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飞和龚正相互对视一眼,都察觉对方眼里的诧异,龚正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宁兄,害得我虚惊一场,我原以为是什么高人异士,不料却是一个白痴罢了。”
听到龚正这么说,宁飞也是苦笑了一下。
小老头随即又自语道:“叔叔将手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没有手牵着,叫我如何为叔叔引路呢?”
这句话一入耳,宁飞心头就是一动。
龚正脱口道:“夏侯狂竟然是这个人一路牵引来的……”
宁飞轻轻一挥手阻止龚正继续说下去,平静道:“安静地看下去,看他究竟想如何?”
龚正点点头,眼睛牢牢盯住了那个小老头。
小老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一边又绕着夏侯狂团团打了两个转,突然欣喜若狂地惊叫出声道:“原来叔叔的手是藏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他忽地一把抓住了夏侯狂的左手。他原本抓的是夏侯狂的右手过来的,现在却将夏侯狂的左手当做了右手,脑子确实大有问题。
“叔叔,打雷了,快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回家吧,”小老头说出的这句话传到宁飞和龚正两人耳中更是令两人啼笑皆非,因为他竟然把宁飞刚才的惊雷一喝当作真的打雷!
夏侯狂已经是个死人了,当然对那小老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小老头急叫起来道:“叔叔,快走!”这一次他叫得似乎更大声了,但是发音更加不准确,让人的感觉到更加滑稽了!夏侯狂当然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小老头似乎有些急眼了,一把拉住了夏侯狂的左手就要走,奋力一拉之下,夏侯狂愣是被他拉动了,却是被拉得往前一栽,“叭”的一声重重跌倒在长街的青石板上。小老头正是站在夏侯狂的前面,立时被撞翻在地,给压在夏侯狂的身躯之下,急得“哇哇”大叫起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宁飞和龚正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内,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如果及时出手的话,将那个小老头和夏侯狂两人扶住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就在二人准备出手的一刹那,两人竟然心照不宣地都打消这个念头。
小老头艰难挣扎着,看似好不容易才从夏侯狂的身躯下爬出来,随后大大地喘了好几口气,关切道:“叔叔,你怎么样了?”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推了夏侯狂几下,夏侯狂却依旧脸朝下倒仆在青石板长街那里,毫无任何反应,当然也不可能有任何反应,因为夏侯狂本就是个死人。
“叔叔,叔叔......”小老头一边连声叫着,一边迅速从石板街上爬起身来,紧接着绕着夏侯狂开始团团乱转,那样子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大约转了半柱香的工夫,他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东西,呆滞的目光竟然瞬间一亮,似乎还带着一丝狡黠,随后扬起手里的一根竹哨,纳入嘴唇里,两腮鼓起用力吹了一下。
竹哨声一响,就见夏侯狂看似已经僵直的身子猛地一震。小老头一看如此情况,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继续用力吹了起来,随着竹哨声连绵不断地想起,夏侯狂也就在这一声声有些奇怪的竹哨声中,飕的弓身弹起,断手的那只手臂奋力一扬,猛攻向宁飞。
宁飞身形展开,刹那间一个灵巧的闪避,躲开断手手臂的攻击,随后长剑疾如电闪般一挑,迅速而准确的挑飞了那小老头嘴里的那根竹哨。他刺出的这一剑非但迅速准确,而且一招之中还暗藏六式变化,以应付那小老头刹那间可能发动的阴险袭击。
自从那个小老头从巷子里现身以来,宁飞一直在暗中仔细观察,却有些看不透那个小老头是否身怀绝技,但是隐约感觉到他绝对不是一个白痴。但是宁飞并不敢轻易下结论,因为通常情况下,白痴与普通人之间本来就很难加以准确无误地分辨,另外,在一般情形之下,白痴与普通人并没有多么明显的不同,有时一个正常普通人的举止也会看起来如同一个白痴相差仿佛。
所以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真要用心去假装成一个白痴,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对么困难的事,更何况一个身材如此矮小瘦弱的小老头,给外人的第一印象本来就是那种十分不正常的感觉。
宁飞从来不会,也不敢轻视那些身体有点缺陷的江湖中人,因为出道江湖这么多年以来的大量经验告诉他,那些身体有点缺陷的人要么一点也不懂武功,要么总是会练成一套正常人根本练不出来,既招式十分诡异又威力极为恐怖的独门绝技。
那小老头应该十分清楚地看见了宁飞手中的长剑向他刺来,可是他却像个真正的白痴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一直到他手中的竹哨被宁飞迅捷地一剑挑飞,他才伸出自己那只原本握着竹哨的小手,使劲扬了一扬,随即快速移到自己眼前。
他的视线跟着自己的小手在移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那只儿童般的小手,眼瞳中逐渐露出一种非常诧异的神色,就好像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陡然发觉自己失掉了竹哨。如此迟钝至极的表现,通常只有真正白痴的反应才会如此。
夏侯狂在竹哨嘎然而止的那一刹那,动作也完全停顿下来,木然立在那里。
“奇怪,手里的竹哨那里去了?”小老头将手心用力地扬了一扬,又上下打量了自己那只小手几遍,目光一转落在地上,一边打着转,一边蹲下身子在地上仔细搜寻着。
竹哨根本不在地上,刚才被宁飞一剑挑飞,在半空中落向地面的时候,已经被宁飞以手中长剑稳稳接住。长剑齐肩平平伸出,异常稳定,那根竹哨稳稳停在剑尖三寸之处,不要说掉下来,就是一点轻微的颤动都没有。
竹哨停得如此稳定,当然不是因为竹哨所在的长剑稳定,而是因为持剑的宁飞的手异常稳定,能够将持剑的手练到这样如此稳定程度的剑客并不多见。别看现在这只手持剑表现的如此非同一般地稳定,可是一旦与人动起手来,这只持剑异常稳定的手又是那么迅速灵活,灵活到让人叹为观止。
龚正在一旁一直在盯着那个古怪的小老头,这时候目光一抬,轻叹一声道:“宁兄,我现在怎么感觉这个小老头就是一个真正的白痴呢?难道刚才那一瞬间认为他是装作白痴,完全是一种错觉吗?”
宁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