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如同,而是比他还要高明许多。”宁飞笑了笑道,“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另有一山高,这些老话,确实不无道理。”
方震南道:“百变神君能够将一个人的面部完全改换,变做另一个人,这难道还不够高明吗?”
宁飞轻笑道:“他最多是将一个人的面部完全改变,却不能变出两个外形和相貌完全一样的人来。”
方震南道:“那么玉面侯张云枫……”
“张云枫的千幻谱用的只是一种比较高明一些的障眼法而已。”宁飞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大门,随后又仰首望了一会天空,说道,“看这天色应该快要天亮了。”
赵千户接话道:“听宁小兄弟的意思,你似乎还要在天亮之前再去一个地方是吗?”
“没错,”宁飞目光一落,看向方震南道,“震南兄弟且随三位老前辈一起回去,先到赵老前辈的宅院歇息一下,吃些饭食。”
方震南连忙追问道:“宁兄还准备要到哪里去呢?”
“我想找龚正这位小兄弟好好地谈上一谈。”宁飞微微一叹道,“按理来讲,只有他才确切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南下到达黄州县城的荷花湖,也只有他最清楚你的最大弱点是畏水,再有,那个叫魔王的家伙虽然有本事能够将两个有点相似的人改变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却必须要有一个参照的模子,比如你和冷血夏侯。”
赵千户点点头道:“所以那个魔王改造出来的人与他参照用的模子都应该属于他所有,能够由他来控制,就譬如如那两个冷血夏侯都是接受他支配的,两个方震南,真的这一个不服从他支配,便被他彻底囚禁起来,而那两个君子龚正,也本该如此才对。”
方震南满脸疑惑地望着赵千户和宁飞。就听宁飞缓缓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不管那个魔王多么厉害,魔刀多么有魔性,如果没有一个可以参照的模子,他是不可能凭空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的。”
“另外,那天你先后看见两个龚正的时间、地点相差并不大。”赵千户停顿一下笑道,“尽管真正的龚正身上疑点不少,你却并没有怀疑他……”
宁飞长长一声叹息道:“那是因为他算是我一个的很不错的朋友,我通常很少愿意怀疑自己的朋友。”
赵千户摇摇头道:“你没有怀疑他不仅仅因为他是你很不错的的朋友,更是因为他是一个江湖上众多同道所共知,很多人所景仰的君子。”
郑天龙冷冷插话道:“我这人从来就不相信天下间有什么真正能称为君子的人,即使有也只是明面上是,暗地里却不知干些什么龌蹉勾当呢。”
宁飞沉思道:“这其中或许另有什么蹊跷之处,在未见到龚正本人彻底查问清楚之前,晚辈也不敢过于武断地就下结论。”
对于宁飞的反驳,郑天龙不怒反笑,说道:“这是你宁飞小子比我们这几个老头儿显得可爱的地方了。”
赵千户沉声道:“我们能够想到的东西,以那位魔王的能力也一定会想得到,他就算不是什么魔域之中的真魔,也一定是一个真正聪明到极点的人。”
宁飞道:“所以我这位君子好朋友的立场到底如何,在我到达龚家宅院之后,应该就会有一个清楚明白的结果了。”
赵千户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道:“那儿也有可能已经提前布置了什么陷阱……”
宁飞道:“赵前辈说的这种可能或许会有,但是可能性很小,因为想要针对我布置一套陷阱的话,时间太过匆忙,未必能够来得及,而且,目前来看,那个魔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要他去解决,所以他才会那么容易和我们达成商谈和解,这种情况他应该无力分心在龚正家的宅院那里安排人布置什么陷阱,不过老前辈的提醒是对的,我一定会加倍小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赵千户一皱眉头:“我现在倒很是担心被我们察觉到疑点的龚正,如果魔王足够聪明,为了避免我们通过龚正这个疑点查出什么破绽,很可能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宁飞点点头,身形突然一晃,展开鹰击长空身法,如同一支利箭猛射出去一般,瞬间掠出去有五六丈远,当真是快如疾风闪电。他的轻功造诣本来就非常高,这一下子全力施展开来,就连一向以轻功功夫自傲的柳云清也是自愧不如。
方震南内心实在很想跟宁飞一起过去一看究竟,却被赵千户拦了下来,并很快被赵千户说服。这件事宁飞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得来,因为宁飞在江湖上威名赫赫,靠的不仅仅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更是因为他一贯聪明无比的头脑,以及遇到突发变故时强悍至极的临机应变能力。
绰号“金算盘”的赵千户一向以精打细算出名,不知道这一次是否依然如以前一样算得极准呢?
长夜已然即将过去,天色很快就要发亮,然而黎明之前的这一刻,往往也是最黑暗的时刻。
宁飞赶到到龚家宅院大门外,只看了一眼,一颗心就迅速沉到了谷底,因为他刚才一眼看过去,入目的只有一片黑暗,完全的黑暗,一丁点光亮都没有。不光宅院里面一点灯火都没有,就连宅院门前檐下本应该长明的两盏灯笼也没有燃亮。
大门紧紧关闭着,宁飞试着用力一推,没有打开,他没有顺势去拍打门环,而是身形倏地倒退至大门前的台阶下,凌空拔起掠上大门的滴水飞檐。他运足目力居高临下往前望去,宅院里面的花径上空无一人,周围死一般地寂静,宁飞目光一扫,感觉院内应该没什么陷阱,身形一动,飘落地面,轻若一片鸿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踏着碎石铺就的一道窄窄的花径,一路快步且稳健地往大堂走去,一路走过去,原本只有一点不祥的感觉,现在已然在心底渐渐浓烈起来,快到大堂跟前时,那种不祥的感觉已浓到极点。
他两步跨上了大堂门前的石阶,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将目力运到最足往堂内望去,里面同样是漆黑一片。宁飞一时不禁有些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突然两声“咳嗽”从堂内传出来,一片寂静中这两声“咳嗽”显得分外响亮和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