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就说你是忠臣,他们都不信,咱们爷俩都是忠心的,都是大爷不对,大爷不该听外人的怀疑你啊!”
九千岁激动地说道。
颇有老怀欣慰之态……
很显然自己这个便宜侄子的忠心让他非常开心,甚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不仅仅是他,方从哲和徐光启都震惊地看着杨信,不得不说镇南王此举太过惊世骇俗,尤其是在他一直被怀疑想做曹操的情况下。
实际上这俩老家伙都已经准备好同流合污了,要是杨信真和张嫣合伙,玩什么太后与权臣的组合,他们俩也就扭扭捏捏地从了。方从哲不用说了,方家和杨家绑在一起了,哪怕徐光启也不可能在本集团大本营在杨信手中的情况下与之对抗,话说他和他那帮亲信的家业可全都在杨信手中。
反正杨信做曹操也不可能亏待他。
杨信做曹操对于这些正在迅速转型中的工商业资本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他是鼓励工商业的,同样也是愿意为工商业者出头的。
这时候对吕宋的讨伐已经结束,远征的联合舰队在击沉包括两艘战舰在内,十二艘西班牙船之后登陆马尼拉,并且以臼炮开花弹轰击圣地亚哥堡,西班牙人组织了一万土人在外围进攻,试图将陆战队赶下海,但被后者的燧发枪排枪轻松打崩。
外援无望的西班牙人,以割地赔款接受屈辱条约求和。
最终双方在明军战列舰的甲板上签了和约。
从此大明与西班牙两家平分吕宋岛,以北纬十六度线为界,以南以马尼拉为核心的部分依旧属于西班牙,那里他们经营的久,一堆土人信徒,但大明商人拥有大量特权,而北部以土格加劳为核心的部分归大明。这座小镇是西班牙人在吕宋岛北部的一个殖民点,但除了少量西班牙人之外同样也有不少大明商人,他们在那里收购土着的香料,至于杨信想要纯粹是因为……
他就是觉得只赔款不割断不够完美而已。
不够那地方还是有点价值的。
主要是有卡加延河的水运,而且本身卡加延河谷也是主要产粮区,出海后直接进黑潮北上,运输粮食的商船无论什么季节,都能被黑潮这条高速公路,直接一路送到大明的北方港口。
剩下就是屯垦而已。
至于西班牙人赔偿几百万两军费就不值一提了。
对于李家及当年的那些闽商,包括死亡闽商,总共又赔偿几百万,最终西班牙人需要掏两个五百万。
好在他们掏的起。
一千万两算个屁,无非南美银矿一年产量而已。
更何况还是分十年支付的。
这支满载而归的舰队,让整个大明的海商一片亢奋,他们终于看到有本土军队为自己出头了,同样镇南王此举也让所有工商业资本家,看到了一种崭新的财富之门,就是在本土的军队支持下,到海外开拓殖民。反正有镇南王撑腰,反正后面有庞大的舰队支撑,谁都知道南洋遍地香料,只是没有足够的后盾而已,但现在后盾已经有了,就连苏松那些资本家都蠢蠢欲动。
毕竟这趟远征也让他们知道了原本被福建人控制的航线。
可以说这时候新兴工商业资本家,几乎已经没有反对镇南王的了,反对他的只是旧的官商和土地士绅。
比如孙阁老……
孙阁老目光依旧有些复杂……
他依旧茫然。
这下子是真的茫然了。
要说孙阁老其实还是能称得上忠臣的,因为立场问题,在之前他的确有些混乱,但要说他对天启真就没有什么忠心也是不对的。
救天启他还是支持的。
但他同样认为杨信野心勃勃,可现在让天启病死,明显比救活天启更符和杨信的利益,只要天启一死太子继位,这个奸臣就可以和张嫣行苟且之事谋夺江山了。可杨信现在又要救天启,而且是用这种夸张的方式,那么他到底是忠是奸,这一刻的孙阁老真得茫然了。
他甚至都怀疑眼前这一幕不真实了。
“大爷,这些就不用再说了,一切等救回陛下再说。”
杨信说道。
“对,对,先救万岁爷!”
