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一步一跳地走在欧阳飘飘的前面,看起来似乎走得非常快,但实际上这速度最多只及他平时的一半,他双脚短小如同八九岁的童子,步幅本来就不可能很大,现在放慢速度,那步幅当然更是小得可怜,所以跟在他身后的欧阳飘飘走动起来就显得异常之怪异,乍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在走动,如果不是有阵阵微风吹动衣袂,甚至让人难以感觉到她有一点动的感觉。
暗巷中的冬瓜和欧阳飘飘一前一后,前面一个动作频率极快,后面一个却彷佛根本不动,一个外貌极美,一个外貌虽说不算是极丑,却是个童子身材的小老头,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一前一后走在一起,而且前后相距的并不远,这样极不协调的两个人走在一起本来就已是有些怪异了,现在这样一个极快一个极慢地走路,当然就更加让人感到怪异了。
所幸他们行走的这条暗巷中没有其他人经过,穿过这条黑洞洞的暗巷,再往前行不远,就到了张云枫府邸的后院。尽快冬瓜和欧阳飘飘走得不快,但是等他们到达预先定好的地点时,冬瓜抬头看了一下月亮的位置,立刻知道距离和魔王练锦程约定的时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月色凄清似如冷水一般,很快时间已接近子时时分,张府里的人绝大多数已经进入梦乡,仅有少数巡夜的人和守卫还没休息,但是走动也不怎么频繁,周围显得一片静寂。
张府后门处有两灯高悬,却没有什么人在看守,后门两侧张府的院墙高高矗立,高墙之内,也是静寂一片。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竹笛声吹过,欧阳飘飘如同一个幽灵般掠至,悄无声息地飘到了高墙之下。
冬瓜这次出奇的老实,根本没有什么手舞足蹈的动作,而是犹如一截枯木似的蹲在高墙阴影中,幽然地吹着竹笛。随着他的笛声韵律加快,欧阳飘飘的动作也快了起来,恰似一缕轻烟直接往高墙上飘去,贴着墙头倏地就飘进了高墙之内。
按说欧阳飘飘本人的轻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出色,但是笛声和药物相结合却将她内在的最大潜力全部都激发了出来。冬瓜看着她翻过高墙之后,墙内没有一点动静,这才站起身子,身形猛地向上一拔,接着右手一探,五指如钩竟然轻易就插进了坚实的青砖墙壁之内,随后借刀再次一拔身形,经过两次借力终于翻过了高墙,轻飘飘落入院内。
欧阳飘飘正静立在墙下一处花木的阴影中,一动也不动,一直等到冬瓜身形落下,竹笛声再次响起,才继续往前飘了出去。冬瓜就在她往前飘飞的那一刹那迅速放下了笛子,嘴里诅咒一般说了一句话:“杀掉前面每一个挡着路的人,一个不留!”
欧阳飘飘没有回答,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她也无法回答,只知道服从指令,那张容貌极美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像地狱飞出的幽灵一般飞快向前飘出,先是飘向那边一处走廊。
冬瓜以目相送欧阳飘飘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付幸灾乐祸的表情,笛子重新回到嘴边,几近无声地被他吹动,声音飘向欧阳飘飘掠去的方向。欧阳飘飘飞落到走廊上,一张花容月貌的俏脸仍然是毫无一丝表情,只是那对眼瞳中却已是杀机毕露。
欧阳飘飘飞落的这处走廊上,间隔十丈左右就高悬着一盏长明灯,灯光不算是太亮,走廊两侧花木上的夜露在灯光中显得很是凄迷,有如网着一重重的薄纱一般。轻风吹过,薄纱般的烟雾纷纷飘飞,欧阳飘飘的身影在薄雾显得分外迷离,更像是一个幽灵,那张脸在灯光下也是变得全无血色,一片死人般地苍白。她飘前大约八九丈远,两个值夜的侍卫从转角暗影中双双闪出,双刃一架挡住了她的去路。
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侍卫直接厉声喝道:“胆敢夜闯侯府,你是什么人?”
欧阳飘飘当然没有回答,也不会回答,但也没有停下,仍旧继续前行,快到两个侍卫近前时,一道夺目的寒光突然从她的袖中射出,电闪般射向刚才说话那个高个侍卫的哽嗓咽喉。
她袖中飞出的那道寒光原来是一支精心打造的软剑,剑长大约三尺,再加上她的臂长足有六尺之多,所以欧阳飘飘的人虽然还在大约五尺之外,但是这突然出手的一剑,却足以能够刺入那个厉喝的侍卫的咽喉之内。欧阳飘飘手中的软剑一吐一吞,紧接着听到“哧”的一声异响,一股鲜血随即箭射而出,几乎随着异响同步发生,耳中听到扑通一声,就见那个中剑的高个侍卫仰天栽倒在地,早已没了呼吸。
一同出来的另一个个子稍矮些的侍卫还没等看清怎么回事,就看见自己的同伴突然被斩杀当场,不由得勃然大怒,一边猛挥手中长刀,飞扑向前,一面放声大叫起来道:“有刺客!”
几乎是这三个字刚刚出口,他的脑袋就飞上半天,原来是欧阳飘飘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在矮个侍卫手中的刀还未刺出之前,已然一剑疾如闪电般将那矮个侍卫的头颅斩飞出去。她虽然已被药物迷失了本性,但是一身出色的武功并没有丧失一点,出手反应依旧是那么敏捷凌厉。
欧阳飘飘的行进速度快如奔马一般,那个侍卫的头颅还未落下,她已然飘前了大约十丈有余,正在这时,走廊南侧的花木丛中突然亮起一大片灯光。十数盏气死风灯一下子全亮了起来,明亮耀眼的灯光集中照在了正飞掠过来的欧阳飘飘的脸上。受灯光影响,她正在前行的身形不由一滞,似乎不堪明亮灯光的照射,她的黛眉一皱,稍微偏过脸去。
十数个精干的侍卫一个个手举着气死风灯,纷纷从隐藏的花木丛中飞身扑出,迅速将欧阳飘飘包围了起来。这些侍卫刚刚围住欧阳飘飘,夜空中同时一阵衣袂风声急响,只见赵千户手抓他成名江湖的独门武器金算盘,正从花木上飞掠过来,眨眼间就飞落在走廊之上。
欧阳飘飘——”赵千户刚一落下,借着明亮的灯光,一眼就看清楚了来人的相貌,情不自禁地脱口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