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开门见山,定定望着身姿依住团枕的海明安,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证据什么证据”海明安摇了摇头:“未曾有过啊。”
“那么,在海御史同徐御史一同抵达杭州府的第二日,夜里丑时,海御史在哪儿可有人证”谢云初问。
海明安眉头紧皱,定定看着眼前目光清明的谢云初,问:“小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谢大人是因一个贪官的话,怀疑我”
“海御史误会,李时关给了这样的供词,我们总得查清楚!若是怀疑海御史,海御史现在人应该在御史台,而非在海府之中。”谢云初还是那浅淡含笑的模样,目光干净的不然杂质,和声和气询问,“还请海御史仔细回想一下,这个时候海御史在做什么,都是为了将这个案子查清,不让徐御史枉死,若有冒犯……还望海御史原谅则个。”
谢云初礼貌有礼。
“已经丑时,自然是都歇下了,贴身护卫随我在屋内,原本可为证人,但……后来李时关派人前来刺杀,我的贴身护卫……”海明安拳头紧紧攥住,“也死在了那些人手中!”
这说法,倒是很合理……
李少卿点了点头,看了谢云初一眼,见谢云初紧盯着海明安不放,缓声开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
“根据杭州知府的供词,在御史台的人抵达杭州府的第二天日夜里,知县大胆妄为,背着知府是派了杀手前往你们所在的客栈,知县这边儿不招供,知府咬定……说杀手是寅时末卯时初到的,若非客栈后面那条巷子的宅院突然起火,他们恐怕已经得手,这件事……不知道海御史或者海御史的其他护卫,发现了吗”谢云初问。
李少卿眉头挑了挑。
海明安手心收紧,在谢云初先是问了他丑时在哪里,得知他的贴身护卫死了后,又说知县派了刺客……后面巷子的宅院着火,知县又不承认……
按照海明安多年审案的经验,涉及的人越多……多半就是用来诓口供的。
他当夜回来后,因为心虚没有抓到背后给他送罪证之人,心中不安,便在第二日劝说徐仁意搬离了那家客栈。
这期间可没有听店小二,或者是他们御史台的人说夜里着火之事。
再说,若是着火,他留在客栈的护卫定然会听到动静。
即便当时他因没有抓到送信之人幕后主使,正焦躁不安,护卫不敢触霉头……
可后巷着火的,救火的动静绝对不小,御史台的人也该听到的声响,总不会都不提一嘴。
还是,当时御史台的人一心扑在查案上,都没有关心着火之事
谢云初含笑看着眉头微紧的海明安,只要海明安说发现了着火之事,她便会追问细节,细节上……不见得海明安能答得上来。
海明安几乎没有犹豫,镇定自若开口:“日夜兼程赶往杭州府,我实在太累,所以睡得很死,并未发现……”
谢云初眼底笑意愈深,海明安的回答很含糊。
这就……有问题了。
“那就奇怪了,按照道理说,起火救火的动静应当很大,海御史不会武功没有听到情有可原,可贴身护卫竟然也没有听到吗”谢云初盯着海明安又问,“还是,当夜……海御史的护卫,也睡得这般踏实不可能吧”
谢云初看向李少卿,李少卿也配合点头:“是啊,救火那可是有大动静的,即便是普通人睡过去听不到,可护卫会功夫应当会被惊醒,否则也太没有警惕心了一些。”
海明安有着多年审案经验,知道糊弄怕是糊弄不过去,藏在薄被下的拳头微微收紧。
他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在心中赌了一把!
他赌这谢云初是听李时关说了将罪证交给他之事,今日故意来试探他。
海明安开口道:“小谢大人这是信不过在下的试探,还是玩笑当夜……杭州府可没有着火。”
“海御史竟说的这般笃定”谢云初转头瞧着李少卿,一本正经皱眉,“那就怪了,我昨日还问了回来的主簿,是说有杭州府起火的事情,那……海御史前往杭州府的时候,定然也带了护卫吧可有还活着的,能方便让下官问一问”
海明安明白谢云初怕是想以护卫做为突破口。
他这边儿尚且能够应付,可要是护卫……就不见得能答的毫无破绽。
若是谢云初想见那三个护卫问话,直接开口就是了,为何要在这里骗他说什么着火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所以,他笃定,谢云初来套话了!
海明安在心中冷笑,这都是他审人的时候玩儿剩下的,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然也将这审人的手段用到他头上来了。
“海御史”谢云初望着海明安,“难不成……海家的护卫,也都……”
“倒没有,剩下三个护着我回来了。”海明安转头看向自家管事,眼神郑重,“去将那三个护卫叫来向小谢大人和李少卿答话。”
谢云初装作掩不住眼底意外,抿了抿唇,抬头又问:“海御史前往杭州府查案期间,这三个护卫都是……只要外出就一直跟在海御史身边,护着海御史的吗”
海明安藏在被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做出不舒坦的模样抬手按住胸前伤口,不愿再和谢云初纠缠下去,好似呼吸不顺畅了起来:“除了……除了夜里休息,白日里都是跟着的……”
“大人!大人!”守在海明安身旁的长随连忙高声喊道,“快!请大夫!”
“对不住两位大人!”海明安的长随同谢云初和李少卿行礼,“我家大人看起来是撑不住,实在是不方便两位大人再问话了,两位大人不如改日”
“也好,让海御史先歇息吧!我问问海大人身边的护卫……”谢云初笑着起身,同装病的海明安长揖一礼,“海御史要好生保重,护卫下官就先带走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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