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瑶一双明亮的眼珠子转了两圈,不紧不慢地说:“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现在不行,如果你真想知道,今晚十点你在荷叶塘等我。”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望着她徐徐远去的背影,我暗想,这丫的又想耍什么把式?
我把这事跟刘胖子说了,刘胖子叫我不要去,他给我分析道:“为什么她约你晚上谈这事?说白了,这事白天不能说,见不得光;又为什么要你去荷叶塘?那里离我们学校很远,又偏僻,去那么荒凉的地方,绝对是心怀不轨,有可能会放你鸽子,而且,据我所知,从我们学校到荷叶塘,只有一辆车经过那儿,就是十四路车,好像最迟一班是晚上九点,你到了那儿后没车了,怎么回来?人生不怕犯错误,怕的是犯了第一次还会犯第二次。”
刘胖子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我也觉得这会是一个陷阱。但是,若凌紫瑶真的约我在那儿见面,并且告诉我实情,我毁约了,只怕以后她不会再理会我,我也再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解开心中的迷惑,明知山有虎,我偏要向虎山行。为了壮胆,我请刘胖子吃了一顿大餐。这吃货看在这一顿大鱼大肉的份上,勉强同意陪我去。我觉得,不管去哪里,身边跟着一个炮灰总是好的,特别是刘胖子这种肥胖肉厚又耐揍的人。
我们是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去的,当到达那儿时,我看了时间,晚上九点半。这里附近有一座森林公园,公路两旁是一棵一棵大叶香樟,棵棵茁壮挺拔,枝叶繁茂,因此即使是大热天,走在这里依然非常凉爽。可是在晚上,虽然有路灯,但是人烟稀少,树影婆娑,令人感觉异常阴森。
刘胖子左右看了一番,摸了摸胳膊,皱着眉头说:“大刀,我觉得这里不对头,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我坚定地说:“既然来了,若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刀爷我是不会回去的。而且,我觉得她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得了!”刘胖子嘲笑道:“你不要被他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女孩子越漂亮,心机越重,越会忽悠人,我保证,她今晚绝对不会来。”
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也越来越没谱。
时间慢腾腾地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到了十点二十,还不见凌紫瑶的身影,我心里郁闷极了,真是再牛逼的小刚,也唱不出老子此时的失望,即使留了胡须也不能!我正准备打个电话给她,刘胖子突然叫道:“我操,来车了!”
果然,一辆公交车从公路的那一头徐徐开了过来。是十四路车。我十分疑惑:“末班车不是九点吗?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有车?”刘胖子也蹙眉应道:“对呀,我也觉得奇怪,莫不会是鬼车吧?”
我心一阵咯噔。
车子慢慢近了,只见车里亮有灯光,有很多乘客,刘胖子说:“有那么多人,怕个鸟?管它是鬼车还是人车,这么晚了,反正不会再有车了,咱们上吧!”
待车门一开,刘胖子率先跳了上去。我朝路两旁看了看,希望能看到凌紫瑶,可是,我失望了,她没来。刘胖子在车上催促道:“大刀快上来啊!”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去了。
上了车后,我下意识地朝反光镜里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镜中有一个人,身穿白衣,跟凌紫瑶长得极像,我忙望向车外,但并没有看见有人,当我再次望向反光镜,那个白衣人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幻觉?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车里挤满了人,开着空调,感觉挺凉快。我朝那些人看了看,他们或坐或站,对我和刘胖子视若无睹,脸上也基本上没什么表情。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呢?
不大一会儿,车停了,后车门打开,车上的人哗地齐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一个地下车了,最后,只剩下我和刘胖子。我们面面相觑,刘胖子在身旁一张座位上坐下了,大大咧咧地道:“咱哥们运气好,我还以为要站到学校呢,没想到还会有座位。”
我总感觉不对劲,刚才那个站,四周一无房屋二无工厂,地处偏僻,那些人怎么全都下去了?不可能这么巧吧?
“坐下啊。”刘胖子边拍着面前的座椅背边对我说:“站了那么久,你还不累吗?”
我在刘胖子旁边坐下了。
刚坐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哼声,我回头一看,发现在最后排的一张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是个女子,身穿白衣,垂着头,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般罩了下来,以致于完全看不到她的脸。
刚才车上的乘客不是全下车了吗?怎么还有一个人呢?我的心七上八下,轻声对刘胖子说:“你回头看看。”
刘胖子扭头看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转回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霍地站了起来,又回头看了看,望向我紧张地问:“那……是人是鬼?”
那样子像人吗?我硬拉着他坐下了,低声说:“别做声,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刘胖子的双腿不断在抖动,双手局促不安地撮来撮去,他的脸本来较白,这时显得更白了,并且渗出了丝丝冷汗。
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大惊失色,那白衣女子竟然已坐到了我们的后面!
“停车!”我失声大叫。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寒毛竖起。
刺棱一声,车子停子。刘胖子显然也发现了身后的诡异,与我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正要下车,却见那名白衣女子已站到了车门口。我和刘胖子忙停下脚步,惊恐地望着她。
她身穿白衣白裤,身子纤细,站得端正,头发齐腰,并且散乱地罩着脸,一副如此诡异模样,又神出鬼没,除了是鬼,还能是什么?
车门开了,白衣女子缓缓地下了车。我和刘胖子站在原地不敢动。司机突然问:“还下不下车了?”
“不下了,不下了。”我和刘胖子异口同声地叫道。
“哐当”一声,车门关了。车子启动,慢慢地朝前驶去。那白衣女子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离我们也渐渐地远了。
刘胖子骂道:“妈的,真是见鬼了!”然后问:“大刀,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鬼的背影跟凌紫瑶有点像?”
“是有点。”我心有余悸,手心全是汗,生怕那女子又回到了车上,朝后面几个座位看了看,发现没人,稍微舒了一口气。突然,刘胖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朝前一望,倒抽一口冷气,在我们前面一排的一个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是那名白衣女子。
我心一沉,她不是下车了吗,怎么又上来了呢?
刘胖子傻了一般望着那女子,吞了一口唾沫,喃喃地道:“咱们真的是见鬼了……”突然惊慌失措地冲司机大叫:“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生气地应道:“下一站再下。”
好不容易熬到下一站,待车一停,我和刘胖子转身便朝车外冲,可才到车门口,突然发现,车外站着那名白衣女子,披头散发背对着我们。我和刘胖子赶紧停下脚步,刘胖子又急得大叫:“关车门!关车门!”
司机发火了,冲我们咆哮道:“你们到底是下还是不下?把老子当猴耍?”
“不是不是,”刘胖子忙说:“车上有鬼。”
“妈的,你俩才是鬼。”司机站了起来,伸手指着车外瞪着我们喝道:“下去。”
我和刘胖子面面相觑,朝车外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不见了,正惊诧,突然发现,她竟然已站在了司机旁边,定定地盯着他,而司机却茫然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