九千岁忙不迭地说道。
剩下就简单了。
武之望肯定不行,他一把年纪老眼昏花手都不稳了,让他找个血管扎也未免太夸张了,不过医学院有的是人才,把几个对血液循环系统研究最深的都找来,然后挑了个手稳的由镇南王亲自指导,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翎管一点点刺进了杨信的动脉……
消毒?
他需要什么消毒啊!
倒是武之望依旧给天启做了足够的消毒。
其实也没必要。
镇南王的血本身就是杀菌的。
随着翎管插入动脉,鲜血开始不断流入那个狗尿脬,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整个尿脬装满,这个东西其实装的并不少,几百毫升绝对是有的。这么多鲜血装在这样一个半透明的容器里,看上去也很惊悚,再想到这些鲜血的用途,镇南王的那颗赤胆忠心简直明明白白。然后那医生缓缓拔出,就在他拔出的瞬间那针孔也随即复原,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紧接着是天启。
皇帝陛下由镇南王亲自动手。
在一片同样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镇南王拿着皇帝陛下的手,很有护士风范地将翎管扎进了天启的静脉,然后缓缓挤压那个尿脬,里面的鲜血开始进入天启的身体。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孙阁老都挤在人群中瞪大了眼睛,镇南王那强大的听力都能听到周围的一圈心跳加剧。不过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毕竟还有血型之类的东西,这种明显不负责任的野路子输血方式,也就比那些奇葩的打鸡血羊血狗血略强点。
他也有些担心这一管子血下去天启直接咽气。
好在……
没什么好在了。
一尿脬血还没下去三分之一,皇帝陛下就睁开了眼。
所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这,这是做什么?”
皇帝陛下依然有些虚弱地说道。
说话间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翎管,还有正在顺着管子被挤入自己身体的血色。
“万岁爷您别动,镇南王在抽自己的血给您治病!”
九千岁激动地说道。
天启看着杨信,后者没理他,而是继续一脸凝重地在挤尿脬,皇帝陛下看着那逐渐减少的鲜血,目光同样有些复杂,很显然这一幕对他的触动也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候杨信挤完了尿脬。
“陛下先别动,这点血还不够,臣再给您抽点!”
杨信一脸严肃地说道。
说完他缓缓拔出了翎管。
皇后殿下赶紧上前,用酒精棉球给皇帝陛下按住。
而旁边那医生则接过翎管,紧接着再照着原来的位置,将这东西插进了杨信的动脉,鲜血再次从他的血管流出直接流入尿脬,皇帝陛下则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是我对不起兄长,我不该怀疑兄长,若兄长还在京城,那些乱臣贼子也不敢下手,今日因我累及兄长,我实有愧啊!”
他缓缓说道。
虽然他以前其实也经常与杨信兄弟相称,但那都是在医学院或者在宫里人面前,在大臣面前还是君臣相称的,这是他第一次在阁臣面前与杨信兄弟相称。其实这段时间要说他不怀疑杨信那是假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少年,只不过他很清楚杨信的能力,知道目前他还没有能力与杨信决战而已。皇帝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无论新式炼钢法还是全力研制蒸汽机,目的都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以便必要时候武力解决杨信。
总之这段时间的皇帝陛下,就像个雄心勃勃地穿越者一样,在拼命打造他的两大法宝,准备成功之时扫荡天下,重整河山。
但在……
现在他真的很羞愧啊!
他终于明白杨信的忠心了,他终于知道是自己错了。
把血给自己啊!
这都赶上传说中的割股奉君了!
