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户微微一颔首,说道:“在我以往的印象中,绝命刀周庆这个人一向疑心很重,除了他自己几乎谁也不相信,难道竟然是担心万一被仇家盯上了绝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先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别处,对外人却谎称已经染病不治身亡?”
听赵千户如此缓缓到来之后,周成远冷笑一声,说道:“金算盘就是金算盘,这精打细算的能力果然是非同一般,竟然能猜出事情的大概真相。”
赵千户微微一叹道:“想不到周庆这个人疑心之重竟然如斯,甚至连自己相伴于困苦的结发妻子也一点都不相信。”
周成远道:“枉你一向自认精明,我想你总应该知道我父亲周庆并不是只有一个结发之妻,我也不是只有一个可以叫做母亲的。”
赵千户沉吟了好一会,才道:“听说周庆因为结发老妻一直不能生养,后来又娶了一个妻子,可是听说后来娶得那个妻子曾因为难产而香消玉殒,难道她其实并没有死?周庆后来娶的第二个妻子才是你周成远的生母。”
周成远冷冷道:“万幸是家父很早之前预先秘密作好了一切安排,否则我们母子两人也不会如此容易地活到现在。”
赵千户摇了摇头,说道:“难不成你以为如果我们四人知道你们母子的存在,会派人杀掉你们母子两人吗?”
周成远道:“江湖中人做事一向讲究的是斩草必除根,而且这对你们四人来说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赵千户轻叹道:“我们南天四老岂会是这种恶毒之人。”
周成远又是一阵冷笑,说道:“不是恶毒之人,为什么在杀掉家父周庆之后,当时曾经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追寻所有与家父有点关系的人?”
赵千户叹了一口气:“这恐怕是误会了。”
周成远截话道:“肯定不是什么误会,你们只所以千方百计找与家父有关的人,那就是为了赶尽杀绝,以免后患。”
韩烈怒道:“胡说八道,我们南天四老一生行事磊落,岂是你说的这般心胸狭隘的恶毒之人!”
周成远道:“你们南天四老表面上看起来的确不是心胸狭隘的恶毒之人,但是江湖上的沽名钓誉之辈,周某人见得并不少,往往表面上是一种人,暗地里却是另外一种人。”
韩烈方待争辩说几句,赵千户却已抢先接上话道:“周朋友,我们四人当时之所以四处寻找寻令尊的后人以及与令尊有关的人,只是因为与你的父亲发生冲突那件事中,事后我们方才知道那其中有不少误会,以致于错杀了令尊,我们四人深感不安,希望找到他的后人,好给予以一些补偿,也能让我们自己心安。”
周成远语带凄凉地大笑道:“好啊,你们总算自己承认了,是你们犯了错误导致杀错了人。”
赵千户道:“当时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周朋友当然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吧?”
周成远伸指一指赵千户,悲愤道:“当初你们四人门下的一个名为孙杰的弟子曾经开设了一间镖局,忽然一日夜间被人寻仇杀上门,于是一夜之间镖局上下所有人等,无一幸免,全部死于血泊之中,而事发之前,孙杰又恰巧曾经与家父发生激烈的争执,家父还对外扬言要将孙杰的镖局夷为平地。”
赵千户道:“事实上他似乎的确也有这个打算,因为据我们了解,在镖局灭门事发之前,你的父亲周庆一度到处去招集他黑道上的很多朋友,像是为灭杀孙杰的镖局做准备。”
周成远道:“那其实是家父使得一招声东击西之计,家父当时其实是打算劫夺另一路的暗镖,只所以大肆宣扬灭杀孙杰镖局的事情,就是方便掩人耳目,借机迷惑另外一路暗镖的押镖人。”
赵千户道:“你的父亲周庆也许内心真的没有灭杀孙杰镖局的打算,可是他召集来的那些黑道朋友却是真的以为他有那个打算,另外他们也不知镖局的真正根底,以为镖局没什么师门后台,那天他们在小镇上买醉之际,恰好遇上孙杰,见他武功并不是特别高明,于是他们便在附近悄悄设下埋伏,一举击杀了孙杰,杀了孙杰之后,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连夜杀进那镖局,灭了镖局上下几乎满门。”
郑天龙接着说道:“灭镖局满门这件事,或许并非是周庆本人的真实意思,但是假如没有他对外宣扬的那番话,你父亲周庆邀请来的那些黑道之人也许根本不会,也不敢这样做,再者说,你父亲周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根本从来没有和那帮黑道上的朋友说过孙杰镖局的真是来历和师门根底,如果那帮黑道之人知道孙杰的镖局与我们南天四老有些牵连,他们也绝不敢如此轻易就敢下手。”
周成远冷笑道:“实际上稍为有点脑筋的人在看见孙杰的武功如此不高明之后,也应该立刻会想到他开设的镖局之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郑天龙淡淡的道:“他们如果真是一帮有脑筋的家伙,也不会奉你父亲周庆作为他们的头儿了。”
韩烈跟着说道:“周庆却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对他们只是单纯的利用一下而已,否则,你父亲周庆一早就将计划劫夺另一路暗镖的计划告诉他们,根本就没有后来灭杀孙杰所在的镖局这件事情的发生。”
周成远道:“一旦对那帮空有一身蛮力而没有一点脑筋的家伙透露了计划,你以为我父亲劫夺另一路暗镖成功的机会还有几成把握?恐怕二成把握都不会有了!”
郑天龙冷冰冰道:“不管怎样,孙杰所在镖局上下惨死的几十条的人命虽然不是周庆直接所为,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坏在周庆说的那番话上和故意纵容上,我们南天四老找他算账,其实严格说起来并没有完全不对的地方。”
韩烈道:“我们南天四老只是铲除了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对于那些老弱妇孺我们根本动都没动,这比起那帮黑道之人做事时的尸横遍地、鸡犬不留,显然已是仁慈得多。”
周成远沉声喝道:“你们却是在完全知道了家父并没有动手杀过一个孙家的人之后,还为什么要一直毫不停歇地追查我们周家后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