上,盯着左右划来的两只小船,目中露出一股凶光。
左面船上是四个黑衣背剑青年,右面船上是一个船娘,两个中年模样的汉子。
那个船娘也是个普通人,看见死了人,手脚都酥软了,尽管仍在摇橹,那只小船非但走得不快,而且有时还原地直打转。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见状,一把将橹夺过,用力摇前,右手中一把长刀已紧握在手中。
那假渔夫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划动脚下的小船,对左右包夹过来的小船不但毫无惧意,细看竟然还有一丝不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