这样的不是忠臣,那还有什么样的才是忠臣?这样的人还怀疑,那岂不是真正昏君了,天启可不是他那个喜欢甩锅的弟弟,有错就认,向这样的忠臣认错不丢人。
很快尿脬再次装满,杨信紧接着给天启扎上。
“陛下,您别胡思乱想了,臣之前说过的都是真心的,臣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陛下的江山,或许臣做事有些不按常理,但目的始终不变。之前那些就不用再提了,臣此来就是给陛下治病,陛下康复之后臣还得返回南京继续督促生产,最多半年,大灾将起于西北,那时候臣之前所说真假自然明了。”
杨信一边挤一边说道。
当然,他这肯定不是真心的。
因为他知道这种方式就是给皇帝陛下暂时续命而已,但能够续多久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几天,说不定几个月,但皇帝陛下被摧毁的身体,终究还是不能靠着几管子血就恢复。而他需要的只是皇帝陛下这杆招牌暂时撑住,然后他在这杆招牌下完成对京城勋贵集团的清洗,这些人的财富会让这个朝廷哪怕没有任何税收,也一样能支撑至少三年。
李自成已经告诉了他这些人的财富有多少。
三倍于大明岁入的总和啊。
就算那时候不光是勋贵的,这次也只是部分勋贵卷入,但两千万仍旧是起码的,有这些银子什么免赋,什么赈灾,什么以工代赈,统统就都可以搞了,南方他控制了主要粮食产地,北方他控制了足够的白银,剩下就是用左手的白银大量从右手买粮食。
同时以工代赈雇佣灾民搞基础建设。
给他们补贴,忽悠着他们向外移民垦荒。
总之只要有银子有粮食,怎么操作都好办。
不喜欢背井离乡?
到四川垦荒的补贴一百两,到台湾垦荒的补贴两百两,愿意到南洋垦荒的一家先拿五百两。
朱元璋拿刀子逼着,拿绳子捆着移民,镇南王直接挥舞白银,有京城这些勋贵两百多年的积累,想做什么都很简单。
不过首先皇帝陛下得康复。
因为这些不能是镇南王做的,镇南王做这些就是奸臣曹操,但皇帝陛下做这些就是天威震怒,就是这些人罪有应得,谁叫你们参与政变,谁叫你们谋反,既然敢趁着皇帝昏迷想对皇后太子下手,就得承受皇帝醒来后的怒火,抄家灭门都是活该。
这就是帝王。
但杨信要直接自己动手就是迫害忠良了。
他的血很有效,天启的精神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不过皇帝陛下终究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这些天他饮食很少,这时候也不可能给他输个葡萄糖什么的,可以说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想要完全恢复肯定还得需要些时间。但这个状态已经可以接见一下大臣了,另外他只是身体虚弱,但头脑因为供氧充足还是很明白的。
“陛下,这朝中事务?”
徐阁老小心翼翼地说道。
“朕养病期间,一切由镇南王处置,所有事务都先禀报镇南王定夺!”
天启说道。
徐阁老赶紧闭嘴。
反正不是镇南王也是他大爷,他大爷如今对他肯定言听计从,既然这样镇南王就镇南王吧!
“那逆党?”
孙阁老问道。
“同样交镇南王处置,另外黄立极致仕,方阁老回内阁,传旨给孙传庭要他夷平察汉浩特,这个林丹汗简直胆大包天,另外给顺诚王等人下旨,顺化王谋逆作乱,牧地和属民他们几家分了,谁夺得算谁的!”
天启说道。
孙阁老赶紧也闭嘴。
镇南王也把第二管子血输入了皇帝陛下的体内,他准备抽第三管子时候被天启阻止,既然这样杨信也就不跟他客套了,这两下子也得个七八百毫升了,虽然他的造血功能比较强大也不能当抽水机啊!
“陛下先在此静养,臣到德胜门为陛下捉拿此贼!”
镇南王随即说道。
“有劳兄长!”
皇帝陛下说道。